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35、Chapter 35

　　2019年1月30日 星期三

　　周三早上，开楼层例会，卢沛宜破例到场旁听。

　　陈贠还是跟以往一样，面无表情。

　　他说：“今天开会之前先说件事。黄礼英经理今天正式开始休产假，接下来几个月，由明奎暂时接手她的工作。

　　明奎之前的工作，由威廉和新入职的同事接手，映玉从旁协助……”

　　金银花微微皱了皱眉，很快恢复原来的表情。目视前方，认真听陈贠讲话。

　　“威廉今天休息，等明天，你们四个再私下沟通吧。明奎，要不要上来讲两句？”

　　蔡明奎哈哈两声：“大家对我都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就不用了吧。”

　　陈贠也不跟他客气：“那好吧，接下来请新同事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好，我叫徐宓溦，上海人，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饭和逛街，还喜欢旅游和爬山。想去逛街、爬山的小伙伴可以随时约我……”

　　这个叫徐宓溦的女孩，身材纤细高挑，留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笑容自信而美丽，活泼当中又带着一丝不自知的迷糊。

　　她站在一旁，尚未开口讲话时，就已经凭着过人的身高和出色的外表，引人注目。

　　此时站到人前，开口说话，甜美的声音，自信的笑容，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她存在感之高，竟不知不觉将蔡明奎晋升成楼层经理这个关注点都掩盖了过去。

　　今天的万花百货，因为徐宓溦的出现而热闹非凡，至少男同事们热血沸腾。

　　这情形，一如卫威廉刚到百货报道那天，女同事们也是这样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不管万花百货里如何热闹，星海公寓都一片清静。

　　今天，卫威廉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中午醒来，吃过外卖后，他冲上一杯咖啡，开始处理远洋邮件。

　　老城区的生活节奏太过缓慢，太过安静，他一时不是那么习惯。

　　他忍不住给金银花发一条信息：前辈，上班吗？

　　一会儿后，金银花回：嗯。

　　金银花的冷淡总是让他苦于寻找新的切入点，但他不会气馁。

　　正当他打算不折不挠继续搭话时，卫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妈，怎么了？”

　　“你爷爷今天跟我说不用替你安排相亲了，是有喜欢的人啦？”即使隔着电话，卫威廉依然能听出她语气带着调侃。

　　“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您别听爷爷瞎说！”卫威廉虎着脸说。

　　“你有空在这糊弄你妈，人家姑娘搞不好早就看上别人啦！”

　　卫威廉顿时沉默。

　　卫妈妈犹豫了一下，说：“儿子，妈知道你以前在感情上遇过不好的事，爸妈的婚姻也没能当榜样。

　　但不是每个女孩都是吕曼彤，万一你遇到的是个和你妈一样优秀的女孩呢，错过了多可惜！”

　　卫威廉被逗笑了：“妈，我才不要找一个像你这么啰嗦的！”

　　卫妈妈：“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和金津打架？”

　　卫威廉：“我不想说这个。大伯母没有为难你吧？”

　　卫妈妈：“没有，这两年你爷爷对她态度强硬不少，她不敢硬碰硬。

　　而且爷爷说了，你们两个已经成年了，成年人的矛盾就用成年人的方式独立解决，长辈不要插手。

　　你大伯一家一句话都不敢说，呵呵……哎呀，不跟你说了，今天还要回外公家。有空陪外公、外婆吃吃饭，听见没？”

　　卫威廉：“好，妈，注意安全。”

　　卫妈妈：“好嘞，乖儿子，挂啦，拜拜!”

　　通完电话后，卫威廉静静想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一个什么决定。

　　他走到墙边，敲了两下：“金妈妈，在家吗？我想和您聊几句……金妈妈？”

　　金妈妈的脑袋从墙里伸出来，一脸嫌弃地说：“什么事？”

　　“您先请坐。”

　　卫威廉忐忑地请金妈妈坐到沙发上，然后跪坐在她面前，紧张地说：

　　“阿姨，我先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卫威廉，89年生，今年30岁……我喜欢上银花了，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金妈妈：“我祝福有什么用，你跟花花告白了吗？她答应你了吗？”

　　“还……还没有……”卫威廉有些尴尬。

　　金妈妈被这个一头热的小年轻给气笑了。

　　她想了想，说：“卫医生，我欣赏你的坦率。

　　但感情的事情，我女儿的感受最重要，所以你还是先问过她本人的感受比较好。

　　其次，我希望你能谅解，站在我的立场，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喜欢你，也不能完全信任你。

