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花酋长

31、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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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佑也只是冲底下的人喊了一嗓子，他也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算了算了，赶紧带我去找他，耽误了事拿你们试问。”于是孙大佑又风风火火地从牢房赶到木柴扎推的营地，老远地他就看到了苏兮那抹孱弱的身影穿着伙夫服在无力地挥动着砍柴刀。
　　“诶诶诶！”孙大佑一瞪眼连忙跑过去抢下苏兮手里的柴刀，“苏将军啊，这柴刀哪里是您该拿的。”
　　苏兮弓着腰抬手掩嘴咳嗽，还特意侧脸躲开了孙大佑看过去的视线。
　　孙大佑一看苏兮脸上那青痕就知道苏兮是服用了木清绝，心里一揪，没忍住挥动抢过来的柴刀“霍”一下将柴砍成两半，愤恨又无奈。
　　虽然苏兮现在是戴罪之身，而且是谋逆罪，但是没有办法的孙大佑还是选择相信苏兮，叹了口气后将李豪缨领军出战的事前后说了一遍，怕自己说漏了他还让密探又过来亲自说一遍。
　　孙大佑说完又怕苏兮不愿意帮忙，道，“将军啊，我孙大佑曾经在你手下当过差，你那时跟我说，此生惟愿塞外昌平，百姓安居乐业，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始终相信将军不会是谋逆贼子，如今我军即将溃败，还望将军念在塞外百姓份上，带领我们再战一场，不论输赢。”
　　孙大佑说着跪在了苏兮跟前，后面看过来的伙夫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下去。
　　“你要想清楚了，即便我们能活着回来，回到这里最后也是死路一条。”苏兮的声音沙哑，孙大佑只当做是木清绝的原因并未多想。
　　苏兮是谋逆的罪臣，罄竹难书，天理难容，放他出去孙大佑就变相承认自己是罪臣党羽，不光是孙大佑，就连其他知情的人到时候都得受到牵连。
　　“为国为民，生亦何惧死亦何谓。”
　　晏锦换上了苏兮曾经穿过的盔甲，手执苏兮的长剑，翻身上马率领城中仅剩的三千残兵向李豪缨被困的相反方向奔去。
　　现在能救李豪缨那剩余不到十万的人马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靠转移敌军注意力。
　　敌军为了围剿、彻底击毁李豪缨几乎出动了所有军马，但晏锦去的方向并不是北陈军的主城，他去的是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山头。
　　率领北陈军围剿李豪缨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被苏兮砍杀的和梦也的幺弟和无息。和无息不同于和梦也的粗狂和多疑，和无息比和梦也更大胆，也更有政治谋略。
　　但是当和无息在听到苏兮率领三千兵马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时，也不由得心生疑虑。
　　苏兮，一个曾经战胜他自小敬仰的兄长的人，不能小觑。
　　李豪缨比想象中要能忍耐，他还在率领军马做顽强抵抗。不过，再怎么抵抗，和无息料他也扛不住北陈军从山上源源不断朝下的射箭和滚滚而下的树干、石块，李豪缨在这个地方，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南明朝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和无息又派人打听苏兮方向的消息，来报人只道苏兮还在赶路。
　　“他去那里干什么？”
　　“会不会是逃亡去了。”说话人将苏兮在南明沦为阶下囚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和无息说了一遍，“被逼迫到了这种地步，换了谁谁不趁这个机会逃呢？”
　　和无息眉头一皱，“那种鬼地方，他跑去哪里做什么用？他还年轻，不至于是归隐山林去吧。要换了我，不要说朝廷，就是亲爷子，怎么也是要报复回去的。”
　　一想到报复，和无息心头一跳，“他自己如何能报复？想要报复必定要借住我北陈的军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倒戈。”
　　这么一想，和无息才想到那个方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那里还有一个近些年集合起来的草原部落。
　　和无息一直想收服那群人和马，奈何那群人骑上马就跑，骑的比他们要快，根本追不上。不过因为那群人虽然经常骚扰周边，但也只是抢点财物就跑，所以和无息也就一直放任不管。现在如果苏兮去投奔那人群，以后要成了气候，北陈届时必定腹背受敌。
