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受罚 ...

  •   07
      “你这样自作主张的,万一到时候他不愿意跟我走怎么办?”林殊倒了杯茶,“你还是先跟他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出岔子。我可是看得清楚,那小子也是根硬刺,不比你差。”
      “我找个机会跟他说说。”
      “喝药。”林殊指了指苏兮手边的碗,“你别给我倒药,要是敢少喝一滴,我就再也不来了,管你是谁,反正不是我的命。”
      “你这么凶干什么?脾气暴躁,等着吧,早晚有人收拾你。”苏兮咂咂嘴,两眼一闭,一口闷了那碗药。
      “真有人收拾了我,你还不一定有机会见到。还说我,到时候你要碰上收拾你的人,你想活命我也不救你,到那时我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等我死了,收拾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我看那个闷葫芦跟你就挺配,以后少到处留情,珍惜眼前人才是真。”
      “我说不过你,我也懒得说你。”

      晏锦原以为苏兮只在早膳过来,结果,从那日起,苏兮一日三餐都来他屋里凑热闹。
      “阿锦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下去,倒也不必每日让厨子只准备我爱吃的。”
      “你倒是不挑食。”晏锦见苏兮每回上桌都将桌上的菜吃个遍,还没有落下过哪个菜不吃。
      “我是不挑,你也不挑吗?”
      晏锦虽为将军之子,但由于母亲身份低微,他受家仆欺辱是常事,粗菜淡饭更是习以为常,吃饭哪里有得他挑,能吃饱就不错了。
      “我是不能挑的,哪能挑啊,有的吃就不错了。在我们塞外,多少士兵想吃个热腾腾的馒头都没有。”苏兮给晏锦夹了一筷子鱼肉,“阿锦跟别人不一样,要不喜欢就换,不碍事,山庄里就是养百来个你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谁还不挑食了?”
      苏兮话中的百来个让晏锦听出了别的意思。
      养百来个娈童,亏他想得出来,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苏兮发现晏锦眼神有变,只当做是他不喜欢吃鱼,于是说,“我看你前两天还挺喜欢吃鱼的,今天怎么不喜欢了?”
      良久,晏锦只憋出了三个字,“我不挑。”寄人篱下,同样没有挑的份。
      接连半月,苏兮天天过来用膳,晏锦夜里不免多想,怎么有种宠幸小妾的意味。
      他父亲先前从塞外行军带回来一个塞外姑娘做小妾。那小妾得宠那段时日,他在后院没少听家里小厮仆人说父亲天天陪着小妾的事。
      小妾再得宠也没用,父亲总有腻的一天,就像他母亲,小妾只是个小妾,难成气候,加上受将军夫人打压,在家里一旦失了宠爱就更没有立足之地,想活命都是难事。
      晏锦又突然想到,倘若哪天苏将军也觉得他腻了,那又当如何处置他呢?
      堂堂男儿,沦落到跟小妾作对比,晏锦一想到这些心理难免心酸、堵得慌,跟苏兮同台吃饭也吃不下,总是没吃两口就放了筷子。
      不想和苏兮同台吃饭的意思昭然若揭。
      “晏公子,我们将军还没来,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晏锦等了有两刻时间,也没见苏兮过来,一时走神拿了筷子。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虎子不仅出言制止,甚至伸手硬是拿走了他手里的筷子。
      这下,晏锦心里那股被比作小妾的堵塞更深了,一时间被气饱了,正想起身离桌,却见管家匆匆跑来。
      晏锦还没来得及反应,管家进门后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他一跪,旁边的虎子也跟着跪下去。
      管家脸上老泪纵横,哽咽道,“晏公子……老奴知道不该难为公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将军为了晏公子的事在祠堂内责罚少将军。老将军向来心狠,即便是少将军,责罚也从不手软。老奴求晏公子去一趟,不求老将军网开一面,只求老将军能手下留情啊。”
      管家声泪俱下,往地上磕头。
      晏锦实在受不住老人家的磕头,赶紧把人扶起来。
      不知道老将军是知道他是逆臣之子才气的,还是因为当他是苏兮带回来的娈童。如果是前者,该死的是他晏锦而不是苏兮,从古自今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因为他父亲的谋逆,要杀要剐他绝无二话。何况,虽然苏兮这人人品有问题,但好歹救过他的命,他总不能恩将仇报。
      如果是因为后者,苏兮这段时日以来虽然行径上有些恶劣,但是总的来说并无太大的冒犯之举,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两人事实上是清清白白,苏兮也不至于因为跟他一起用膳被严惩。
      晏锦略加思索,在管家的恳切目光下,跟着管家去了祠堂。
      可怜管家一把年纪,一路上捂着心中喘着大气迈着老腿跑去,到了祠堂院外累的瘫坐在地上,虎子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范叔!”
