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48、Chapter 48

　　金边度留给金银花的地址，是一个废弃的烂尾楼。

　　其实离得并不远，坐车也就半个小时。

　　她的手机快没电了，只能摸黑往上走。一直走到最顶层。

　　等她眼睛习惯了黑暗，才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最顶层还没来得及装修，四面中空，四处漏风。

　　金妈妈趴在地上，失去意识。

　　“卫金津”站在金妈妈旁边，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看起来真的是穷凶极恶到不能更穷凶极恶。

　　金银花以前有想过，如果金妈妈和金边度都还活着，当她再次和金边度当面对峙，会是什么场面。

　　如果她已经当上成功人士，那么她可能会将金边度极度羞辱一番，然后痛快带着金妈妈离开。

　　如果她还是社畜一个，那么她很可能会动手，和金边度打上一架，一定要打到有一个人死为止。

　　无论如何，都脱离不开愤怒和仇恨。

　　但经历了金妈妈的死，然后金妈妈又“回到”她身边，她才发现爱一个人都还来不及，她又怎么舍得浪费时间去恨一个人？

　　爱是不会消失的，只会越来越浓厚。但恨可以。

　　她还是恨，还是会愤怒，但她已经尽量不去想这些事情，她要留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正确的事情。

　　虽然她看开了，但她的身体还残留着那样的“本能”，在面对金边度时还是会颤抖，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愤怒。

　　“你终于来了！”金边度控制着卫金津开口。

　　“你想怎样！”金银花握紧拳头。

　　金边度：“你不是说总有一天我会求你？来呀，跪我！现在是你要求我！”

　　金银花：“你的脸色我和妈妈看了二十多年，我已经受够了！

　　而且我说得不对吗？就算你没有车祸死，你也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没用。

　　而我只会越来越强大，等你老到动不了的那一天，你猜我会怎么做？

　　当初你打我和我妈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个问题？”

　　她讽刺地说：“就算我们死了又怎样，你能活过来吗？可是你活着又有什么用？继续发脾气吗？打人吗？

　　你的人生除了欺软怕硬打女人，还有什么意义？没人期待你活着，没有人对你有任何期待，你只是个垃圾！”

　　金边度：“合着就你们该活着，你们就什么都对，我就该死！”

　　他暴怒，冲过去掐她脖子。

　　金银花手上一直藏着一根铁棍，是她上楼时捡的。

　　她想着先让“卫金津”身体失去行动能力。在他扑上来的时候，对着他脑袋一敲。但是没用。

　　“卫金津”脑袋流血了，却也只是身体顿了顿，然后又扑上来。

　　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已经没有意识，又或者意识被压制了。

　　现在操控这副身体的是金边度，物理打击造成的疼痛无法传达到金边度身上，所以没用。

　　金银花只能一边躲，一边想办法，好几次差点被抓住。

　　后来她又想到往“卫金津”腿上攻击，打折他的腿让他走不了。

　　可惜她力气小，虽然得手几次，但那个力度不足以完全打断“卫金津”的腿。

　　而且她还要躲金边度来抓她，所以很快没了力气。

　　天太黑，她被地上一块板砖绊倒，一不小心被金边度抓住左脚。

　　金边度得意地将她拖出来。

　　她立马翻出口袋的黑狗血，对着金边度脸上一顿喷。

　　那是花辉特意调配过的，加了朱砂之类的东西，更具杀伤力。

　　金边度惨叫起来，却没有松手。

　　金银花忍不住嘲笑了一下。

　　金边度瞥见她挖苦的表情，气得重新掐住她的脖子。

　　“所以说……你自己一个人发烂发臭就好……为什么要和我妈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你添堵，我就是你的报应……垃圾！”

　　金银花也杀红了眼。她疯魔般嘲笑金边度，一边用另一只脚踹“卫金津”的身体，想把左脚抽出来。

　　“那就看是你的血先腐蚀我，还是我先掐死你，你以为你那一点点血能杀得了我！”

　　金边度胡乱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金银花的脑袋使劲敲。

　　几次下去，金银花挣扎的动作就渐渐没了。

　　金边度看她不动了，也不叫了，一阵激动，打算多打几下让她彻底断气。

　　突然，一股大力扯着他的后领，将他甩出去。

　　花辉、卫威廉和花辉的哥哥花耀终于赶到！

　　“哥，把他从□□里逼出来！”花辉大喊。

　　花耀将金边度逼到一边去打。卫威廉和花辉分别去查看金银花和金妈妈的情况。

　　“前辈……你没事吧……”

