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眼》疯狗狗

27、第二十七章：激烈战斗

　　计划的时间结束，恰好十一点。
　　夜色见黑，席寅本想送程晗去，但是程晗不想席寅和漾生撞见，便拒绝了。
　　席寅没再坚持，便帮程晗打了个车。

　　临走前，席寅什么都没说，神情淡淡，情绪平平。
　　这样的席寅反而让程晗更加内疚。

　　上车前，程晗对他真挚的道歉后，说道：“明天我一定和你吃烧烤，我请客。”
　　对于再存钱的程晗来说，“我请客”这句话无疑是最好的道歉了。

　　看着真诚的程晗，席寅也有几分心软。
　　他就没有生气，只是不开心。

　　看见程晗上了出租车，他掏出手机给施余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施余很久才接，开口便问：“干嘛呢？”
　　听声音仿佛刚醒。

　　“在家？”席寅问。
　　“嗯。”
　　“出。”
　　“哪？”

　　席寅看了看四周，朝着篮球场走去，边走边回：“篮。”

　　挂了电话，施余立即起身套上衣裤，便走出房门。刚走过玄关，只见客厅有一盏小小的灯，他抬头一看，是他父亲还在看报。

　　施父抬了抬眼镜，看他准备出去，便随口一问：“这么晚了，去哪？”
　　施余淡淡答道：“找席寅。”
　　说完，他已经在门口换了鞋，还不等施父再多说几句，他便开了门出去。

　　篮球场在住宅区内，没两分钟便到了。
　　远远的，施余便看见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坐在篮球场外围的草地上，他低着头，浑身萦绕着一股子被抛弃的感觉。

　　施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席寅走去。
　　“你小子，叫我来篮球场，球呢？”

　　席寅闻声，抬头看他时，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啥也没说便坐下了。

　　深夜，篮球场早已空无一人，只他俩坐在篮球场外围，在暗淡的暖黄色灯光下，彼此传递着抽完一支烟。

　　程晗到达他和漾生约定的地点，远远的，她就看见漾生伫立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四处张望着。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程晗冲漾生招手，漾生朝她走来。
　　虽然只是两三天没见，但由于之前的误会，他们之间的氛围仍旧十分奇怪。

　　“你到的很早啊。”程晗没话找话。
　　漾生点点头，淡淡说道：“刚到没多久。”

　　两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一般，朝着同一家烧烤店走去。如同以往，漾生负责点菜，程晗负责拿饮料。
　　这家店他们常来吃，味道很美、上菜很快、装修得也大气。

　　点完菜，漾生将菜单给服务员，服务员接过。

　　程晗多看了眼服务员，好奇的说道：“今天怎么不见那个有文身的姐姐了。”
　　服务员多看了眼程晗，问：“早就辞职了。”
　　服务员确认一遍菜单后离开。

　　程晗怔愣片刻，还有些许不舍。
　　她想起每次和漾生来吃烧烤，都是那个小姐姐接待，不知不觉，每次来吃烧烤也已经期待见到她。

　　她“早就辞职”了，可自己竟然不知道。
　　大概是很久没和漾生一起来了。

　　漾生看着程晗脸上的惋惜，知道程晗在难过什么。

　　以往，他们几乎两三个星期就会来这聚一次。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没有那么亲昵了。
　　甚至也忘了来。

　　漾生今天约程晗吃这顿烧烤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拔掉自己心中的那根刺。

　　他漫不经心的问：“那个服务员你还记得，你们是成为朋友了吗？”

　　程晗傻乎乎的，不知道漾生已经买好了伏笔。

　　她浅叹一口气，可惜地说道：“每次来她都会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也会聊的很开心，我一直把她当半个朋友。”

　　“那你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程晗压根没有犹豫。

　　这是漾生想听的话。

　　漾生看着程晗，说：“我很怀恋我们曾经一起练琴，一起上下学的时光，很快乐。”

　　漾生给程晗铺满了“和好”的台阶，程晗会意，真情实意的说的：“我也是。”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吗，你和席寅交往甚少，我和季锦互不相识。”

　　漾生语毕，程晗才懂得漾生的言下之意。

　　说来说去，漾生眼里还是容不下席寅。

　　“漾生……”
　　程晗温柔的双眼望着漾生。

　　还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漾生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不要拒绝我。”
　　“你听我说——”
　　“我不听！”

　　漾生平日里情绪最为稳定，可是但凡牵扯到席寅的，他总是那么激动。

　　程晗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漾生，我不讨厌季锦这个人，如果你能和她也成为朋友，我由衷的为你高兴。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因为别人的介入就变得不好。当然——”
　　程晗继续说道：“我也希望你不要介怀，我和席寅已经成为朋友的这件事。”

　　漾生听完，只觉可笑：“按道理来说，你和谁交朋友，确实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资格管你。可是，小晗，你别忘了，席寅是谁？”

　　程晗埋着脑袋。
　　这也是她一直纠结的事情。

　　“席寅和他的朋友那样对我，那样对你。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坏人，就因为他现在对你好一些了，你就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了吗？”漾生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一个坏人，只需要做好一点，就可以被原谅吗？”

　　程晗不可否认，漾生说的话有道理。
　　席寅以前确实是一个很坏的人。

　　自程晗和漾生来到这个班级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哪一段时间不受席寅的朋友欺负的。

