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难免》》鹞雀

3、祁太公钓鱼

　　在时屿洗澡的时候，祁风将屋子整体布局扫视了一遍，两室一厅一厨两卫还有一个书房被时屿整改成了工作间，里面还摆着几个人型模特。
　　典型独居人士标配。
　　祁风又慢悠悠荡回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看着屏幕上需要密码解锁的提示，不由得咬着下唇，犹豫地输入
　　0621 。
　　解开了。
　　曾经他们彼此约定过要做最好的兄弟，好到用对方的生日做密码的那种。时屿的生日在9月23，祁风的生日在6月21 。没想到八年不见了，时屿仍然遵守着这个约定。
　　只是祁风不知道这是因为习惯还是时屿真的一直记得，如果记得又为什么不联系他，一次都没有。
　　当时屿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祁风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焦点明显落在远方，神情落寞，由于头发没有吹干，真的像只被雨淋湿的狗狗。
　　时屿草草将自己头发擦半干，拿起吹风机走到祁风面前，
　　“狗崽崽，吹头发啦。”
　　“哥哥给我吹。”
　　“好。”
　　祁风头发很软，手感很好，惹得时屿多摸了两把。
　　时屿注意到一旁的IPAD已锁屏，以为是祁风没解开而懊恼。
　　“密码你知道的，我没改过。”
　　“我知道。”祁风始终低着头，留了个发旋给时屿。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不开心？”
　　祁风终于抬起了头，“这些年，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对不起，我……”接着沉默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的哥哥，以后你想说再说吧。客房是在那边吧，我先过去了。”嘴上说着过去身体却一动不动。
　　“等一下，今天一起睡吧，我客房没来得及收拾，还堆着一批样衣。”
　　就等着这句话了。
　　祁风嘴角一勾，顿时与负面情绪和解，迅速地躺在床上，还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时屿快点上床。
　　果然还是小孩子，时屿无奈摇摇头躺到祁风身旁。关掉了床头灯。
　　“你明早是不是还要训练，早点睡吧。”
　　“晚安哥哥。”
　　“晚安小风。”
　　窗帘并未拉严实，月光穿过半透的纱面洒在时屿的鼻梁上，祁风盯得出神，缓缓地侧过身朝他移动，听着时屿平稳的呼吸，慢慢地将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时屿肩窝，
　　“我很想你，时屿。”
　　祁风这才有久别重逢的实感，安心入睡。
　　他错过了时屿刚刚那瞬微颤的睫毛。
　　于是，这晚对于祁风来说是个安眠夜，而对于时屿来说是个不眠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祁风起床、洗漱、出门买早餐再出门等一系列动作，熟睡的时屿浑然不觉。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时屿向来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平常会去工作室看看没什么大事一般选择在家办公，今天亦然。
　　餐桌上放着新鲜出炉的可颂，麦香在空中氤氲开来，旁边有张便利贴写着“好好吃饭，早安哥哥！”外加一个明媚的笑脸，这是时屿一天好心情的开始，昨晚暧昧模糊的感觉都暂时放置一旁。
　　外表酥酥脆脆内里松软的可颂再配上一杯牛奶，时屿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四肢都舒展开来。他很喜欢睡懒觉自然也不记得吃早饭，又经常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饮食极其不规律，这种被人惦记照顾的感觉真好。
　　时屿将便利贴小心翼翼地夹在了画册里，又放回抽屉里。看了看昨日那个苛刻的客户的要求，突然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祁风今天的状态超乎寻常，好到令人欣羡。平常拽得二五八万一酷哥今天见谁都是笑盈盈的。
　　“祁爷，今儿个心情这么好啊。”说话的是周启和，祁风的车队经理兼表哥。
　　小狗快乐的情绪藏不住：“我找到时屿了！”边说边笑，括弧从左笑到右。
　　周启和明显愣住了，他不是不知道祁风的心思，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喜欢着同一个人。只是他没有祁风勇敢，当祁风和家里人宣布要去意大利开成为一个赛车手后他就知道这是蛰伏已久，明面上他是个好表哥，担心表弟独自一人在国外不安全有人做伴也好，其实他周启和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虽然祁风不知道周启和的心思，但他们想的也都一样，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总能见到的。只是命运弄人，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玩笑的期限为七年外加延期一年零一个月零三天。
　　“所以，这就是你昨天没回家的理由？”
　　祁风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忽略了周启和话里的酸意，“今天也不回去了，最多回去拿行李，我们同居了！”
　　速度还挺快。
　　周启和从未决定祁风的小虎牙如此碍眼过。
　　“得，他是你时屿哥哥，我就不是你哥了吗？”
　　“表的。”
　　“你是不是找抽？”
　　祁风这才注意到周启和的表情不是很好，为自己将他变成了“孤家寡人”而感到一丝丝的愧疚：“晓得了，晚上一起约饭行了吧，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周启和这才松口气下来，玩笑地拍了拍祁风臂膀，“你自己说的啊，可不能见色忘兄。”
　　“表的”。
　　老婆是亲老婆，兄弟是表兄弟，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小子，训练去吧！”
　　回应周启和的是一嘴车尾气。
　　周启和：……

