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城[星际]》客坐金堂

12、第十二章

　　关尽懒得和他过多纠缠，抬脚便走了。

　　他和加西亚上将道了个别，表示今夜很享受他的舞会。

　　“关尽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今天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传言里那样，我对他有了些改观。”

　　加西亚夫人看了一眼丈夫：“如果你看到艾莉西亚看他的眼神，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是吗，什么样的眼神？”

　　“就如同我当年看你的眼神一般。”

　　加西亚上将哈哈大笑起来：“艾莉西亚长大了。”随后他神色有了点转变，看着关尽背影的眼神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不过你说的对，如果艾莉西亚喜欢他，那我确实不该过早的对他改观。”

　　关尽下了电梯，进了飞行器，发现他的同僚兼前辈上司林羽中给他发了一则通讯：你知道情报科前几天传来的文件在哪里吗？代号为星海备战计划。

　　关尽：在您左手边的光脑里，我把他归置在了2975里。

　　林羽中：那份文件不存在。

　　关尽想了想，一边从飞行器中下来，一边发送简讯：我刚好在101旁边的三桥大楼，请您给我军部的夜间授权，我现在去帮您找。

　　一分钟后，关尽收到了他的权限通知：您已收到7.16日的军部夜间权限电子卡。

　　总指挥部是个麻烦的地方，因为关系着整个帝国的命运，所以对于人员筛查格外用心。就算在此任职，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而关尽，目前也只有工作时间的进出权限。

　　有谁拥有夜间权限是个迷，这仿佛是某种秘密一般，又或许是象征着某种更高的权利，反正平时没有人会问，也没有人会主动说起。

　　就连林羽中，关尽都不确定。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羽中真的有这项权限。

　　101离得很近，犯不着再坐飞行器。关尽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散步一般地走，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街道上人还是很多。

　　这个复杂的地段，众生百态厮混成一团，朝气的年轻人比比皆是，郁郁不得志的醉鬼也不少见。衣着华丽的人们与衣衫褴褛者相看两厌，前者眼神鄙夷地登上豪华飞行器，后者在地上啐一口唾沫以示金钱不过粪土。
　　谁都有权利享受帝国的夜晚，享受这所谓最寸土寸金地段的奢靡气息。

　　在众生百态中，一群维修员穿着工作服从他身边而过，于是空气里也沾染了能源油的味道。

　　这种味道关尽不算陌生，军校的课程中常常会和机械打交道，也就少不了闻到这些气味。

　　他只是略微皱了下眉，然后又低头笑了笑。隔了好几秒才转身，只看见了一群勾肩搭背的背影。

　　林羽中上尉还在催促着，关尽加快了脚步。

　　很快，101大门在他面前打开，他的夜间权限生效了。

　　“那份文件是你处理的吧？”林羽中有点不满，他是一个凭自己努力进入总指挥部的人，平时对关尽就多有看不惯。

　　“是的，是我接收的。我现在查看一下。”关尽打开光脑，全方位页面让林羽中也看得清清楚楚。

　　命名为2975的档案中没有这份文件，他眉头皱得更重了。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再找找。”关尽快速地进行着操作。

　　在林羽中逐渐变成猪肝色的面色中，关尽终于找到了星海备战计划。

　　他快速发给了林羽中，林羽中在接收器中看见文件，脸色稍缓：“既然进了总指挥部，无论是怎样进来的，都应该有着严谨的工作态度。这里的任何一份文件都对帝国来说至关重要，任何一点小错都是不可饶恕的。”

　　关尽道：“我明白。”

　　林羽中看他这态度还算可以，点了点头：“一起走吧，文件已经找到了。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关尽和他走出办公室，两人却向着不同的方向抬了脚。
　　林羽中顿了顿：“你去哪儿？”

　　“我的飞行器还停在三桥大楼，我走西门。”

　　林羽中“哦”了一声，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关尽率先打破了尴尬：“那就明天见，上尉。”

　　“明天见。”

