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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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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禾抓着肉饼就要和他的“科尔逊”来一场深情的拥抱。
送机甲过来的人连忙把他拉开:“这可不是什么科尔逊!这架机甲是加西亚上将的心头好梅尼,这是他与夫人当年的定情信物,夫人当年也算是巾帼英雄,在机甲上的风姿……总之上将非常宝贝,因此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旧了过时了老的掉牙了,他还是舍不得扔掉。可别让这个老疯子把梅尼弄脏了。”
赵费拍了拍巴掌:“听起来像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不过我要纠正一下,麦禾可不是什么疯子,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维修员,尤其是对于这种古董,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在行。小老兄,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在这里修,要是信不过,就找别的站点。”
送机甲来的人看了看麦禾,对方露出了一个极为猥琐的表情。他踌躇了许久:“都说19号站点是技术最好的,就放在你们这吧。主要问题出现在……”
赵费:“看起来没什么‘主要问题’,我们会给他做一个全身体检的,毕竟上了年纪的机甲,那哪儿都是毛病。”
送机甲人被堵得无话可说,大概是为了眼不见为净,他很快离开了。
维修员用机器给机甲上了攀索绳,麦禾一手抓着肉饼一手抓着绳子,麻溜得爬了上去。
关尽放下碗,扔了个探照灯给麦禾:“拿好了,大块头。”
这是他第一次和麦禾讲话,而麦禾只是伸出脑袋,冲着他傻傻地笑了一下:“嘿嘿。”
然后一头钻进机甲维修通道内。
半个小时过去了,都不见人影。
季灯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行吗?”
“你刚来没几天,还没见识过麦禾的技术,担心是难免的。等待久了你就知道,他一个人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赵费搓了搓手:“伙计们,要不我们来打副牌怎么样?”
其他人看起来已经很习惯了,都熟练的拎了条板凳坐到了赵费身边:“打多少钱的?”
“一张一个币。”
“老赵你最近是不是发了?玩这么大?”
“害,我能发哪儿去。小子,你来不来?”
季灯摇摇头:“我不打,我看看大块头,他叫……麦禾?”
“对,麦禾。”
赵费没再管他,几个人围在不远处开始洗牌。季灯对着梅尼喊了一声麦禾的名字。
里面空荡荡无人回应,他看了看表,等了五分钟,然后戴上探照灯防护罩和手套,抓着攀索绳爬到了机甲维修通道里。
维修通道里充斥着能源油的气味,闻着有点让人头晕。探照灯射出一条光路,映出两旁错综复杂的线路。
季灯一边检查线路,一边向前走,终于在侧翼射击口深处看见了抓着饼的麦禾。
他垂着眼眸,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等到走近,季灯才听出来他在呜咽。
他哭得声音不大,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特别伤心。
“麦禾?你怎么了?”
麦禾抬起头,望向他,手中的饼被他紧紧抓得扭曲:“呜呜……我的……我的饼……沾上……油……呜呜……”
季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充斥着能源油,在行进的过程之中,兴许他手里的饼不小心碰到了。
“不能吃了,”季灯伸出手:“这个东西已经脏了。”
麦禾死死抓住,把饼放到嘴边,又看了看季灯,眼神充满着戒备。
季灯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漂亮糖果,玻璃纸在昏暗中折射出好看的光,他伸出手,糖果躺在他的手中心:“我给你吃这个,不吃那个饼,怎么样?”
麦禾有点被吸引,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又在三米的距离停下。
“放心,糖比饼要更好吃,我保证。”
麦禾冲上去,狠狠撞了季灯的肩膀,季灯手中的糖果掉在了地上,他快速地把糖果抢走。
季灯笑了下,什么也没说,看着麦禾粗暴地剥开糖纸,把糖果放在嘴巴里,几秒后露出了饕足的神情。
“还……有吗?”
季灯摇摇头:“没有了。”
麦禾有点不信,气愤地围着他左看右看:“怎么……只带一个?”
季灯短促地笑了下,笑容很浅:“我有个朋友很喜欢吃零食,包括这样充满糖精与色素的劣质糖果。所以我会带一个在身上。但这种东西不能吃多,对牙齿不好,一个就够了。”
麦禾稍微安抚了一些,左瞧又看:“……人……人呢?”
季灯说:“他不在这里。好了,你糖也吃了。我们要工作了。”
他略过麦禾,继续向前检查。几乎检查了大半个机甲,才在平衡杠的位置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休息。
“毛病太多。”季灯说:“能源缸不能用了,当然上将先生恐怕也不会再用这架机甲打仗,也许只是平时开着玩玩。但没有能源缸的机甲是残缺的,如果他允许的话,应该要换一个新的能源缸。还有脉阻失灵、部分线路老化严重……”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麦禾从攀索绳滑了下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圈新线。
他轻声哼着歌,就好像季灯并不存在。季灯用心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他哼唱的是一首民歌,曲调欢快活泼,不知道的,听起来会以为是童谣。
季灯盯着他的动作,看见他把旧线老化的路段用阻断剪直接掐掉,这个做法很大胆,容易导致整个系统的瘫痪。
然后他用新线一点点衔接,转接口是一个精巧的活,稍有不慎,整个路段都不流通。
可麦禾做得看起来很轻松,并且很愉悦。在他欢快的歌声中,他打开了检测闸,检测闸显示一切正常。
季灯对他一系列的操作感到略微惊讶,他问:“麦禾,你多大了?”