　　手机在桌面上一震，打断了工作中的时屿。
　　你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一个皱巴巴的纸飞机头像冒出了小红点。
　　小祁爱吃鱼：哥哥，晚上我们和周启和一起吃个饭
　　Ispoisson：好的，书淮也和我们一起
　　小祁爱吃鱼：OK
　　周启和？若不是祁风这一提，他都快忘了这位曾经的后桌。虽然是前后桌，但是周启和是出了名的高冷，生人勿近，时屿总感觉脊背发凉，高岭之花的冷冻技能实在是强大。得知他是祁风表哥完全是一次偶然。
　　祁风父母与周启和的父母因为经商的原因经常出国，所以有时会让表兄弟俩暂住在一起互相照顾一段时间。
　　时屿母亲也知道祁风家的情况，所以时常让时屿送些小点心给他或者让其到家里来吃饭。时屿照常给祁风送点心，没想到开门的是他那高冷的后桌。
　　周启和也很意外，他虽然是祁风表哥，但是认为祁风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孩。小时候就喜欢抢他的零食玩具，仗着年龄小为所欲为，在长辈面前喜欢和他装兄友弟恭的，长辈不在就又恢复大魔王状态。再大点他就随父母出国了，期间与小表弟毫无往来，直至高中回到了国内，因为周家父母认为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圆满的。起初父母提议周启和去祁风家短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拒绝，但一想到这小表弟貌似与自己的漂亮前桌很熟，瞬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与兴趣，便应允了。
　　还没等两人互相打招呼，祁风一看到来人是时屿便立马将周启和推到一边，
　　“哥哥你来啦，快进来！”
　　时屿坐在沙发看看吃得正欢的祁风，又看看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启和。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有两个人，只拿了一人份的，周启和你稍微等下我回楼上再拿一份。”
　　“不用了”。
　　“不用了”。
　　平时互相不对付的表兄弟这时倒是异口同声，可惜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我这份还有很多呢，表哥，你不介意和我吃同一碗吧。”
　　“表哥”俩字咬得极为刻意。
　　周启和瞥了眼那片狼藉，“我介意，时屿我和你一起去吧。”
　　“啊原来你们是表兄弟啊，那你们平时在学校怎么和陌生人似的？”
　　周启和：“因为关系一般。”
　　祁风：“表的罢了。”
　　时屿：“……”
　　因为这层关系，周启和经常美其名曰“照顾小表弟”住在祁风家，三人一起上下学，但是他怕露馅吓到人家，总是时刻保持着高冷的人设，所以跟时屿的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久而久之，时屿不记得了也正常。毕竟有些人不刻意去想是真的毫无印象。
　　时屿看了下手机，还有半个小时到达约定时间。迅速完成手头的工作，将样衣发给了那位高要求的客户。所幸，这次对方终于满意了，并答应将下一次秀的服装造型全由时屿主导。
　　时屿不禁感叹，祁风以前总说他是自己的福星，确实如此，遇见他之后发生的都是好事。

　　餐厅在米兰大教堂附近的一家川菜馆。时屿和沈书淮都是嗜辣星人，可以不那么辣但绝对不能没有辣，祁风和周启和不愧是一家人，吃辣能力都一般般，但是祁风为了能和时屿吃到一块，私下没少拉着周启和一起进行食辣训练。
　　两拨人可以说是几乎前后脚到达，四面相觑，时屿与周启和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被祁风拉着一起在座位上坐下了，沈书淮看了眼周启和愣了半晌，坐在了时屿对面，周启和别无选择地坐在了沈书淮旁边。
　　四人五菜，看着红艳艳冒着油亮亮的水煮牛肉时，祁风不禁握紧了时屿的手，没错他就是故意的，然后又双眼无辜的看着时屿，仿佛在说“你能可怜我吗？”
　　时屿见状乐得不行给他开了罐可乐，“放心有照顾你口味点了不辣的。”
　　是“你”而非“你们”，祁风明显被取悦到，随即喝了一大口可乐试图隐藏自己一边疯狂上扬的嘴角。
　　周启和坐在在一旁看见了全过程，烦闷地也喝了一大口可乐。
　　在干锅花菜和凉拌金针菇上来后，四人份的竹荪鸡豆花也端了上来。汤底清澈明亮，鲜甜可口。鸡豆花讲究的是“吃鸡不见鸡”，将鸡肉做成雪白的豆花形状，口感奇妙，实属川菜清淡醇香系列的代表菜品。
　　“快喝，专门为你点的“，时屿边说着又给祁风夹了块粽叶烧排骨，“这排骨也好吃，你多吃点。”
　　真是个称职的小猪饲养员。
　　祁小猪也正大快朵颐，幸福感洋溢了全身。
　　周启和一直垂着眼慢慢地喝汤，和对面快乐进食的小猪相比，吃相十分优雅。
　　沈书淮今日难得地话少，趁“饲养员”与小猪友好交流，俩人自成结界时，碰了碰周启和的胳膊肘，“那天晚上，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