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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哥哥,你真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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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哥你准备把他怎么办?杀了?”
“不,我要留着他,问清楚他的来路”,顾渝此刻才注意到床榻上的醉鬼脸色惨白,像涂了厚厚脂粉的女子脸颊,不过这惨白的脸色也难以掩盖住他倾世的容颜。
顾渝挑起一边的眉毛,不禁“啧”了一声。
如此美人,死了岂不可惜?
“琰儿,夜色已深,你先回去歇着吧”,顾渝直愣愣地盯着那醉鬼,头也不回地吩咐弟弟。
“哦,好吧”,顾琰本想多和哥哥待会儿,听到这话只能无奈地用手挠了下鼻子,转身准备离开,“哥,你一定要小心,这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了,哦,对了,这件事你先不要禀告父王,免得他老人家总是为我们劳心费神。我身为世子,该替父王分忧了,这点小事,便交予我来解决吧。”顾渝如是道。
“哦,我知道了,哥要早点休息”,顾琰转身离开,去做吃遍美食的梦去了。
顾渝缓缓走近床榻,看着这醉鬼的脸,莫名奇妙感觉有点熟悉,但这感觉只是一晃而逝。顾渝小心翼翼地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顿时感到一阵冰凉。其实在背他的时候,顾渝就觉得这人像个冰块一样浑身冰冷。
人,怎么能冷成这样?
顾渝心中疑虑,但为了搞清楚他的来路,不能让他冻死,于是便大发善心,将屋中所有的厚被子一股脑地盖在那人的身上。
叶景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阵胸闷......
顾渝觉得还不够,于是又把汤婆子拿了过来,塞到那人手臂旁边,再把屋中的暖炉燃得更旺一些。
做完这些,顾渝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心中冲着那醉鬼嗔怪道:“这样你若还不醒,那我便只能把你用草席子一卷,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顾渝白天练了一天功,没想到晚上也不让他安生,还让他这个习惯被人伺候的人去伺候别人。他心里憋闷极了,一偏头,便要冲着床榻上的美人嘴炮几句。
叶景逐渐暖和过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上出现了一丝红润,俊俏的容颜带着一股病态美,让顾渝目不转睛。
嗯?怎么还有泪痕?
顾渝皱眉,借着烛光看见了叶景脸上那两条直延伸到下颌的泪痕,让人可怜得紧。顾渝盯着玄衣人的脸看了许久,半晌,才移开目光,心中思量:“三更半夜不好好待在家里,莫名其妙地喝醉酒跑到别人屋顶上睡觉。喝醉也就算了,都说酒后露真情,瞧他这样子,哭得必定很伤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位兄台莫不是为情所伤?”
顾渝用手指磨蹭着下巴,思虑了片刻:
但是不管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我身为王府世子,身上担着重任,若是你对王府真的有什么坏心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轻易放走……
顾渝望着玄衣人的眼光蜷缩着收回去,正寻思去偏殿寻一处床榻,突然床上睡得死猪一样的那人伸出手来,一把把他手腕捉住。
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嘿,嘿嘿嘿……”,玄衣人傻笑了片刻,握着顾渝的手力道更深了些。
别看他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但力气还挺大。顾渝有些吃痛,皱着眉抬起另一只手,想把他手腕上的挂件甩下去。
“哥,我抓住你了……嘿嘿……我抓住你了,你就再也不用离开我了……”玄衣人自顾自地傻笑着,嘴里嘟囔着梦话,就像三岁孩童向父母求到了冰糖葫芦那样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顾渝想要甩开他的动作一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随着他一声“哥”,猛地被刺痛。
不顾被抓得青红的手腕,顾渝抬起眼眸,细细打量面前这人……
叶景脸庞棱角分明,清俊秀丽,在长安城的所有世家子弟之中,无人能有这般相貌。
顾渝眼眸黯淡,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若我那弟弟还在世上,便也是这般年纪吧……”
咳……怎么会还在世,他……早已经死了啊
顾渝难掩悲伤,默默看着叶景,不过忽而狠下心来,将握在手腕上的手指根根掰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哥……哥你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叶景下意识地想用最大的气力喊出这句话,不过他声音十分嘶哑,就像一只幼猫,有气无力。
“求你……不要离开我……”
阿渝……
叶景晕了过去,眼尾殷红,溢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缓缓滑下脸庞……