　　我先跟你讲一件事……

　　我们家花花从小爱生病。有一次支气管炎又犯了，她爷爷不让我带她去看医生。

　　花花就吃她爷爷给开的中药，一直吃，但一直没好。咳了整整一个星期，越咳越严重。她才一岁，我真的怕她会死掉！

　　后来我忍不住了，三更半夜趁屋里的人都睡着了，偷偷爬起来抱她去镇上小诊所看医生。

　　当时天又黑，我还怀了我们家老二。

　　我就这样摸黑抱着她走在田间……当时还摔了一跤，把手扭伤了，肿了一个月。

　　后来好了以后，手腕还是变形了……不过现在变成鬼，你也看不清楚了哈……

　　我三更半夜敲开医生的门，看病，拿药，又赶在天亮之前回去。连药都是趁她爷爷去上班之后，才敢偷偷喂的。

　　我不是没想过离婚，但当我想狠下心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我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几个孩子，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帮不了我。

　　而且我也不想把他们留给那样顽固的爷爷、奶奶，和无作为的父亲。

　　所以我坚持了下来，留在那样的家庭，把她留在我身边，养了二十多年，陪了我二十多年。

　　是我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所以，不要怪我绝情，她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我凭什么把她交给你照顾？

　　你没有陪她到老、照顾她一辈子的想法，就不要轻易将‘爱’这个字说出口，因为有时候……‘爱’是你意想不到的沉重，而我们家的人都开不起这个玩笑。

　　其实这番话，就算我女儿接受你了，我也还是会对你说，因为天下没有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

　　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对我女儿说，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开口承诺。

　　你自己再想一想……我先回去了。”

　　卫威廉坐在地上，心里很难受。

　　他明明有那么多话要讲，到嘴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但以金银花和金妈妈的牵绊，他说再多也枉然——语言的力量是苍白的，她们的“爱”早已进化成一种本能，不用说也会做。

　　相比之下，他的爱显得那么肤浅。他在生自己的气。

　　卫威廉靠着沙发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

　　他给花辉发一条信息，确认他的位置后，给沈瀚洋发了一条信息：先来一趟星海公寓，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处理。

　　一个小时后，卫威廉和沈瀚洋双双站在慎德里287号门口。

　　卫威廉按门铃。“铃，铃，铃……”

　　花辉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他看到西装革履、一脸社会精英范的沈瀚洋，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什么联想到凤凰飞进山鸡窝的画面。

　　沈瀚洋只是收到卫威廉的信息，让他来一趟星海公寓。但卫威廉没有详细跟他说，是什么事。

　　当他一头雾水地跟着他来到慎德里287号，看到眼前这个稍显稚嫩的年轻人时，还推测卫威廉是不是找到了新的投资项目。毕竟他以前说过想开发游戏。

　　他进到花辉家里，看到乱糟糟的客厅，和杰普森科技某些技术开发人员仿佛狗窝一样的公寓有得一拼时，更加深了这个推测。

　　“卫老板是来给我介绍新客户吗？请坐。”花辉装模作样去倒水。

　　沈瀚洋盯着那两杯用无比廉价的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疑似白开水的不明液体看了两眼，一动不动。

　　他听到卫威廉说：“算是吧。我想帮他买一份上次的眼药水，不过不用时效那么长的，一天左右的就可以。”

　　“你知道我这边都是明码标价，即使稀释过的也要998一份。”花辉木着脸。

　　“没问题。”卫威廉当即给他转账。

　　花辉窃喜，喜滋滋到书房捣鼓。

　　沈瀚洋这时忍不住小声问：“老板，这是？”

　　卫威廉手指轻叩红木沙发扶手，一边思考，一边说：“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但单说你可能不信，只好让你见识一下。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比开分公司重要，所以你要优先帮我把这件事处理好。”

　　沈瀚洋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花辉从书房出来。

　　他把眼药水交给沈瀚洋：“晚上用。这个是稀释过的，晚上用也没关系，就是会有一点点刺痛。”

　　沈瀚洋迟疑地接过那小瓶看似三无产品的眼药水，不是十分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卫威廉：“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金妈妈的事。银花应该来找过你，你拒绝了她，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杀鬼的资格，驱逐或者封印倒是可以……”花辉皱了皱眉，“我已经答应金妈妈会想办法的，你们就别掺和了。”

　　卫威廉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很不满意。

　　驱逐？封印？这种不能一劳永逸的方法说了等于没说。

　　卫威廉：“所以呢，你的方法是什么？”

　　花辉：“在我管辖区域范围内，只要有‘恶气’，我会感知到的。我先削弱他的力量，然后将他封印就好了。”

　　卫威廉：“所以……我们只能等他自己现身？我们不能直接去找他的藏身之地吗？”

　　“天大地大，我能去哪里找？而且我不用养家糊口吗？”花辉翻了个白眼。

　　卫威廉：“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不如这样，我从现在开始，雇佣你帮我找金边度，同时保护金妈妈，直到彻底解决这件事。

　　当然，如果你有相熟又有实力的同行，也可以介绍过来，越多越好……”

　　花辉扬起虚伪的笑容：“哎！说这种话！就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了！我一个能打十个！你就放心好了！但是吧，这个佣金……”

　　“你开个价……”卫威廉云淡风轻。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