      管家摆摆手,话也说不出来,指了指祠堂院,示意他带着晏锦赶紧进去。
      祠堂院子外有侍卫持剑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个任何人说的只是晏锦。因为府上的其他人都在用膳午休,谁也没有惊动。
      要不是管家找准时机跑出去,就连晏锦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苏兮腰板直挺挺地跪在庭院里,老将军高高站在石阶上责骂,而苏兮身侧侍卫的板子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全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苏兮身上,每打一板子,苏兮身形被震得前倾一分但就是一声不吭,其打板子的力道也可想而知。
      老将军看着下面这个一声不吭的孙子,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接着打,什么时候服软认错什么时候停。”
      苏兮嗓子一甜,没忍住一口血往嘴边躺下来。这也看的老将军目光一紧,但是他一看到苏兮死不认罪的眼神,他心里一横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更气的是,老将军一抬头就看到跪在院子外的晏锦。
      “好啊,真是不错,我不去找你来,你还敢到我面前现行!”老将军一挥手,喊道,“放他进来。”
      晏锦进去时,苏兮那身白衣的背后已然被血染红,其中的血肉模糊,不敢想象,但凡换了其他人,这些板子下来怕是要送命,得亏苏兮有练武的底子。
      但是,苏兮身上有伤也是真的,这些板子打下去,其中苦楚也不敢想象。
      “无知小儿,哼!”老将军一甩袖子,进了祠堂里。
      打板子的侍卫向来明白老将军意思,便停了板子朝苏兮拱了拱手表示失敬。
      “你来干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苏兮一张嘴说话,满嘴的血漏出来,挡也挡不住,他撩起衣摆擦了又擦,但是怎么也擦不完,反倒是越擦越多,他只能含糊道,“阿锦别胡闹,赶紧回去。”
      “你觉得我进来了,他们还能轻易放我出去吗?”晏锦搀着苏兮起来,“我不想欠你什么,生死有命,无论生死,我都不愿意欠谁的。”
      “小小年纪,看的倒是通透。”苏兮也不再赶他走,进了祠堂接着跪在列祖列宗面前。
      侍卫把门关上后,祠堂里只剩他们三人。老将军背手面对牌位,没有看后面的苏兮和晏锦一眼。
      “那是乱臣之子,何必执意如此?你明知一旦事发,那是灭三族的死罪,你还一意孤行,我看你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不配为我苏家子孙!你看着你爹娘,你若知错能改,尚且有机会弥补过错,你若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心狠。”
      这话一出,晏锦心里有了底。起码知道老将军是为的什么这样火冒三丈。
      苏兮从小犯了事只要往爹娘牌位前一跪,什么错就都肯认。老将军也是认准了这一点,才带着人来了祠堂。
      只是,老将军万万没想到,苏兮回了一句,“不认罪。”
      “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太后专政多年,在朝野之上为所欲为,为同圣上的一时争执欲谋害圣上换新帝,晏将军当日率军入宫实为救驾并非造反谋逆,我明知事实却装聋作哑,是为对圣上不忠;我曾与晏将军多次北伐南征,战场上刀剑无眼,晏将军屡次救我于危难之际、水火之间,如此重恩我若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我若无所作为就是不义;晏将军小儿今年十三尚且不足十四,初生牛犊而已,我若护他不住让他横死在我眼下,是为不仁。此番不忠不义不仁之举,我做不到。再者,那位顶替晏将军小儿的罪犯已然当街处死,从那日起,世上便再无晏家小儿,只有游于民间的小儿而已。民间小郎,任他胡来也不能有所作为,何惧之有?加之他在狱中服用过木清绝,横竖不过一年性命,又何必急于一时要他性命?现在便要我弃了晏家最后的根,即便是在爹娘面前,我也是做不到。如若我能做平定战事收回失地,待边境战事平定,我也自会以死谢罪不再踏入中原半步不拖累家族半分,绝无二话。”
      “一派胡言!”
      老将军被他这番话气的发抖,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苏兮的话同时也听愣了旁边听着的晏锦,晏锦怎么也没想到他父亲竟然不是乱臣贼子,而是被人陷害。
      仔细一想,不难想出其中的蹊跷。他父亲声明威震四方蛮夷,劳苦功高,手握兵权,谁不忌惮三分,而参政的太后更将父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即刻削了他的权。
      但是如果父亲真的要谋反,父亲谋反那天就不该只带一小队兵马入城。带少数兵马入城,而军队却驻守在城外,如此莽撞闯入皇城,那同自杀、自取灭亡、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至于如此。
      唯一的解释是,谋反当日,父亲是被人临时叫去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