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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想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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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Tempo Isola工作室。
时屿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米兰青年时装大秀。
草图前前后后画了许多,时屿将版图与草图一一对应。
定完版型后就是选面料,时大设计师饭都顾不上吃就赶完面料市场,对着色卡挑选自己钟意的面料。
此次秀场的主题是由抽签决定,时屿抽到了“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题目却正合他意。
面对眼花缭乱的众多面料,时屿迅速捕捉了蓝色系的色卡:International Klein Blue(克莱因蓝)、Indigo(靛青)、Sky Blue(天蓝色)、Tiffany Blue(蒂芙尼蓝)、Sapphire Blue(蓝宝石蓝)、Ultramarine Blue(群青)。
都是常见的蓝色。但时屿最喜欢的还是克莱因蓝。
伊夫·克莱因说过,蓝色没有维度,它是超越维度的。而其他颜色并不是所有的颜色都能引起特定的联想,而蓝色最多只能代表海洋和天空,可它们毕竟是实际的、可见的,和最抽象的。
它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蓝,以极强的视觉侵蚀力进入人们的视野。
祁风亦如此,虽然时而幼稚耍耍小孩子气性,可为人十分纯粹,为了达到目的会尽自我所能。接触赛车绝不是一时兴起,与赛车的机缘可以说是偶然也是必然。祁风从小就喜欢极限运动,追求力量与速度,这恰恰是身为一个赛车手所必须的。从祁风出生那年起他们就是上下楼的邻里关系,可以说是不能再熟悉对方,祁风却总能为时屿带来各种意外。
小时候语文课作文要求写《我的理想》,祁风在作文本上写到“长大了我要做飞行员,也想做科学家,还想做时屿哥哥(楼上的漂亮哥哥)的老板,这样我又能每天看到他还能管着他,盯着他好好吃饭,还能指使他做这做那,最好是叫我哥哥,让我也体验一把为人兄的滋味……”只见语文老师评语:严重偏题,你是写我的理想还是我的漂亮哥哥啊……小小年纪就有以下犯上的心思,这样不好不好。
8岁的祁风不以为意,不满地嘟着嘴,“我的理想就是和时屿哥哥在一起啊,哪里偏题。”10岁的时屿招架不住小朋友的直球,羞红了脸。谁能想到现在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祁风是丰富的,是恣意的,是自由的,是无法用词来限定的,和克莱因蓝一样是超越维度的存在。至少时屿是这么认为的。说到蓝大家一般只能想打海洋与天空,可忘记了蓝是没有维度的,既然是超越维度的存在那为什么不能代表风呢。空气对流产生了风,同时伴有降雨,成为海洋水循环的一环。海中有孤岛,大海环绕着岛屿,在这漫长孤独的岁月里,是风给予它动态的世界,明确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速。也正是因为风携带了生物的种子,让孤岛成为一座活岛。时间本身也是一种超越维度的存在,生命亦如此,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风的动力,因此时屿选择的主色调是蓝色,克莱因蓝。工作室也因此得名Tempo Isola,意大利语翻译成中文是孤岛时间,我身于孤岛,在超越维度的时间里赖于风的拥抱而存在。
等时屿选好所需面料回到工作室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这才得空打开微信看到了祁风发的“拜拜”。
寻思着排位赛早在下午2:50就结束了,时屿发送了视频通话,可惜并未接通。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对方回拨,不像祁风的作风。
内心隐有不安,连忙点开与周启和的对话框。
Ispoisson:祁风今天比赛怎么样
Ispoisson:他现在在做什么
Ispoisson:我发了好多信息他都没有回,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米斯特周:他今天在第二节排位赛摔车了
Ispoisson:什么
Ispoisson:有受伤吗,严重吗
米斯特周:有点擦伤,问题不大,就是车出了点故障还在紧急维修,祁风因为没抢到好的发车位置而懊恼,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个小时了,如果可以的话……
周启和还未发送时屿又蹦出了一条信息。
Ispoisson:我已经订机票了,麻烦把位置发我一下
周启和连忙通知祁风。
米斯特周:刚刚时屿向我要定位,说是已经买好机票了
小祁爱吃鱼:!
米斯特周:……
米斯特周:你醒啦
祁风不是没看到时屿的消息,只是不想让恋人看到自己这副颓靡的样子,干脆装起了鸵鸟。
第一次谈恋爱的他还不清楚爱人也是可以用来依靠的。
祁风心虚又忐忑地回拨了视频。
“哥哥……”
“你终于舍得回我了。”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
“为什么会累,和我谈恋爱很累吗,宁愿把自己闷房间里也不愿意回我一条信息。”
突然锅从天降,祁风急得抬高了音量,“爱你怎么会累!”
