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36、Chapter 36

　　离开花辉家后，卫威廉让沈瀚洋载他去花店。

　　在车上，卫威廉托腮想了想：“今晚你滴了药水之后，如果难以接受，就来星海公寓找我吧，至少能保你一晚。”

　　沈瀚洋握紧方向盘，犹豫了一下：“刚刚您和花先生说的……如果我没理解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怎么，以为我真的疯了？得躁郁症不够，还要加上臆想症？”卫威廉摇头笑了。

　　“我找人检测过那种药水，结果你猜是什么——只是简单的水。没有任何添加，也没有检测出什么其他毒素或致幻成分，就只是简单的水。

　　而且其它水没用，就只有他给的才能看见鬼魂，你说神不神奇。你要是也用过，就会明白了。”

　　沈瀚洋：“您为什么要插手这种事呢？虽然我不了解前因后果，但也能感觉到您陷得很深了……您回国才不到一个月，这很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事情，这……”

　　卫威廉：“一开始只是意外，后来觉得人和鬼相处也很有趣……”

　　再后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女人的世界越来越多的暴露在他眼前，他来不及，也没办法抽身了。

　　“你知道吗，沈瀚洋，有时候我会在想，我回国这件事或许就是天意，是命运。

　　经过那么多年，我看起来一副事业有成、已经看开过往的样子……但是不是真的看开，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片地方很神奇，我感觉我能在这里找到我要的答案。最关键的是……我重新找到了我想要保护的东西……”

　　沈瀚洋：“……我明白了，那您希望我做什么？”

　　卫威廉：“我需要你去香港、去泰国，去帮我找有名的除鬼大师，请他们过来帮忙。花辉‘杀’不了金边度，我总要找到能‘杀’的人。”

　　沈瀚洋点点头，似乎也明白，单把希望寄托在花辉身上不靠谱。卫威廉最讨厌别人做事拖沓、犹豫不决，这才是他一贯的风格。

　　晚上图书馆闭馆后，金银花一个人散步回家。

　　晚上九点多，马路还是车水马龙，街道也还是人来人往。

　　因为人多，也因为以前没出过任何意外，金银花因此走得漫不经心，没有过多防备。

　　前段时间状况百出，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身心都很疲惫。

　　十字路口，红绿灯前，她木然地站着，看似盯着红灯，其实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背后有一股力量，将她推出马路。

　　她毛骨悚然，瞬间惊醒。但已然来不及做补救。

　　她的身体已经倾斜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小型面包车。它刺眼的车前灯照在金银花因惊恐而放大的眼睛上。她的瞳孔瞬间收缩。

　　所幸的是，马路上车多，又因为在市区，所以开得不是很快。

　　即便司机已经及时反应，快速刹车，金银花还是被撞开好几米。

　　面包车司机急忙下车跑过去问：“你没事吧！”

　　金银花在司机的帮助下坐起来。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她刚才站的地方，看那周围的人群，想看看有没有熟识的面孔，或者充满恶意的眼光。

　　一无所获，“收获”到的只有路人好奇的目光。

　　“姑娘，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吗？”司机又再一次大声喊。

　　金银花愣愣地点点头。

　　司机看她惊魂不定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怪她。

　　但还是忍不住念叨两句：“你也真是，没看见红灯吗？怎么突然冲出来？不要命了！”

　　金银花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刚刚有些头晕……不过我没事，就是有些腿软，您能不能扶我到马路边，我们好像挡道了。”

　　司机是个好人，最后把金银花送回了家附近。但下车的地方，刚好又是一个十字路口。

　　她虽然不用过马路，但看到十字路口就有些发悚。那种被人推到马路上的感觉，又重新冒出来了。

　　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推了她。因为那个力道是那么明显，而且毫不犹豫。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某个身形熟悉的鬼魂就站在马路边——她的斜对面，仅一路之隔。

　　他的身影在他身后药店的灯光照射下，将近透明。

　　一辆226双层巴士驶过。再看时，那鬼魂已经消失不见。

　　金银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

　　她想起包里的黑狗血和桃木匕首，皱眉。

　　这些准备还是太无力了，她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她看看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来扔进垃圾桶。

　　一阵冷风吹过，冻得她直哆嗦。

　　快回到公寓的时候，金银花远远看见卫威廉一身正装，手持玫瑰，站在河边。

　　一群男鬼、女鬼围在他身边看热闹。

　　似乎还有男鬼给他出主意，和另一个男鬼抱在一起，亲身示范怎么亲嘴，逗得卫威廉哈哈大笑。

　　她以为他今天又出去相亲了。心里闷闷的。

　　她加快步伐，试图降低存在感，想悄无声息从他背后溜走。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她没有精力再伪装自己，去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对话。

　　无论是日常互怼，还是听他抱怨相亲的事情，她通通都不想听。

　　但卫威廉身边有那么多鬼魂给他提醒，他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金银花。

　　“前辈！”

