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小农女》我持长瓢

3、第 3 章

　　鸡叫第一遍时，赵秀兰便起身了，她摸黑套上打补丁的布衫走出房来到灶房门口，刚掀开门帘就见灶台边已经蹲了个人。

　　苏安安裹着薄棉袄坐在小凳上，正往灶膛里添柴，火星子“噼啪”跳出来，映得她的眼尾亮亮的。

　　“咋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赵秀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确认没再发烧才放心。

　　“想着早点把面团拾掇好，省得待会儿手忙脚乱的。”苏安安笑着往灶里又塞了根干柴。

　　这时外头传来些动静，有“哗啦”的水声，想来是林家其他人也醒了。

　　李素梅掀帘进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道：“昨晚切好的肉丁我再拌拌，到时不容易粘成团。”她走到桌前将盖子移开，往装肉丁的盆里撒上少许面粉，边撒边搅拌，等每粒肉上看着都裹上了薄薄一层白，这才停手。

　　刘萍蹲在水井边，将泡了一宿的红枣捞出来，继续用剪刀细细去核，碎枣丁落在竹簸箕里，红莹莹堆了小半筐。想着昨日小姑子说甜口得够劲，她打算待会再撒半勺糖，赶集的大娘们准爱买。

　　“小姑！”小石头“噔噔”跑进来，头发翘起一撮，他凑到苏安安身边，盯着灶上温着的桂花糖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苏安安刚用筷子沾了点糖浆想尝甜度，见他这样，干脆将筷子尖凑到他嘴边，小石头就飞快地舔走了，脸上露出偷糖小猫似的可爱笑容。

　　“你先去帮爷爷擦摊车，擦干净了给你留块热糕。”苏安安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小石头立马应着，拎起墙角的抹布就往外跑。

　　院中央的摊车已经搭得差不多了，苏老实蹲在车旁，手里抓着块猪油，正往轮轴缝里抹，多抹点推起来不费劲，省得半路卡住，耽误了早集。

　　苏老大则拿着锤子，把铁皮灶眼往车斗里钉，每敲一下都要晃一晃看牢不牢固，因为待会儿架铁锅现煎饼，若不牢固得担心掉下来烫着人了。

　　之后试了下引火，见蓝火苗成功从灶眼里窜出来，苏老大便将着火的木柴夹出来在地上磕两下灭火，留了些红光渐渐灭下去的木炭，晚点再重新点燃，省得浪费。

　　苏安安走过去试推摊车，木轮在地上滚了几圈，稳得很。“车斗再垫层稻草吧，糕饼放上面能保温。”她指着车斗里的木板道。

　　苏老大立马弯腰去抱稻草，铺得匀匀的，又拍了拍车把手：“怎样，稳当得很吧？”见小妹笑着点头，便也咧嘴笑开了。

　　苏老实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烟袋锅子在手里转了圈：“先蒸笼发糕试试，别到了摊前出岔子。”

　　第一笼红薯发糕很快上了锅。

　　蒸汽裹着红薯的香甜飘出来时，小石头又跑回来了，扒着灶台边看，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苏安安掀开蒸笼盖，白汽瞬间涌上来，发糕胀得圆圆的，浅黄色的糕体上嵌着红枣碎，只是边缘几处没裹到枣，看着淡了些。

　　她掰开一块试了下味道，枣香很足，就是分布不太均匀，便说道：“枣碎还要再揉匀一点，不然边缘没裹到的地方不够甜。”

　　刘萍就把剩下的枣碎全加入面团里，又重新揉了一遍，等第二笼蒸好时，见小姑点头，她便和大嫂一起用油纸把发糕一块块包好放进竹篮里，再盖紧粗布用以保温。

　　接着开始做腊肉饼。

　　这个倒是不难，赵秀兰直接便上手了，她往铁锅里倒了点油，等油热后放进擀好的饼坯。只听“滋啦”一声，油香瞬间漫开，咸香混着麦香飘得整个灶房都是。

　　第一块饼出锅，看起来金黄酥脆，苏安安尝了一口，先是夸：“娘这手艺真不错，煎的饼刚刚好，又酥又脆，颜色也好看。”接着提出意见：“就是咸了点，孩子吃的话估计会觉得有点齁。”