　　卫威廉看着满脸是血的金银花，害怕恐慌。颤抖着想要去抱她，又怕她伤得太重，冒然动她加重她的伤势，一时竟不知所措！

　　金银花一听到花辉的声音，就自己先从昏阙中挣扎起来。

　　“我没事！”

　　她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即使视线模糊，也挣扎着想要爬到金妈妈那边。

　　卫威廉心疼地抱起她，快步走过去，再轻轻将她放下。

　　金妈妈和金银花都受了重伤，花辉一时竟不知先救哪个。

　　他焦头烂额地抓抓头发，最后直奔自己最擅长的去。

　　“不行了，她的命魂严重受损，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即使修复可能也没有自己的意识了……”

　　花辉说着，打了几个手势。一道金光没入金妈妈的身体。

　　花辉拿出一张超大空白符纸，摊在地上，沾着金银花的血在上面现场作符，然后将那张符覆盖在金妈妈的上半身。

　　他拔出小刀对金银花说：“待会你把你的血滴在上面，浸湿它，或许可以救你妈……”

　　他说得很冷静，却下不了手去割金银花刚刚被金边度打得血肉模糊的手。

　　金银花夺过他手上的刀，直接往自己手臂大大划了一刀。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她手臂冒出，流到符纸上。

　　金妈妈鬼魂上的裂痕慢慢开始发光。这是开始修复愈合的征兆。

　　花耀那边也很快就结束了。

　　金边度本身不擅长打架这种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被花耀几个重拳就打到找不着北。

　　花耀是个特殊的恶鬼，他凡胎鬼命，可以触碰到鬼魂。

　　他的拳头打在被控制的卫金津身上，就相当于直接打在金边度身上。金边度觉得剧痛无比。

　　趁金边度注意力分散在身上的疼痛时，花耀一个回旋踢，直接将卫金津的身体踢飞出去，即将要从顶楼摔下一楼地面。

　　在他身体即将摔下去那一刻，残留在金边度鬼魂里的人性，让他本能地逃出那副身体。

　　花耀趁机一把掐住他脖子，将他揪回来。同时抓住卫金津的衣服，也把他拉回来，甩到地上，滚了几圈。

　　花辉见金妈妈身上的裂痕有修复的迹象，忍不住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看花耀已经抓住了金边度，冷笑：“好了，到那边了！”

　　他把卫威廉拉过去，先用九九八十一枚噬魂钉将金边度钉死在地上。

　　同样找出一张巨大的空白符纸，抓过卫威廉的手臂，割开一道小口，用他的血混合朱砂调出浓稠的红墨，现场作符。

　　符咒画好后，他如法炮制，将符纸打在金边度身上，对卫威廉说：“你也把血滴上去。”

　　卫威廉看了看金银花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点点头。

　　他现在只想跑到金银花身边去，流一点血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能让事情早点结束，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配合。

　　得到卫威廉的同意，花辉把刀递给花耀。

　　花耀眼睛都不眨，干脆利落在卫威廉的伤口上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卫威廉皱眉，忍住，没有叫出声。

　　血滴到符纸上，透过符纸流遍金边度全身。金边度惨叫不已。

　　金银花听着那边的惨叫声，微微勾起嘴角。

　　因为快速失血，她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

　　好像割到大动脉了……伤口一直在流血，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好累。她有预感，也许她要撑不过这次了。

　　也许那个契机到了……她脑袋混乱地想。

　　重逢以来，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拥抱金妈妈一次。

　　虽然金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开朗，一样爱她，但都隔着一层冰冷的空气。

　　那种鲜明的温度和触感，是她再也无法感受得到的。

　　她大概不甘心，也想让自己死心，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放到了符纸上，轻轻一压……

　　呵呵……她大概真的要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金银花哑声笑了。

　　她用流着血的手臂，隔着符纸，虚虚抱住金妈妈的腰。

　　虽然感受到的还是被血液浸湿的符纸冰凉的温度，但就是这种胖胖的触感……在无数个白天，无数个夜晚，给她最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她头顶流下，混合着眼泪划过她的鼻尖，滴落在金妈妈身上。

　　她狠狠地笑着，开心地笑着，绝望地笑着，无声地笑着，缓缓倒在金妈妈身上，彻底失去意识。

　　卫威廉看到金银花缓缓倒在金妈妈身上，惊慌大喊：“银花！别睡！”

　　金银花没能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