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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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蠢女人！这当然不是真相！”林伊吼道。
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
司空漪若的耳膜因林伊的怒吼而轰鸣，她不由捂住了耳朵，梨花带雨的面庞因愤怒而胀得通红。
“太过分了！林伊！”司空漪若的声调也不由高了起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想听几次？蠢女人！脑子不好的话就不要学别人推理啊！不过是个区区‘虚应者’，每百万人里就有一个的倒霉蛋，退一万步说也就是个天赋灵能者，可笑居然自称怪物。还有，你以为当初是哪个笨蛋说要我负起救她的责任的？我难道愿意自己去惹上你这个麻烦的家伙？”
这是司空漪若第一次在林伊脸上看见这种奇妙的表情——愤怒，还夹杂着一点点委屈。
“嗯……呜……你还记得那句话呀？”司空漪若的声音变得细小起来。
“听好了，蠢女人，你才不够格当怪物呢！你的体质用西方魔术体系来解释，叫做‘虚数属性’，而华夏这边则称为‘虚应者’。‘身为虚无之体，应一切虚无之物’，这就是你，你可以感应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虚应者’是灵能者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并不是通过阴阳眼或净眼之类的看见灵体，也不像‘灵媒者’那样让念体在自己身上附身，而是使用自身的念能量与五官形成‘通感’来感觉念体。”
“虚、虚应者？‘通感’……？”
“在你的体质觉醒以前，你的大脑为了使你身体的五感和你的念能量强度同调，所以自主将你超常的五感封印了起来。在遇到第一个念体之前，你不是一直很不幸吗？会踩到香蕉皮对吧？走路会掉钱包对吧？手机充电会爆炸是吧？”
确实是这样，司空漪若点了点头。
“因为你那时的五感比起常人来也有所不如。大脑的丘脑区域掌控着人类的五感，同时也在下意识中支配着感官不断地探查身体周围的环境，搜集周围的情报。而你有所不同，你的丘脑只负责将五感接收的信息传递到大脑皮层，却没有在下意识中处理这些情报。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同样地遭遇着‘不幸’，举例来说，你可以发现有人从楼上扔垃圾袋刚好砸在你脚边，走路的时候也许多走一步就会踩到狗屎，跑步的时候也许会差点摔倒，然而这些不幸大部分都会在发生前一刻停止，这时候有人会抚着胸口说‘好险好险，我真幸运’。
“但事实上，这些‘不幸’都是我们通过五感传递的情报在下意识中避免的。因为听见了垃圾袋划破空气的声音，所以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因为眼睛不经意间看见了脏东西，所以下意识地在脚踩下去之前改变了落脚点；因为脚底的触觉发觉到立足点不稳，所以下意识地摇晃身体保持了平衡……”
林伊的声音已经渐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开始不紧不慢地解释起这些事情，仿佛刚才他言语中的怒气从未存在过。
“但是你丘脑的反应能力因五感被封印了一部分而比常人慢一拍，所以你才会没有看见香蕉皮，没有发觉口袋里重量感的变化，也注意不到手机的异常状况。
“然而现在不再是这样，你的‘通感’已经形成，你的五感只会比常人更加敏锐。”
“等一下……”司空漪若抬手擦干了泪水，晃了晃脑袋，“按你的说法，我身体变得奇怪是件好事喽？还有，你并没有解释清楚李含素的事情！”
“啊啊，这两个问题我一起回答。从头开始说起吧。
“你第一次遭遇的那个念体，是个怨灵。记得三个月前报纸上报道过的杀夫事件吗？他是个小公司销售总监，经常加班和应酬，没时间顾家。他妻子不甘寂寞 ，送了他一顶绿色的帽子。他发现以后和妻子摊牌要求离婚，在财产分割上起了争执，在争吵中他的妻子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他的脑袋，结果他就这么死了……因此他对妻子怀恨在心，复仇的执念形成了念体使他以怨灵的形式留在现世。
“然而，他的妻子因一时冲动杀了丈夫，出去躲了几天，越想越害怕结果畏罪自杀。男人找不到复仇的对象，所以一直在原地徘徊。然后，五感被部分封印无法察觉到危险的‘天煞孤星’司空漪若走了进去。”
无视司空漪若别扭地念叨“不准说这个外号……”，林伊继续说道：“受到念体攻击，你的‘虚应者’体质自然察觉到了，五感的封印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破除，所以你能感觉到有个怪物在追逐自己。同时，身为灵能者的部分能力也开始觉醒，你开始在无意识间控制自己的念去感应他人的念，这也是为什么你那天能在人群中发现我的原因。”
“我算清楚为什么自己能察觉到怪物和念了……但是，怨灵不是有特定的怨念对象吗？为什么会攻击我啊？我跟他无冤无仇啊……”
“你有不在场证明吗？他死的时候你在哪？说不定就是你谋杀亲夫哦？”林伊的嘴角边又勾勒出那戏谑的微笑。
“才不是我呢！再说……”再说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司空漪若恼羞成怒，朝林伊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一副再乱说我就咬你的样子。
“那你之前怀疑是我推李含素下去一样没有证据。”林伊反驳道，司空漪若不禁语塞。