　　“苏兮带了多少人走？”
　　“不多，最多三五千，再多的没有。”
　　“当真是三五千吗？兄长当年就是因为多疑被苏兮利用，我再不能像兄长那样中计。”和无息沉默片刻后，“先击溃李豪缨，另外派小股人马去追苏兮，尽可能打乱他们的脚步，只骚扰他们就好，用不着正面起争执。”
　　和无息这边下完命令，另一边有人回报，说：“禀大帅，苏兮突然改变方向，率领军马朝我营方向去了。”
　　和无息朝自家方向看去，果然见那边有尘土飞扬。
　　“不说才三五千人马吗？哪里来这么大的尘土？”
　　“或许是他们兵分两路？”
　　和无息又派了亲信前去刺探军情，亲信回来后却说一路上不见人影，只有依旧飞扬的尘土，估计是走的太快，可能会在夜里赶到北陈城池去。
　　和无息望着眼底即将溃败的南明军，又想到苏兮会趁虚而入，和无息不得已要撤军。不过，在撤军之前，和无息下令道挖通山里连着江河的山道，将河往山凹处灌。
　　此时正值八月时分，河水刺骨冰凉，而南明军出来时做的是速战速决的打算，带的粮食粮草不多，被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河水吓得四处逃窜，仅剩的军队也面临溃败。
　　和无息下了命令后便率领主力军队撤回去，一路追着前方扬起的风尘跑，这一路追赶竟然直接跑回了自家老巢。但是，这一路上，不要说三五千的军队，就是个人影都没见着。
　　刚才扬起的风尘很可能只是塞外常见的风沙，根本不是马蹄踏起的尘土。而苏兮自始至终恐怕都没有离开过他们那座城池，一直在看他们笑话。
　　但是一开始说三五千人朝草原方向去的那个人又是谁。
　　和无息回头一问，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来报的究竟是什么人。
　　和无息一拍胸口，他知道中计了。不过，他不在乎，毕竟南明军损失过半，不足畏惧，等他再次点齐人马，再攻城也不迟。
　　李豪缨见到苏兮如同见到修罗现世一般，既恐怖又心怀希望。
　　看来那幕僚说的带上苏兮关键时候能保一命是真话。
　　狼狈而归李豪缨比刚到时憔悴了不少，回到城中闭门不出，竟然也没有下令将苏兮扔回大牢。
　　而苏兮仍旧是老老实实回到伙夫营去。
　　等到第二日敌军卷土重来，苏兮弯着腰带着一张面具站在城墙上时，城墙正北方兵临城下，犹如黑云压境。
　　李豪缨见了这副模样，早早地就被吓跑了，昨晚夜里竟然连夜带着几万人马往京城的方向跑了。倘若换了别个将军，没有谁敢临阵脱逃的，只有这么个靠着关系上来的人才敢明目张胆地逃窜。他这一逃，不仅丢尽了南明朝的脸面，还打击了坚守城池的士兵。
　　孙大佑站在苏兮身后，抬眼看向苏兮时有一瞬间的错觉，总觉得苏将军肩膀似乎变宽了些，虽然总弓着背，但是总感觉和以前的苏兮不太一样。
　　最重要的是，苏兮变得沉默了。以前的苏将军，即便面临再大的困境，也是能谈笑风生的啊。
　　孙大佑随即想到苏兮性情的变化同这次牢狱之灾有关，这么一想，他心里对苏将军的敬畏更上一层。
　　苏将军这些年都不容易啊。孙大佑在心里默默感慨。
　　但眼下最要命的还是敌军压境的问题，而且李豪缨连夜逃亡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城中无人，敌军只要攻破城门，便是城池沦陷之时。
　　至于逃亡的李豪缨，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跑回京城，他逃到半路就停了。听到苏兮还在领着一群残兵死守，他这次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望着苏兮真的能力挽狂澜好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好。
　　李豪缨没想到的是，他都还没回到京城，就收到了太后懿旨，不仅丢了帽子回去还有牢狱之灾。李豪缨是谁，他犯了再大的错谁都要看在太后的脸面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最多意思意思说上两句。
　　而这次上书参他一本的，李豪缨怎么也没想到是那个平常闷声不吭的小子赵曲。
　　“我舅舅都管我，他抽的哪门子风？还参我？一个小皇子罢了，等我回去弄不死他！”反正太后早就想将赵家的人清理干净，他要是真的弄死了赵曲，南明剩下的最后的一个皇子，太后说不定还会褒奖他，这次的事也就算数了。
　　一想到这里，李豪缨垂下去的脸又扬了起来。
　　还在京城的赵曲不知道李豪缨对他的算计，他还在为远在塞外的苏兮担心。虽然自从多年前山庄那场大火后，苏兮就开始远离他，但是他又怎么真的能弃苏兮不顾呢？
　　赵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城破之前给苏兮送去援军，而距离苏兮最近的其他城池的将领已经有人领军前往，至于李豪缨，剩下的人虽然不多，但如果能折回去也能有所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