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之守爱天使》迷蝎儿

6、在中的身世之谜（下）

　　当年，刚创立了公司的金龙飞意气风发，在公司庆典上认识了李家的大小姐，迅速坠入爱河的少年郎天天往李家跑，殷勤地讨好每一个李家人，其中就包括比大小姐小三岁的李二小姐，有病在身的她总被准姐夫逗得眉开眼笑，谁也不知道单纯的少女暗自喜欢上了俊朗的他。终于，在姐姐订婚的前三天晚上，为爱豁出性命的少女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留在了醉酒的准姐夫房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伤心欲绝的李家夫妇和李大小姐难过的不是他的不忠和妹妹的过分，而是她腹中的胎儿会夺去有遗传性心脏病的她的生命，而且，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将来的命运也是可以预见的悲惨。
　　在劝她放弃腹中的胎儿却屡劝屡败之后，金龙飞迎娶了李二小姐，而她却在不久后在产房里心脏病发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她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儿子。
　　所有人都一脸的愁云惨雾，因为死神在带走李二小姐的同时，还在她儿子身上留下了死亡的标记----遗传性心脏病。
　　为了照顾妹妹的儿子，李大小姐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嫁给了金龙飞。
　　一年后，与在中同父异母的俊秀诞生了。俊秀的诞生或多或少给了一直为在中的病奔波的金家夫妇一点安慰，然而，一直笼罩着在中的死亡阴影仍是金家和李家最为头疼的，为此担忧难过的还有两家的佣人们。然而，繁复的医学说法和治疗手段不是他们能明白的，但淳朴善良的他们还是各尽其能地为大少爷祈福，寻找偏方，新寡的厨娘李嫂是最积极的一个。
　　一天傍晚，从苗寨老家赶回来的她神神秘秘地找到金爸爸，告诉他一个从老家巫医那儿得来的方子----大少爷是被魔附了体，只要找一个和他命格相同，年纪相仿的男孩，让那孩子喝下这道换命符，魔就会去收那个孩子的命，而大少爷就会好起来。
　　不信鬼神之说的金爸爸自知没法和这么一个迷信的农村妇女说明一切，但有不忍打击她的一番好意，于是苦笑着接过符咒，在她回厨房后才塞进了碎纸机里。别说这根本不可信，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用别的孩子替自己儿子去死，这是他怎么也做不到的。
　　几天后，去买菜的李嫂将四岁的儿子留在房里，醒来后的孩子哭闹着四处找妈妈。好心的金夫人在回廊里发现他后抱他回了主人房，还给嚷渴的他喝了些橙汁。回来后的李嫂在看到金夫人抱着孩子从卧室里出来，而孩子的衣领上还沾着些许的黄色后，就怪异地盯着金夫人许久，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问什么。
　　也许是命运的悲歌已经奏响，接下来的一切在李嫂看来都是那么地诡异----向来少生病的儿子病了，而整日哭闹的大少爷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看着日渐消瘦儿子和脸色发红的在中，李嫂的笑容越来越少，沉默寡言的她常会阴阴地盯着襁褓中的小在中看，猜不透的眼里满是悔恨的泪水。
　　终于，命运的丧钟还是敲响了，病刚好了点的调皮孩子耐不住炎热，受了后花园那池清凉的诱惑，在被金爸爸和有天的父亲----金家的家庭医生朴时厚发现时已没了气息。
　　没有哭闹，没有哀嚎，李嫂平静得异乎寻常。新寡又丧子，她的反常在众人看来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换命的巫术，是她亲口告诉东家这个救大少爷的方法，可没想到却搭上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的她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已不是料理儿子的后事，而是……
　　七月的天气酷热难奈, 小小的俊秀哭闹不停，为了不吵醒刚睡下的小在中，金妈妈把俊秀抱到阳台轻哄，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抹身影鬼魅般潜入，抱走了熟睡中的婴儿，消失在了夜色中。之后，漫长的十八年，无论金家如何去找，就是没能找回李嫂和在中。
　　金爸爸哽咽地讲述着这段悲伤的往事，仍为当年没有第一时间谢绝李嫂的好意而耿耿于怀，金妈妈抱紧失而复得的在中，泣不成声。轻轻地回抱住姨妈，另一张慈爱的脸浮现在眼前。
　　糟了！家里一定以为他失踪了，说不定已经报了警，正满世界地找他呢！猛地坐了起来，扫掉身上所有的仪器，在中迫不及待地问：“我来这几天了？”
　　竖起两个指头，老威廉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大少爷，两天了。”
　　瞪大了眼睛的人儿冲到电话旁，拿起听筒，转了两圈后就颓废地滑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儿子的一惊一乍让金爸爸很不解。