时屿被突然的告白哽住。
“嗯,好,不是,我想说的是你下午比赛出事故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都知道了啊。”祁风又垂下了头,逐渐降低的语调听着好生可怜。
“祁风。”
“啊”,突然被一本正经地叫全名,祁风警铃大作,“到!”
“你是不是受伤了,疼吗?”
“不”字即将脱口而出,看着时屿微皱的眉,满脸担忧却不乏严肃,祁风诚实地答道,“刚撞到的那一刻我完全懵了,等我回过神时才感觉好疼啊”,为了将装可怜进行祁风将摄像头对焦到自己高抬的腿上,“哥哥你看还有红痕呢!要哥哥呼呼才能好。”
其实转换下摄像头就可以,没必要将腿抬如此之高,这样也太傻了吧。
时屿无奈地叹了口气,“晓得了晓得了,腿翘那么高不累吗。我马上就登机了三个多小时后见,乖乖在房间休息,拜拜。”
“拜拜。”放下手机后,祁风立刻冲去浴室拾掇自己。
芬兰时间12:23,时屿抵达机场。
不出所料,祁风站在出口等着自己,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风衣。
7月的芬兰夜间均温只有12度,祁风立刻上前为时屿披上了外套。
“哥哥辛苦了!”
“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接我干什么。”虽是抱怨在祁风耳里却是撒娇。
“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万一……”
“所以你明白了吗,你要亲眼见到我才放心,我也一样。有些事情我觉得不应该从别人口中才知道。”
“好,我知道了,哥哥你大晚上飞过来不会只是想训我吧。”
“想见你”,时屿往祁风的胸口靠近了些,双臂环着对方的腰,补充道,“因为想见你才来的。”
00:30的赫尔辛基—万塔机场见证了一对恋人的温度。
决赛时间在中午12:30。
时屿比赛车手本人还紧张,不停地询问祁风“渴不渴”、“喝水吗”、“热不热”、“还紧张吗”。
其实在见到时屿的那一刻,祁风就与昨日的负面情绪和解了。爱是很玄妙的情感,能让你漂浮也能让你安稳降落。时屿拥住他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被接住了,接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包括愤怒、失落、怀疑、不甘等坏情绪,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了爱与温柔。
他突然就明白了王小波在《爱你就像爱生命》中提及的“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祁风这才发觉自己是完全沦陷,他甘之如饴。
“不渴,暂时不想喝,但是可以喝下能量饮料,有点热但还好,不紧张,我看你比我还紧张。”
“好,那就好,准备准备上场吧,比赛顺利,往前冲!”说罢还做出了《海贼王》中路飞的姿势。
祁风看了眼身旁的镜子,被时屿的镜像可爱到,捂了捂胸口,掏出衣领下的项链,亲吻了上面的吊坠,随即又压回衣下,整理着装,握了握时屿的手,边走边戴上了头盔前往赛道。
太刻意了。
特意在时屿面前亲吻吊坠,准确来说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琥珀色纽扣。
时屿的衬衫没挂好被风吹落至楼下也就是祁风家的阳台上,恰好祁风仰头看着楼上阳台,试图吸引正在挂衣服的时屿注意力,谁知回应他的是一件衬衫。
“哥哥你衣服掉啦。”祁风满脸坏笑地抬头望着。
“啊?那这样小风你用挂衣杆把它递上来。”
“不行,你连下个楼都不愿意吗,也太懒了吧。”
“好弟弟,你就帮帮哥哥不行吗?”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感恩的心。”
“切”,祁风不以为意,转念一想到今天一位女同学要转校,问祁风能不能赠她第二颗扣子做个念想,祁风自然是拒绝了,在同桌的调侃下才知道第二颗扣子的含义,祁风连呼“好险好险”,“我要你一颗扣子,你都喊我好弟弟了,弟弟要哥哥一枚扣子不过分吧。”
时屿顿时被他的逻辑套住,“不过分吧。”
拿到递上来的衬衫才反应过来要的是这件衣服上的纽扣。也没去思考为何是第二颗纽扣。
“祁风我谢谢你,这件衣服我以后还怎么穿啊!”
“哥哥真小气,因为一件衣服而凶我。”
时屿:“……”我走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