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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儿子知道父王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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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父王。”世子刚一踏入前厅，便给上首那少年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太子见到他进来，“腾”地一下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扶住了他。
“怀安哥哥，我都说了你不必给我行礼，就当是我们还在国子监，你还是我的伴读罢。”太子眸子水灵灵的，拽着世子的衣袖。
“太子殿下不可，君臣有别！”靖山王拂了一下衣袖，在旁冷冷地说道。
太子一向最怕这位王爷，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话，依依不舍地松开世子的衣袖。
世子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太子淡淡一笑：“不知太子殿下找臣何事？臣今日与琰弟弟得了假，出府了一趟，害得殿下等了许久，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小太子微微朝身旁冷冷的大冰块王爷瞟了一眼，好在王爷也没打算掺和孩子们说话，于是朝太子抱拳告退，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大儿子一句：“渝儿，好好招待太子殿下”。
“儿子会的。”世子恭敬颔首。
等到王爷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太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委屈巴巴地说：“怀安哥哥，父皇好不容易才准我出来这一天，我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了。没想到你不在王府，害我和你那位大冰块父王整整待在一起大半天！大半天啊！！我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喝了半天茶水。”太子委屈地像要哭出来，杏眼半睁，眸子里水汽晕染。
世子只恨自己为什么此时在王府里，而不是在豆腐坊里，他真的很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向自己撒娇！还都这么可爱！！！
顾渝好想狠狠rua面前尊贵的太子殿下的脸蛋。但他只能狠狠吸了把鼻子，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小宇宙。
“咳……是臣考虑不周……”
“哼，怀安哥哥要赔我这一日时光。今年的春猎，怀安哥哥不许缺席，一定要陪我到猎场围猎！”
“这……”
“怀安哥哥～”太子轻轻拽了拽某人的衣袖，还摇了摇。
……
“好好好，臣答应，臣答应还不行吗”顾渝被折磨地毫无抵抗力，只能满口应承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太子故作神秘，突然凑近顾渝。
“怀安哥哥也快到了独自开府的年纪，等到那时，我就去求父皇给你在京中安排个官职，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啦！”太子鼓起脸颊，就像俩只刚出炉的小笼包一般宣软。
顾渝忍住伸手去捏的冲动，冲着太子微微行礼：“太子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不过恕臣不能接受。”
“为什么？”太子不解。
“臣认为，大丈夫建功立业，需要脚踏实地，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而不是靠走捷径。如果臣靠着殿下求来的官职位居朝堂之上，臣心中并不欢喜，朝廷的大臣们又会怎样去看待臣这样的官员。便是父王，也不会同意臣这样做。”
太子闻言有些落寞，“怀安哥哥有自己的抱负，是我唐突了......”
顾渝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说道：“太子殿下，天色已晚，还请殿下回宫吧，免得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
“怀安哥哥，你又赶我走。好吧......我们春猎时再见，到时候哥哥一定要来。父皇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小太子说完，带着仆从出了府。
顾渝望着小太子渐渐离开的背影，不禁一阵头疼，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太粘人了点儿，太会撒娇了点儿。顾渝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一抹棕褐色身影进了来。
“父王”顾渝冲着那身影行礼。
“渝儿，太子跟你都说了什么？”