　　“现在我家里一定急疯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报了警。我本想打电话回去报平安的，可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们说。爸妈从没提起过我的身世，可能是怕我知道后会离开，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亲生的，对我的爱绝对不会比你们的少。所以，如果我现在突然说我被亲生父母带回了家，他们肯定无法接受的。”抚着翠玉听筒，在中的眼再次湿了。
　　“孩子，你还是要回你养父母身边去吗？不是我们不肯，只是你的病……”金妈妈欲言又止。亲娘不及养娘大，在中如果执意要回去，他们是不会阻止的，毕竟他还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不过，回去可以，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手术康复后。
　　“我的病？没什么的，医生说只要按时服药，注意休息就没事了。”奇怪，医生都再三安慰他他的病并非是什么大问题咯，他们干吗一副他得了绝症的样子？呵呵，有钱人就是爱大惊小怪。
　　“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吗？”他们家族的遗传性心脏病是种很罕见的病，病征并不明显，很容易被误诊为普通的心脏疾病，从而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导致严重的后果！
　　看他一脸的无所谓，有天暗自喊糟，“在中，你先做好心理准备，”看着他茫然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悲戚的金家夫妇，有天顿了顿才接着说，“你们家族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而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得了这种病。因为错过了手术的最佳年龄，如果现在做的话，成功率有……”
　　不知为何，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医，才十八岁就已取得行医资格，看惯了生死的有天在对上这双澄澈的眼时就是说不出那个令人遗憾的数字。
　　片刻的错愕过后，在中理智得吓人，仿佛刚刚那短暂的呆滞从不曾出现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其实，不是不怕死，只是他知道，当泪光无法照亮前方的路，那么冷静地面对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说吧，还剩多少？”
　　“百分之五十。”这是最乐观的估计，“药物的保守治疗已经没用了，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你会在某一次的晕倒中长眠不醒，没有征兆，没法预测。所以，我们建议你留下来调养，我会和我父亲一起设计手术方案，还会请顶级的专家一起为你做这个手术，确保将风险降到最低。”
　　“是啊，留下吧，要走也要等康复后嘛。爸妈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生，医疗条件和疗养环境，而你的养父母未必做得到。你也不想他们为你担上一笔巨额医药费吧。孩子，你要相信，咱家的医院和医生是最好的，我们会尽全力救你，你一定没事的。”抚着他的头，金爸爸有信心地保证。
　　撑起笑脸，在中看向亲爹，“给我一星期的时间和家人团聚，然后我会回来治病的。”
　　当然，他的话遭到父母和有天的一致反对。
　　“你们都只考虑到手术会成功，然而是手术就会有风险，何况是成功率只有五成的手术？如果失败了，我不再醒来，那这一星期就是我们共度的最后时日了。”忽然知道了一切的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因为，他累了，想家了。
　　良久，金妈妈才开口，“回去后还是会告诉他们真相的吧？毕竟你还要回来治病，离家的这段时间是没法隐瞒的。”
　　的确，这是个大问题，一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他并不想告诉爸妈他的病情原来是如此严重，因为这些年他们没少为他的怪病操心，爸妈还一直为没能医好他的病又没能每天都陪着他而愧疚呢，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那该多伤心啊？可是姨妈说得对，这要如何隐瞒呢？淡然的眸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诧异地定格在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临回去前，在中敲响了俊秀的房门。门开，里面的人儿眼中闪过一缕不自知的不舍，随后消失在挑高的眉角。
　　这是在中第一次看到俊秀卸了妆后的真面目，真的人如其名，俊秀真的长得很俊秀，不同于有天的温雅，这个和自己同宗同源的弟弟，这个在这豪门中长大的贵公子，眼底为何总有抹深深的愁？他应该什么都不缺的，不是吗？为何总给他一种被人遗弃的小狗的感觉？他眼里的光，莫名地，刺痛了在中的心。
　　如果，还有机会，他会和他好好谈谈的，两兄弟之间，什么都可以聊，学习啦，汽车啦，喜欢的人啦，成长中的趣事啦，他会喜欢他这个哥哥的吧？就像他喜欢他这个弟弟一样？
　　看在中立在门口不说话，俊秀的眼神又一直阴晴不定，有天坐不住了，起身扶在中进屋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关切地问：“在中，有什么事吗？”
　　“我，希望俊秀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