麦禾停下手中动作,想了很久:“十九。”
季灯无声地笑了下,一个生理年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叔说自己十九实在是有些滑稽的事。
但也许他现在的心理年龄确实停留在十九,又或者停留在比这更小的多的年纪。
他正想着,麦禾忽然转过身,冲着他凶道:“碍事!碍事!你出去……我可以…我自己做。”
不等季灯有任何反应,他用手推着他,将他推到了攀索绳的地方。
季灯抓着攀索绳溜了下来。
赵费他们还在打牌,看见他下来,叼了口烟:“我就说嘛,麦禾那个怪小子一个人足够。他不喜欢别人和他一起的。”
季灯走过去:“维修厂不准吸烟。”
赵费灭了烟,也没恼,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灯,笑得很粗鲁:“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像维修厂的人了。这样才对嘛,刚来的时候白白净净地,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军部假精英或是那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哥。”
季灯没说话,走到水池边用水往身上冲了冲,维修服是防水的材质,从上面冲下许多油污。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他现在身上有多脏。
“别冲了,冲也没用。油污难得不是冲干净,难得是根除那个味儿。那个味道一旦沾身上了,几天都不掉。你等会回宿舍,我给你瓶香氛,你用香氛好好洗一洗。”
旁边的人揶揄道:“老赵,你还有香氛这个东西呢。没见你用过啊。”
“上次超市促销的时候我买了一罐,一直没用,我用可惜了,正好给这小子用。行,也差不多下班了,算账算账!”
赵费把牌一扔,几个人清点起账单来,最终以赵费盈利30个币结束。
赵费更高兴了,挎着季灯的脖子说:“走,今晚请你们吃顿拉面,加麻加辣。”
“麦禾还在里面?”
“没事儿,麦禾什么都能搞定,他也许在某些当年智力低下,但在机甲维修这方面绝对是个好手,给他一个晚上,他能搞定的。”
季灯被他们拽到了一家很火的拉面店,也许是他身上的能源油味过重,服务员都不肯站得太近,隔了好一段距离,用勉强的招牌笑容为他们介绍了本店特色。
赵费压根儿没怎么听,胡乱点了一通。
服务员一走,他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瞧他那个嫌弃我们的样子,恨不得隔着一条街和我们说话。”
季灯没有搭话,偏过头从玻璃窗向外望去,对面是帝国有名的建筑,三桥大楼。
里面漂亮的灯光映在玻璃墙上,梦幻得像天上的街市。
“嘿,小子,看傻啦?”赵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啦,对面的世界可和我们截然不一样。三桥大楼在最繁华的地段,紧邻101大楼。那里充斥着有钱的军部混蛋,每天都在莺歌燕舞,他们每天香喷喷,我们每天臭烘烘,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开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灯弯了下唇角,听得令一个维修员道:“老赵,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要是给你过一天那样的生活,叫你吃一年干馍你都乐意。”
“吃干馍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吃过干馍。你看你那嫌贫爱富的样子。喂,季灯小子,你不会也在羡慕对面的那种生活吧?”
几双眼睛都盯住了季灯,季灯笑了笑,摇了摇头:“不。”
赵费很高兴,大概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他举起酒杯:“为我们不存在的未来干杯。”
众人举起酒杯,闹成一团,丝毫不介意服务员投来的异样目光。
在他们的对面,三桥大楼里的宴会厅中,关尽踏着优美的舞步,搂着加西亚上将的爱女。
他贴在美人耳畔:“加西亚小姐,你的耳朵红了,真可爱。”
艾莉西亚.加西亚闻言,耳朵又红上了几分:“关尽,”她语气娇嗔:“为什么你一直叫我加西亚小姐,难道我不值得你称呼我一句艾莉西亚吗?”
“我只是怕唐突了你。”关尽的眼神柔情似水。
很明显艾莉西亚这个好姑娘已经陷在了关尽的温柔攻势中:“不,如果是你的话,我并不会觉得唐突。关尽,你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哼,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迪恩.巴尔内特走过来冷哼一声:“单纯的小姐总是会被各种表象所迷惑,无法看清真实。加西亚小姐,为了防止您上当受骗,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擦亮眼睛。”
“迪恩!”艾莉西亚娇嗔了一句:“你不能这样没有礼貌。”
“你要听听他的好事迹吗?比如在军校的时候打了多少次架之类的?”
关尽心想迪恩还是在情场上太过单纯,像艾莉西亚.加西亚这样从小被保护地很好的小姐天生容易被坏男孩吸引。
果然,在听闻关尽打架之后,艾莉西亚虽然面容红了红,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迪恩。我没有必要从你的嘴里听关尽的事情,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他会自己和我说的。”
说完,这位好姑娘走得如此决绝,没有再给迪恩开口的机会。
迪恩自嘲地笑了笑:“真有你的关尽,就算是骗子都没有你这样的厚脸皮吧。在毁了别人前途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喝酒、调.情。”
关尽说:“是啊,我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你难道不应该为了季灯的前途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吗?”
迪恩脸色一变:“我会的,我当然会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毁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