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just+call+me》清音墨影

5、第三个故事（Part 3）

　　安安的病没两天就好了，周末从图书馆复习功课回宿舍，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修长身影，在路灯下等她。
　　她眼睛朦胧了一下，三步两步雀跃地冲过去。“子诚哥哥，你怎么来了？”
　　岳子诚直接拿出一张小纸片。
　　“你不能嫁给我。”
　　“为什么呀？你不喜欢我？”她厚着脸皮笑眯眯地问。
　　他再拿了一张出来。
　　“一，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那有什么呀，找呗，子诚哥哥你那么优秀，总有人要你的。”她不以为意地就要往他身上腻。
　　他有备而来，退后一步，再拿出来一张。
　　“二，你跟我在一起，永远不会有人陪你聊天。”
　　“那有什么呀。反正向来都是我说得多，我找个话多的人，家里不吵死了。”
　　“三，会有人笑话你。”
　　“岳子诚，你这是什么破理由？你从小一直带着个拖油瓶，别人不也笑话你吗？”
　　岳子诚皱皱眉头，犹豫良久，终于拿出最后一张纸条。
　　“四，安安，我只是把当你妹妹那样喜欢，你太幼稚，我想找个能照顾我的，懂事的女孩。”

　　安安如遭晴天霹雳。
　　他骗她？他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来骗她？他以为她还是三岁小孩？

　　安安愣了半天，哈哈大笑说：“子诚哥哥，你不早说。害我误会到现在。今天下午在图书馆，我们学校一个犹太男孩还跟我求婚来着，他真大手笔，拿个了好大的钻戒，你早说把我当妹妹，我就答应他了，现在也不会人财两空了啊。”
　　笑完了，两个人都在原地沉默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走，咱们进屋，我请你吃自己做的三明治。”
　　安安把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拖着他进了自己的小屋，把他按在沙发上，张罗着煎蛋煎火腿，给他做晚饭。
　　“我们喝一点点酒好不好？”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瓶香槟央求他，“就当陪我这个人财两空的可怜孩子。”
　　他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终于不忍心拒绝，轻轻地点点头。
　　“子诚哥哥。”她喝一口酒，摸摸他的喉结，“你……真的以后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他怔忡一下，点了点头。
　　“你疼吗？”她又问，心疼得泪花闪闪。
　　他默默地摇头。自己也喝了口酒。
　　气氛有一点点沉重低落。

　　安安只好努力地找话说，而她每句话的开头，都差不多。
　　“子诚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五岁那年，我们一起……”
　　“子诚哥哥，你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我们一起……”
　　“子诚哥哥，你记不记得我十五岁那年，我们一起……”
　　岳子诚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破了个很大的洞，被她的每句话撕扯着，到最后整颗心都已经不复存在。
　　他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喉咙里灌酒，每一滴液体滑过身体，都像利刃掠过一般刺痛。

　　安安只觉得累，慢慢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他皱着的眉头那么让人心疼，他紧抿的嘴唇那么红润有型。
　　他醉了，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她却还清醒着。
　　她清醒地坐到他的腿上，俯身下去吻他的唇。
　　她认识了他二十年，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唇那么柔软，那么湿润。他起初仍在昏睡，后来开始有些模模糊糊本能的回应。
　　房间里还开着暖气，他一定是热了，安安一边想，一边伸手脱他身上的衣服。脱着脱着，她觉得自己也热得不行，于是又脱了自己的衣服。
　　她就这么抱住他，滑腻赤裸的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清醒过来，伸手要推开她。
　　她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趴到他的耳边喃喃地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没关系……我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早跟老外做过好多次了……子诚哥哥，就这么一次……就给安安这么一次……”

　　他的意识完全涣散开来。酒精作用下的迷茫，身体里最本能的欲望，心底里藏了好多好多年那样强烈的爱，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急促滚烫的喘息声，带着自己最本能地冲动着。
　　她其实痛到了极点，可是又开心到了极点，死死咬住嘴唇，眼角留下泪水，却激动地想笑。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他才在她的床上醒过来，头痛欲裂地回想着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他慢慢地起床，看见沙发上铺着条昨天没有的小毯子。
　　他一个激灵惊醒，冲到沙发边，粗暴地掀开花花绿绿的毯子，在沙发上看见一点点血迹，像几朵小小的梅花。
　　他做了什么？他对安安做了什么？
　　他极度懊恼地捶了下茶几。
　　茶几上有她留的一张字条。
　　亲耐滴：我去图书馆还本书，很快就回来。等我。安安。