　　她说着往剩下的面团里加了半勺面粉，重新揉匀切成剂子，又煎了一个。

　　这次煎出来的饼味道刚刚好，咸香爆油，苏安安忍不住吃完了一个。

　　赵秀兰被女儿夸得眉开眼笑的，干脆多煎了几个饼，今儿的早餐就吃它。

　　苏老二吃了一个，赞道：“这么香肯定有人抢着买，我看三十块都不够卖的。”

　　见他还想伸手去抓，赵秀兰“啧”的一声嫌弃地拍开，“行了别吃了，这都得拿来做买卖的！”

　　苏老二嘿嘿笑着，趁着亲娘不注意，手速极快地又拿了一个，顺便将饼掰成两半，一半塞刘萍嘴里，让自己多个“共犯”，将刘萍闹了个大脸红，追着他捶了两下。

　　苏安安被迫吃了把狗粮，没眼看。

　　她把调好的面团分成等大的剂子，每个剂子都包上足量的肉丁，毕竟是做吃食生意，做得实在点，以后回头客就多了。

　　刘萍吃完饼继续包糕，却发现油纸不够了，至少还差十张。

　　“油纸不够了。”她说道。

　　苏老二一听便道：“我去隔壁王婶家买点，她家儿子昨天刚从镇上买了油纸回来，我看到了。”

　　他脚步快，一盏茶的功夫就拎着半卷油纸回来，笑着说：“王婶听主产咱要摆摊，还多送了些，说待会也去光顾咱们生意，还祝咱大卖。”

　　赵秀兰笑道：“你王婶子就是实诚，待会给她孙子送块桂花糕过去。”

　　苏安安正在清点食材数量，觉得应该够卖一上午了。

　　见小石头一副跃跃欲试要帮忙的模样，赵秀兰从怀里掏出个布缝的零钱袋，塞进他手里道：“诺，你一会也帮着收钱，注意数清楚数目，可别把铜板掉了。”

　　小石头虽然才五岁，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呢，出不了事，大家伙都性习以为常。

　　小石头却是高兴极了，把袋子紧紧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掉不了！我用手捂着，谁也拿不走！”小花也凑过来，拉着李素梅的衣角小声说：“娘，我也想帮小姑，我能递油纸。”

　　李素梅笑着揉揉她的头：“行，你跟着，别乱跑就行。”

　　天渐渐亮了，东方泛出鱼肚白，晨露在草叶上滚着，滑落到破败的蛛网上。

　　远处村口传来隐约的吆喝声，早集该热闹起来了。

　　苏老实看了眼天色，把烟袋锅子别在腰上：“寅时半了，该出发了。”

　　全家人立马动起来。

　　苏老大推摊车，苏老二拎着装糕饼的竹篮。

　　苏安安牵扯着小石头的手，应付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李素梅抱着三岁的小花，小花闹着不让抱，要自己走，李素梅将她放下，小家伙牵着娘亲的手，稳稳地跟着，小脑瓜子左顾右盼，今天全家人一起出来卖出来，这经历于她而言是十分新鲜有趣的。

　　刘萍背着丫丫走在后头，小小的女孩儿被背巾固定在母亲背上，睡得香甜，这样的动静都没能把她吵醒。

　　“爹，您说今天能卖完吗？”苏安安问走在一旁的苏老实。

　　苏老实一副特别有底气的模样，说道：“肯定能卖完，你做的这几样东西都好吃，说不定还不够卖的。”

　　逐渐靠近村口，前方已经传来各种声响。

　　家里人看起来都是紧张中带着期待，苏安安却没有太紧张，就像刚才她爹说的，她也有种预感，今天会有个好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