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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寒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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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着装疯卖傻装可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好似被人摆了一道的顾渝心里窝火,避开叶景小鹿般的眼眸,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还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我就把你捆了,随便扔在哪个荒郊野岭,当豺狼虎豹的盘中餐!”
叶景一撅嘴,心想这位哥哥又开始放狠话了,但是他才不怕呢!
不过自从醒来之后,叶景便一直脑中混沌,想不起来好些事情。
我......究竟是谁呢?
嘶~~好疼,叶景想把脑中缠在一起的记忆捋顺。可刚一回想,大脑便开始痛起来,先是针刺一般的锐痛,随着他思绪加深,一阵阵剧痛袭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根大木棍,搅动他的脑浆一样,疼痛锥心蚀骨。
叶景捂着脑袋,浑身颤抖着,痛得抽噎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好痛......”
顾渝看着床榻上痛得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叹了口气,冲外面喊道:“阳阳,把刘郎中请来!”
“遵命!”一名女子脆生生地答应,去寻那位刘郎中去了。
刘郎中从睡梦中被生生喊醒,一脸疲惫地冲来人嘟囔道:“干嘛啊?叫魂呐!有道是一夜不宿,十夜不足,老头子年纪大了,让我多睡会儿,多睡会儿,啊.......”随后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
“快些啊,刘郎中,世子有急事叫您呐!”阳阳一脸焦急,也不管男女有别,拖着刘郎中的衣衫,竟生生把他从木榻上拖了下去。
“哎哎,阳阳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别成天动手动脚的。你主子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么?”刘郎中无奈至极,懒散地下了床,好在他有睡觉也不脱衣服的习惯,背着药箱便和阳阳直奔世子的院落中去。
刘郎中甫一踏入正房,便看到床上一人抱着身躯,微微颤抖着。而世子却静立床边,表情微妙。
“呃......世子叫草民来,是世子身体不适?”刘郎中脸上堆笑冲着顾渝一弯腰,明知故问道。
“不是,是他有事”,顾渝表情淡漠,一指床上那人。
“呃,敢问世子他是何人?”刘郎中刚一问出,便立刻后悔了,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宫墙王府中什么事不能发生啊......有罪有罪,自己多嘴干什么......
顾渝完全不知道刘郎中误会了自己,随意编了个谎话道:“他是......我的一名小厮,昨天晚上喝醉了,今天一早起来便是这个模样。他好像......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谁,郎中,你给他看看吧。”
刘郎中脸上写满了我懂,我懂的表情,看得顾渝直膈应。
年轻气盛,折腾了些,正常正常.......
刘郎中不敢耽搁,径直走到叶景身边,把药箱一甩,放在身边的地上,便抽出叶景的一只手,给他诊起脉来。
过了半晌,刘郎中脸色愈发深沉,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陡然收回手来。
“郎中,怎么样?”顾渝问道。
“此人的病,草民见识浅薄,治不了。”刘郎中自顾自地叹气
“您可是神医的师弟,怎么还有您不知道的病么?”阳阳在旁边突然冒出了一句。
“不是我不知道这病,而是治不了”,刘郎中扭头瞪了阳阳一眼,不满地纠正道。
“没想到此人小小年纪,便深中寒毒,造孽,造孽啊......”郎中叹道。
“寒毒?可是天下最难解的寒毒?”顾渝毕竟与武林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见多识广。
“没错,就是那个寒毒。寒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上了,我也是翻阅了庄内几乎所有的古籍,才对这病了解一二。古籍中写道:‘中了寒毒的人在发作之时,经脉逆行,气血倒流。全身像被万蚁啃噬一般痛苦,而且平时十分怕冷。”
顾渝一阵唏嘘,看着叶景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柔软了些。
“那他失忆,也是因为寒毒?”
“古籍上对于寒毒的记载甚少,只提到了这几句,是否还有其他的症状,草民也不知啊......不过,草民曾经听师兄讲过,他早年曾遇见过身患寒毒之人,应当会熟悉一些。”
顾渝轻瞟了一眼在床上盘腿坐着的叶景,“那你可知道他的失忆症何时才能好?”