　　他穿起外套冲下楼去，刚到楼门口，就看见她穿着件粉红色的小大衣，站在马路的对面，捧着一堆书，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冲他笑。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神恍惚过，一半甜蜜，一半挣扎，怔怔地站在这边，手足无措。

　　安安低着头讲着电话走过来，根本没发现马路那头有辆很大的车，速度很快地向她冲过来。
　　岳子诚心急如焚，他想要喊她，张开了嘴巴才发觉自己已经叫不出她的名字。

　　安安，安安，安安。
　　他冲过去推开她，自己飘在半空中的时候，仍然那么想叫她的名字。
　　他可爱的，活泼的，总爱自说自话的，又对他那么好，把第一次都给了他的安安。
　　或许他永远都看不见安安了。

　　安安在岳子诚的床前，足足趴了两天两夜。
　　她一直都不敢睡，就这么趴在他微凉的手边，看看他苍白的脸，满身的绷带石膏，再看看旁边的心跳监视器，努力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生怕她一闭眼，醒来就看不见她的子诚。
　　熬了五十个小时，她终于拉着他的手睡着了。

　　睡梦里，有只手轻轻地摸摸她的头顶。又绕下来，想碰碰她的脸颊。那有点凉凉的，熟悉的体温唤醒了她。
　　安安睁开眼睛，对上他虚弱无力的眼神。他盯着她胳膊肘上厚厚的一圈绷带，心疼地看了很久。
　　她第一次对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圈慢慢地就红了。
　　他似乎想伸手臂摸摸她，却吃痛地扭曲了眉头。
　　安安终于反应过来，按了铃找医生。
　　一大堆医生挤进来检查，把安安挤到了门外。
　　医生们忙活了很久，又排着队出来告诉安安，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身上的伤大多是外伤，静养两个月，再做一段时间复健，她活蹦乱跳的子诚就回来了。
　　她蹲在地上，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赶紧冲进去，看见子诚没有受伤的左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地上丢着个小小的笔记本。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的是，安安，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

　　安安撕碎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认真地看着他。“子诚。”
　　她第一次不叫他子诚哥哥。
　　“第一，从我们俩现在的伤势来看，很明显是你能保护我，但是保护不了自己。所以保护你的任务，只能交给我了。第二，那天晚上我骗你来着，我根本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必须得对我负责。第三，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已经给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打过电话了，说你来找我了，陪我读完书，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去结婚。当然啦，现在计划有一点变化，我得先陪你养好身体，但是不要紧，我这学期选的课，下个学期再参加考试也是一样能拿学分的，反正我书都读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天天照顾你陪你。你不是嫌我幼稚不懂事吗？其实我没告诉你，我早就学会做饭洗衣服做家务了，连我妈包的饺子我都学会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验我一下。还有，我过年回来，去学手语了，以后你跟我说话，不用写字那么麻烦，我……哎，子诚，你哪里疼？怎么哭了呢？”
　　她吓坏了，慌手慌脚地去抹他眼角的一丝泪水。
　　他的眼睛晶莹透亮，就这么牢牢地盯着她看。
　　“子诚，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胳膊，还是腿？是不是疼得厉害？”
　　安安其实也很温柔，小女孩变成了小女人，声音软糯得可以掐出水来。
　　“要不要我叫医生？要你就眨一下眼睛，不要就两下。”
　　他飞快地眨了两下。
　　她嘿嘿一笑，俯身吻吻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很干很涩，她只好伸舌头轻轻舔湿。他很努力地抬起手，抱了抱她的腰。
　　她慢慢地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那天早上出去，碰见那个向我求婚的小犹太，我就把他那个钻戒买下来了，他人不怎么样，但是戒指我真的好喜欢。用的是你卡里的钱，你不会介意吧。”
　　他紧了紧手臂。
　　“你还骗我说没工作，卡里钱那么多，没收没收。”她笑着说。
　　他再紧了紧手臂，嘴角浮起一缕浅浅的微笑。
　　“帮我戴上。”她把钻戒拿出来，塞到他的手里。
　　他动作艰难又缓慢，瞄准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戴完了，又慢慢地比了一个有一点变形的手势。
　　“安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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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了是HE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