“算了，我想他攻击你的理由是外貌，他妻子的身材和你差不多，而且和你一样是带些自然卷的齐肩短发，光看背影的话，应该很容易弄混。”林伊似乎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致，淡淡地解释道。司空漪若有些懊恼地用嘴唇轻轻地抿着一小缕发丝。
“然后是南湖小区的地缚灵群，你所谓的那些影子，其实是在那里战死士兵的念体。南湖小区那块土地在百多年前是个古战场，军阀混战时期死了不少人，残留的执念也多，便形成了一个聚阴之地。战场从来是盛产地缚灵的地方，他们的执念是完成未尽的战争，取得战争的胜利。你应该注意到，这群地缚灵有头领指挥，甚至能组成战斗队形，还懂得梯次冲锋。
“至于那句‘地狱的景象’，我说啊，提到地狱人们一般不都会想起两种地狱吗？存在于现世的地狱，无限制地剥夺生命的战场；以及存在于概念中的地狱，到处都是鬼魂的冥府。那些在战场上被剥夺了生命的念体，每年的祭日便会从土地中醒来，互相吞食后再进入为期一年的休眠，直到达成执念或者是念能量耗尽消亡。大群互相吞噬的战地亡灵——我本来想将这两种地狱展示给你看，然而不巧的是李含素被人推了下来。”
“是这样啊……”司空漪若总算想通了这个疑点，原来林伊所说的地狱是这个意思。
“还有你问我要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你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那里是南湖高尚住宅小区啊，有钱人的聚集地，有物业管理和保安巡逻的啊，每栋楼的四周都安装了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你难道没注意到你头顶的红外线摄像头吗？告诉我，深夜里一个满脸呆相的女孩窝在墙角里被保安看见会怎么样？而且那个女孩还死死地盯着一片空地发抖？哪怕不把你抓去保安室也得把你赶走吧……”
“啊……对哦。”在无人管理的老旧居民区里生活了十九年的无产阶级打工人司空漪若，发现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我当时一直在物业监管室里删除拍到了你的监控录像，关闭你附近的摄像头，保安我也全部让他们睡觉去了，否则我们除灵时弄出那么大动静保安不会来管？我一直盯着监控录像看，发现情形不对才赶了过去，居然不幸地又救了你一次。”林伊无奈地摊开双手叹了口气，一脸“你真是个累赘”的表情，司空漪若不满地撅起嘴。
“我离开之前叮嘱过你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对吧？在你背后的墙壁上有我刻下的北欧魔术如尼文字护符，象征着隐蔽的障眼法，能够抑制护符周围的念能量，地缚灵看见你身上没有念能量，也只会当你是一块长得有点奇怪的雕像，只要你不发出声音的话，直到护符失效大约能撑过六个小时。
“但不幸的是李含素的死让你发出了叫声，所以如尼文护符也就失效了。如果是我把李含素作为祭品的话，没理由把她分给地缚灵吃掉吧？如果是作为我的祭品自然只有我亲自动口吃掉才有价值吧？”林伊说着白了司空漪若一眼，后者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林伊说着，突然一把抓住司空漪若的手腕，把她拉近到自己面前，近到鼻息相闻，“我有几个鼻子？”
“一、一个。”司空漪若有些害羞地慌忙撇开视线，挣扎着推开林伊的手。
“如果我是英灵之类的念能量体，在你的虚应者体质觉醒以前，你凭什么看得见我？一开始你根本看不见那个攻击的你的怨灵，但你却能准确地跟踪我。直到刚才，你也看不清地缚灵的脸，但你明明看得清我的脸。”林伊说着，又一次靠近司空漪若，似乎想让她看清楚点。
“……那是因为你之前看我的表情太可怕，我就把你当成坏人了……还有，你不要再靠近了！”司空漪若“噌”地一下退了老远，整个人都缩在了长椅的边缘。
“那是因为我在废楼里感觉到了有人监视我，所以在调查视线的来源，盯着你是怕那个监视者对你不利。”林伊无奈地解释。
所以林伊他其实还……蛮关心我的哦？司空漪若想着，感觉自己脸颊有点热。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我最近对那些灵体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的熟能生巧吧？你最近增加了不少面对念体的经验，无意间锻炼了自己的五感与控制念能量的能力，因此才越来越能看清楚那些地缚灵的样子。根据记录的话，一般的虚应者要掌握‘通感’的能力，起码需要三五年的长时间锻炼，而你差不多在两个星期里就做到了……”林伊说着，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砸了砸嘴，“只有在这一点上你确实像个怪物。”
“原来如此……”司空漪若想了想，忽然露出笑容，犹挂着泪痕的脸颊也泛上一抹潮红，“刚才，对不起哦！我早应该知道你不会是坏人的，毕竟你救了我这么多次！”
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林伊盯着自己的指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不必道谢，也许把你带入死亡的也是我。”
“绝对不会！我相信你哦！虽然嘴巴很坏，其实我能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司空漪若顿了顿，笑着说，“我是‘虚应者’吧？百万人里才出一个的天赋灵能者。尽管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不过我希望能凭自己的能力成为你名副其实的助手，我才不想一直被你当成麻烦看待。”
“你会这样想才是最大的麻烦……”林伊很无奈地嘟囔着，“又哭又笑的，变得还真快，所以说天然呆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