叶景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冲着顾渝眨了眨。
咳咳......顾渝连忙转过头。
“这事草民可说不好,只能听天由命罢。”刘郎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四十五度角低头看着远处的地板。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顾渝一挥手,刘郎中便知趣地退下。
“殿下,您什么时候有这么俊俏的小厮了,奴婢怎么不知道。”阳阳一脸疑惑,看了一眼床上呆呆的叶景,又转头看了自家殿下一眼。
顾渝抬起手臂,作势要弹阳阳个脑瓜崩,“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跟个半大小子一样,你知道男女之防为何么?”
阳阳俏皮地歪着头,躲过了一击,咧嘴笑道:“奴婢知道,不过您那个小厮着实太俊俏了,奴婢可从来没见过此等人物哇”,阳阳看着叶景,眼露精芒。
顾渝看着自家婢女贪婪又露骨的眼神,莫名感到一阵熟悉,好像前几天和顾琰吃饭的时候,路上那些女人就是这样看自己的,顿时一阵恶寒。
“此人之前的确不是我的小厮,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了”,顾渝眼尾含笑,觉得有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做自己的跟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阳阳,从今天开始就安排他住在偏殿里,先带他下去沐浴更衣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叶景的脸上,晨光和煦,映得他脸上朦朦胧胧的,犹如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顾渝看着他的脸蛋出神,轻声对他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从此我便给你赐个名字,就叫‘十七’罢”
顾渝说完便走了出去,衣摆飘摇,得意得很。
三月十七,便是我救下你的日子,这名字针不戳。
某起名废沾沾自喜道。
叶景扫了一眼那个小崽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什么狗屁十七,老子才不想叫这名字!
没错,叶景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依稀记得还未清醒之时居然叫他哥哥!还叫他美人!叶景烦躁得很,胸中闷气郁结无处发泄。
算了算了!为了大计,忍了!
叶景深受打击,只好不去想方才做了什么尴尬的事情,镇定地安慰起自己。
“十七弟弟!”阳阳倒是个自来熟,冲着床上那清秀少年咧嘴一笑,“跟姐姐来吧,姐姐领你到住处看看”
叶景快要疯了,今天都是什么事儿啊!先是叫那小崽子哥哥,又被个婢女认作弟弟......
......为了大计,忍了!
叶景只好抬起头,装模作样也冲着阳阳微笑:“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阳阳从这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了一晃而过的一丝幽怨。阳阳并没多想,只当是十七弟弟刚来这里,还不适应,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自顾自地笑着说道:“十七弟弟是刚来这里吧,别担心,殿下是这世上一顶一的大好人,对我们这些小厮啊、婢女啊都特别好,从不没来由地罚我们。十七弟弟就放心好啦,你看你自己瘦得,跟根棍儿似的,在我们王府,一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阳阳越说越骄傲,眉飞色舞起来,“而且啊,我虽然不会揣测殿下心意,但殿下肯让你住离他最近的偏殿,定是十分看中你。你啊,就等着享福喽!”
叶景闻言,心情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烦躁得很。
养得白白胖胖的?
看中我?
享福?
怎么说得跟得了宠的妃子一样......某人脸绿得跟成熟的油麦菜一样,紧紧咬住下唇。
阳阳偏头看了一眼新来的十七弟弟,疑虑道:“十七弟弟,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话音刚落便要伸出手,摸摸叶景的额头。
叶景一个激灵,飞速避开,忍耐地咬牙笑道:“姐姐,我没事,或许是饿的,吃顿饭就好了呢”
阳阳没摸到十七弟弟的头,也不感到尴尬,“走吧,姐姐倒是忘了,你还没吃饭呢。不过离灶房开火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洗漱一番,换套新衣服。”说罢便领着叶景来到了他即将要住的偏殿,“十七弟弟,你以后就住在这儿啦,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或者芝芝。哦,芝芝嗓门贼大,你一见就知道啦!”
“姐姐先走啦,等会儿再见!”
阳阳冲着叶景开心一笑,突然多了个如此俊俏的弟弟,她开心得很。
阳阳前一脚刚离开,叶景就“嘭”地一声关上了屋子的门。
他靠着门深深吸了口气,至今还未想到为什么自己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了十几里之外的靖山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