　　在林羽中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他所在的19楼没有任何声音。

　　关尽来到洗手间，想好好释放一下再踏上回家的路。没想到刚踏入洗手间，就狠狠地摔了一跤，左手重重落地，“咔嚓”一声，手上戴着的接收器屏幕碎裂。

　　“不是吧？”他皱了皱眉，电子权限卡还在接收器里，这下怎么出门？

　　回到门口，关尽用指纹试探一下，大门紧闭，毫无反应。

　　他又回到了楼梯间，一层层向上爬去。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光亮，似乎论证了总指挥部从不强制加班的好传统。

　　可就算没有光线，他也很清楚他现在走得每一步都会被夜间监控捕捉。如果这时候有哪位仁兄还在监控室中加班，就会发现他这窘迫的情况了。

　　可惜大楼里实在安静得可怕，似乎没有任何人存在。

　　直到第98层。

　　这层楼的灯光还是亮着的，关尽走了进去：“有人吗？”他小声地问了一句。

　　无人回应。

　　他想了想，继续向里走去，办公室的牌子上挂着些他不太熟悉的人物姓名，不是什么上将或者王室成员，都是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姓氏。他也不记得自己在军部见过这些人。

　　蓝绿色的灯光让整个环境显得莫名阴间，过好的隔音材质让他听不见任何声响。直到……某种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以一种奇怪的拖着右脚的姿态向他跑来—— 他的右脚似乎受伤了。他长发掩面，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在看到关尽的那一刻，他似乎被激发了某种斗志，向着关尽飞奔而来，右手拿着一个尖锐的器具，就要扎向他的动脉。

　　关尽快速躲开，擒住他的手，低声问：“女士，您是否需要帮助？”

　　对方只迟疑了一秒，随后想要推开他，但是关尽把他的手抓得很紧：“您是否需要帮助？”
　　他又问了一遍。

　　对方想甩开他又甩不开，低声恨恨地说道：“放开我！”

　　他出了这一声，关尽才听出来他是个男人。只是他的头发过长，让他刚才分辨不清。他用了几秒钟简单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除了头发杂乱之外，他的手上还带着一个号牌，身上穿着像是纯白睡衣一样的衣服，没有穿鞋。

　　关尽轻声说：“先生，我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

　　然后再下一秒，他拉起了长发男走向电梯。

　　长发男略显惊恐：“不，不能坐电梯。”

　　关尽没有管他的话，用很大的力气继续把他拖向电梯口，他低声道：“其实无论走哪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走不出去，所以不如选最快的一条路，争取更多的时间。”

　　长发男想反抗，又不敢弄出过大的声响，只能把手中的东西再次扎向关尽的后劲。

　　“如果我想把你交出去的话，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多余的举动，只需要大吼一声就可以，你心里清楚的。”关尽回过头，暼了他一眼：“更何况，你还打不过我。”

　　男人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关尽一边按下了电梯上19这个数字，一边说：“只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电梯开始下降。

　　“第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来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19层。

　　“第二个问题，你被关在什么地方。”

　　他拽着男人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三个问题，他们要你做什么？”

　　“咔嗒”一声，关尽锁上了门。在他们刚进入办公室后，关尽看见角落里的无声警报灯亮了起来——那是在处理某些不宜声张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亮起的警报灯，是大楼总指挥部内部人员的沟通方式。

　　关尽看了下表，拿出医药箱，蹲下身，开始处理男人脚腕上的伤：“我们还有3到4分钟，你必须信任我才有希望出去。”

　　男人的眼神戒备，关尽又看了下表：“我们快没有时间了，先生。”

　　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为什么不让我逃出去？！”

　　关尽揉了揉额角：“你逃不出的，这栋大楼有权限设置，监控几乎遍布每一个角落，包括这里，你根本出不去。我是来帮你的，相信我。”

　　男人眼神挣扎，终于松了口，他整个人有点泄气：“我只是个普通人，先生，我只是银州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糕点师，我叫安德鲁。”

　　银州——废城的本名。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到了这里，我不清楚自己被关在了哪里。在见到你之前，我下了一层楼，之前待的那个房间，门上挂着15的牌子。”

　　99层，15。

　　“至于他们抓我做什么？我想是做一种实验。”安德鲁的声音变得惶恐：“他们提取了我的血液和皮肤阻止，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注射了东西……”

　　“听着先生，我现在需要您记住，您今晚见到我请求我带你出去，但并没有告诉我………”

　　他还没说完，安德鲁突然倒地不起，身上开始疯狂抽搐。

　　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