“回父王，太子殿下想在儿子行弱冠礼后帮儿子求个官职，儿子拒绝了。还有......太子殿下邀请儿子一同去春猎。”
“嗯......拒绝官职，你做的对。”
靖山王语气微顿，意味深长地对顾渝说道：“不过渝儿也长大了，若是平常人家，这等年纪的孩子早已为取得功名下了一番苦功夫。更有甚者，本朝新晋的翰林才不过二十二岁，便取得了状元之位。若是你参加科举，凭着你的学识，本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我却不顾你的请求，再三拒绝了你参加科举。渝儿......可怨恨父王？”
顾渝直视王爷，诚恳真挚地说：“儿子不怨，儿子知道父王是有苦衷的。”
“哦？我有什么苦衷？你说说看”王爷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接着听。
“父王，如今朝势不稳，大成国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样繁华。凡大国之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如今的大成国却样样没有占到。首先，大成国天灾频发，百姓秋收得来的粮食越来越少，甚至有颗粒无收的情况发生。虽然陛下体恤百姓，已经减少了赋税，但很多百姓依旧缺衣少食。还有洪涝灾害也时常发生，我国无有治水的能人异士，洪涝一发，往往不可收拾。而且，洪涝之后，必有瘟疫盛行，有些当地官员为了免受处罚，选择隐瞒不报，导致百姓死伤无数。其二，大成处于中原地带，西南有强横的宣国虎视眈眈，北部又有朔方国将我们看做待宰的羔羊，时不时便来劫掠一番。自从大成建国后，便一直重视文官，疏于培养武官，于是我国可守土御敌之武将愈来愈少，长此以往我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很难走得久远。其三，朝廷蠹虫众多，皆是光吃饭不作为的饭桶，虽然陛下勤于朝政，但一人之力无法逆转局势。更何况，平宣王手握重权，平宣王之妹又是中宫皇后，两人一内一外，把持朝政，陛下更有心无力。父王不愿儿子考科举，必然是不想让儿子卷到这诡谲的朝廷局势当中。一旦卷入，便很难全身而退，父王这是为了儿子着想。您看，儿子说得对吗？”
嘶......靖山王听完顾渝的一番言论，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是父王小看你了。”
靖山王语重心长，伸出手拍了拍小崽子的肩膀，
“不错，我是有这层意思......我本想寻个时机，亲口对你说，没想到你自己领悟到了，难得啊......”
靖山王深深叹了口气，“在你七岁那年，受陛下重恩，让你去宫中当了太子的伴读。陛下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宫中冷冷清清，见了你也欢喜。太子是个好孩子，没有他母后那般心思深沉。但太子毕竟是个小孩子，那时他只有你一个同龄人陪着他，于是就十分粘着你，把你当成亲哥哥来看待。你又心软，为父担心他留你在朝堂中，你不会拒绝。于是便自作主张，进宫豁出这张老脸，求着陛下把你放出宫去。后来为父偶遇世外高人，那人是古岳庄的庄主，武功盖世，他见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便把你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古岳庄，从此你便一人离家，独自度过了七载春秋。”
“必然十分孤独吧......同龄人尚且有父母亲陪着，可你却孤单冷清。为父记得那时你哭着喊着不想离开，你师父只用了一根糖葫芦就把你骗走了......唉，其实为父也不忍心，可是你必然要有可以自保的本领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虽然残酷了些，但对于你以后，毕竟是件好事。”
“如今你回来了，我们父子便可享天伦之乐。还有琰儿，他年纪比你小，学识见识都不如你，还需要你来照拂他。”他轻拍顾渝的肩膀，眼神柔软。
顾渝从未见过铁血硬汉的父亲流露出如此柔情，鼻尖一酸，哽咽道：“父亲的好意，儿子已然全部知道了。这朝廷，儿子绝迹不会踏入一步，还请父王放心。”
顾渝微吸了口气，压住悲伤的情感，眼神坚毅道：“不过，对这天下百姓，儿子却不能不管不顾。儿子希望竭尽所能帮助他们免受无妄之灾。父王本可以辞官回乡，游山玩水，享天伦之乐，却仍然为朝廷尽心尽力，不也是因为放心不下百姓吗？”
“哈哈哈，渝儿的心意，为父知道了。渝儿心怀天下万民，为父很是欣慰。春猎这事，你很久没参加了罢，这次就和同龄人一起去玩玩。好了，你先下去吧，琰儿等你等得急了。”靖山王毫不掩饰地大笑，显然对顾渝很满意。
“儿子告退”说罢便离开了前厅，寻顾琰去了。
靖山王端坐在太师椅上，默默沉思着。
渝儿，为父其实还有第三层意思你没有领会到。为父把守大成疆土，不仅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那个人啊......
把你送走，也不仅仅是练成自保的本领......
也罢，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世事无常，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一定会怪我的......
靖山王闭上双眼，任时光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