　　金银花不得不停下来：“干嘛？”

　　卫威廉郑重其事地走到她面前：“金银花女士，我喜欢你，能跟我交往吗？”

　　说着，紧张地把玫瑰花递过去。

　　金银花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玫瑰花。

　　“你是认真的吗？”她说。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感情的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他说。

　　金银花：“老实说，我无法理解……你的喜欢是什么喜欢呢？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对我来说，你一半的时间，是我的心理医生，一半的时间，是我工作的同事。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心情来喜欢我呢？我真的无法理解……”

　　卫威廉：“这两个身份的我都喜欢上你了，难道不行吗……”

　　金银花脑海一时飘过无数念头。最终，她遵从内心最理智的想法。

　　她说：“谢谢你，卫医生，但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喜欢一个人，对不起。”

　　卫威廉：“那我就等到你有时间为止。没相处过，又怎么知道彼此不合适呢？我就觉得我们很合适！”

　　但金银花是一个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的人。她给卫威廉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越过他，回了公寓。

　　卫威廉就这样被拒绝了。

　　金银花和金妈妈一样，都拥有着最柔软的爱和最坚定的心，坚定到甚至有些冷酷。

　　但是没关系，他早有预想不会这么顺利。

　　想是这样想，但他心里还是难过。他看着手上的玫瑰花，犹豫再三，终究舍不得把它丢掉。

　　这可都是他的爱啊……他心说。

　　金妈妈、田妈妈和几个新交的鬼魂朋友，趴在阳台上看热闹，看到金银花和卫威廉接触不到两分钟就分开，就知道他表白失败了。

　　“我就知道！”金妈妈小声骂了一句，却不知到底在生什么气。

　　“这位后生长得是好俊，但甜言蜜语还是欠缺了点，表白得这么生硬，鬼才会答应他。”一个鬼魂说。

　　“话不是这么说，要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只要男人开了这个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没什么感情基础。”另一个鬼魂说。

　　田妈妈：“就是，要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整天油腔滑调的，我第一个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出来的话能信吗？”

　　“也是，况且一时的真心不代表永远真心，选女婿真不是那么容易……”

　　……

　　金银花一进门口，就听到金妈妈和她的朋友在七嘴八舌地聊天。主要是田妈妈她们在聊，没怎么听到金妈妈的声音。

　　现在的金银花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假装看不到鬼魂了。

　　她在玄关脱鞋，看到鞋上的擦痕，担心金妈妈会看出什么，掩饰地自言自语：

　　“唉，怎么会摔跤呢？这双鞋好贵的！”说完一副可惜的样子。

　　这话果然吸引了金妈妈的注意。

　　她飘过去：“怎么摔跤了？摔哪了？疼不疼？不就是被个高富帅告白而已，看把你飘的，路都走不好了，疼死你！”

　　她看到金银花膝盖上、鞋上都有摔伤的痕迹，顿时信了金银花的说辞。

　　她看到金银花手掌上的伤痕，心疼地皱起眉。

　　这时，陈贠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经理，怎么了？”金银花背对金妈妈，坐在玄关上。

　　陈贠：“今天明奎的事……”

　　陈贠还没说完，金银花就打断了他：“经理，如果你是打电话来安慰我，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

　　其实明奎晋升也挺好的。我知道我的短板在哪里，在处理人际关系和领导才能方面，明奎更优秀，的确比我合适，我已经看开了！”

　　陈贠：“你也不要这么没自信，总会有人就喜欢你那种领导方式的。

　　我只是觉得说，会不会因为你和威廉走得太近，被针对了。因为这次的安排太蹊跷了，而且我也试探过HR的反应，好像有什么隐情……”

　　金银花苦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楼层主管，百货最底层，用不着这么大的‘礼遇’吧……而且……

　　就算这是真的，我似乎也没有太多选择。经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想过一阵子再看看。”

　　陈贠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那好吧。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好，拜拜。”

　　金银花疲惫地蜷缩在玄关上，心想：虽然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物，但还是有可爱的人存在。

　　虽然活着真的很累，但她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儿……

　　为了不让金妈妈担心，她躺没两分钟就爬起来去洗澡了。

　　她遇险的事情，应该就这样成功隐瞒过去了。

　　卫威廉可怜兮兮地捧着花回家。

　　田妈妈她们不忍心地从金银花家阳台飘过来，围观他可怜兮兮地在阳台上，浇着早晚会枯萎的玫瑰花。

　　“年轻人，节哀顺变。”田妈妈安慰他。

　　卫威廉顶着一张苦瓜脸，看了田妈妈一眼，没说话。看到她旁边的金妈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更是一哆嗦。

　　他不想让未来岳母看低，委屈巴巴地说：“阿姨，您能不能帮我探探银花的口风？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争取下次改进！”

　　田妈妈尴尬地看看金妈妈，再看看卫威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