……
黎明破晓,几声鸡叫,扰乱了王府空气中的静谧……
顾渝有着鸡鸣即起,天微微亮便起来练功的习惯。这次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涑之后,便随手拿起床边一柄银白色的佩剑要去练武场。
不对……自己昨天晚上救下个人来着……
顾渝想到这里,打消了去练武场的念头,转道去了那间屋子。
也罢,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吧……
……
叶景几乎晕了一夜,直到黎明方才觉着胸口一阵闷痛而堪堪醒来,不过依旧不甚清醒。叶景晃着晕乎乎的头,脑中那要人命的剧痛已经削减了许多,五脏六腑也安稳了不少。叶景慢慢睁开双眼,视野一片模糊,他眨了好几下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间屋子十分的典雅大气,一张八仙桌稳稳地摆在屋子东南角,上面整齐地摞着几卷木简,桌子背后是一扇屏风,画着梅花图,整间屋子虽然精致,但没有过多的装饰之物,空气之中还弥漫着檀香味道,十分淡雅馨香。叶景又往自己身边看了看,两片青色帘幔整齐地挂在床的两边,一条锦绣青帘勾着帘幔两边,飘逸之致。他低下头,终于找到导致自己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压在身上的整整齐齐的六床厚被子。叶景一片诧异,只想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这些被子一股脑掀开。但此时他气弱力小,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把胳膊抽出来,只能乖乖地躺回去,任凭着这些厚被把自己压得严严实实。
“吱——呀”,正当叶景生无可恋之时,传来一声门响,随着这一声响动,从门外走进一名身着锦绣白衣英姿勃发的少年。
“你醒了?”顾渝见床上这人已经清醒,连忙问道。
“你……你是谁?”叶景眼睛骨碌碌转,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就像一只猫儿在防着其他动物抢走自己的猎物一样。
顾渝看着他机警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道:“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说吧,三更半夜跑到王府,到底意欲何为?”顾渝走到床边,斜着眼睥睨着叶景,冷冷地问道,大有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我是谁?”叶景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冷峻少年,心里有点害怕。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滴溜滴溜地望着顾渝,又弱小又可怜又无助。
叶景朝着顾渝小声呜咽,“我……我不知道”
顾渝心说你把我当傻子么?鬼鬼祟祟地醉倒在王府屋顶,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说!”顾渝一阵头疼,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于是加重语气,质问道。
此时叶景的心智约莫和三岁孩童相差无几,他看着面前如同凶神恶煞般的顾渝,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偷偷钻进被子里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用被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眼泪汪汪的两双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我真的不知道……”,叶景小声嘀咕,声音猫儿一样轻。
看着他无辜可怜的模样,顾渝一阵心软,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句不争气。但还是败下阵来,收起凶神恶煞的模样,眼神中多了一分柔和。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耐心对过任何陌生人,何况还是自己的犯人。唉,真是美色误人啊......顾渝心想。
叶景看了顾渝半晌,平复了下心情,也不像方才那样害怕了,于是脸上绽放出一朵笑容,歪着头冲顾渝笑了笑。
“哥哥......”
“嗯?”顾渝下意识答道。
“哥哥......你真美”,叶景嬉皮笑脸道。
噗——顾渝听着这话,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没想到自己堂堂靖山王府的世子,有朝一日竟还能被人调戏了,还是个大男人!他本想呵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某人几句,但对着这张脸,实在是生气不起来。
于是这位世子殿下比未出闺阁的黄花大闺女出嫁前夜还要羞赧,石柱子一样立在床前,尴尬得脚趾快挠出三室一厅,任凭着某个登徒子的眼光在他身上凌略一遍又一遍。
“哥哥......”,见自己没被拒绝,叶景渐渐胆大起来,“帮我把被子掀开好嘛,被子好沉,我难受......”
顾渝瞪了某人一眼,面色铁青地帮他把这些被子挪开,叠好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