　　虽然席寅本人很少正面和他们起什么冲突，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不算什么好人。

　　怎么现在，就因为席寅变好了一些，自己就替漾生原谅他了呢。

　　“漾生，坏人，也有洗心革面的时候，对吗？”程晗试图劝说漾生，也试图劝说自己，“只要他和他的朋友，以后不再欺负你、欺负我们，以前的事情，或许都可以——”一笔勾销。

　　真的能一笔勾销吗？程晗问自己。

　　想起漾生一次次被别人故意推倒在地上，被语言侮辱，想起自己也被那些人嘲笑得生气、烦躁、难过。
　　她没有资格替漾生原谅吧。

　　“小晗，你和谁交朋友都行，唯独席寅不行！”

　　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程晗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的她心烦意乱。

　　上菜了。
　　漾生不愿气氛太过僵硬，她将程晗最喜欢的牛肉放在她面前，说道：“先吃吧。”

　　程晗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拿起一串牛肉。

　　看着程晗紧蹙的眉头，漾生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想了想，他便转移话题，问道：“今年有没有跟阿姨去看升国旗？”

　　“什么国旗？”程晗一头雾水。
　　“你不是说阿姨去年决定每年国庆节都会带你去看升国旗吗。”

　　程晗想起来了，有一次，母亲突如其来带着她去看升国旗，还说以后每年都要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看第二次，家就散了。

　　这件事，她早就忘了。

　　程晗苦笑着，小小的撒谎道：“没呢，我爸妈今年都很忙，两人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那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学习。”
　　“都是自己一个人？”

　　程晗看着漾生，摇摇头，又点点头，含糊着说道：“算是，也不算是吧。你呢？你最近在干什么？”

　　“我也是学习，不过闲暇时间，会替季锦补习一下。”
　　程晗听完，心里毫无波澜，淡淡说道：“是吗，那挺好的，既能帮助别人，也能提高自己。”

　　漾生点点头。

　　程晗不免有些好奇。
　　一会儿说能为了自己不再和季锦来往，一会儿却又告诉自己，他和季锦的关系还不错。

　　“你俩有没有在恋爱？”程晗低着头，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漾生轻笑，狭长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盘中，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此时的他，似有一些轻蔑，更多的是不在乎。

　　“她喜欢我吧，不过我觉得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这么轻描淡写。
　　漾生本就是学校的“万人迷”，被人喜欢很正常，他也会很大方的承认自己被人喜欢。

　　只是这一次，程晗抓住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季锦，那就和人家保持一点距离吧，别让别人有什么误会。”

　　漾生点点头，说道：“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他喝了一口橙汁，用纸巾擦掉嘴边的污渍，继续说道：“听说施余很喜欢季锦，这事你知道吗？”

　　程晗点点头，说道：“你怎么关心起八卦来了。”

　　“那个施余，好像是席寅身边的朋友。”漾生说道，“他应该会更讨厌我吧，自己喜欢的女生却喜欢自己一直欺负的人。”

　　“你在说什么？”程晗云里雾里，“你不会是为了报复施余，所以才和季锦走那么近吧！”

　　漾生若有若无的点点头，说道：“也不全是。那一次篮球赛我受伤以后，脑袋晕晕有些神志不清，我还以为陪我去医院的是你。后来才知道是季锦，本来想和你解释，但是却和你闹了不愉快。”

　　原来是这样……
　　这些事，程晗根本不知道，可是程晗此时早已不在乎那件事的真相。

　　程晗没出声。

　　漾生继续说：“我本不想和季锦继续来往，不过后来知道她是施余要死要活都要喜欢的女生，我便觉得，和她当个朋友也不错。毕竟大家都不喜欢施余那群人，也算是半个朋友。”

　　程晗拿着烧烤的铝签在手里把玩着。
　　漾生这是在对自己解释。
　　解释他和别的女生关系那么好的原因。
　　解释他和季锦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程晗看了眼漾生，漾生也看着程晗。
　　两人的眼眸都深邃得看不见底，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来，三位这边请。”

　　随着服务员的声音结束，一道熟悉的声音跟着响起：“就这儿吗？”
　　“是啊，就这。施哥，寅哥，这家烧烤可不赖，咱高低搞点酒喝。”

　　施余说道：“我都行，”看向席寅，问，“你小子呢？”

　　席寅也点点头，心中忧愁，自然要喝点酒。

　　跟着服务员朝里走，只是随便一瞥，就看见了程晗和漾生。

　　漾生看见这几人，冷哼几声，自顾自的吃着，毫不在意。
　　反而是程晗，和席寅对上眼神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了一般，无法动弹，浑身冰冷。

　　怎么这么巧。

　　席寅坐在另一桌与程晗相对的位置上，可以看清程晗的一举一动。
　　能在这里遇见，也实属巧合。

　　施余自然也看见了程晗和漾生，他用手臂捅了捅席寅，示意席寅看。席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程晗时不时抬头，每次都能对上席寅那双看似清澈的双眼。
　　她食之无味，如坐针毡。

　　很快，程晗和漾生这桌即将尾声，席寅那桌刚起兴，整个大厅都是他们三人喝酒、喊拳的声音。

　　有个男人受不了这么吵闹，大喊一声“服务员”，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店怎么回事！？”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女生，她颤抖了一下，显然被吓住了，满怀歉意的问：“你好，请问怎么了？”

　　“你们家这么吵，还要不要别人吃饭？”
　　说完，他们这桌的四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看向席寅那桌。

　　挑事的眼神过于炽热，席寅和他的朋友们都停了下来，两桌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火焰渐长。

　　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们。

　　服务员不敢出声，站在过道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脸上的窘迫清晰可见。

　　席寅自知理亏，只想息事宁人。
　　她率先开口，礼貌的对服务员说道：“麻烦把我们这桌没开的酒都撤掉，拿两瓶椰汁。”

　　服务员点点头，如释重负，连忙走开。

　　男人冷哼一声，边坐下边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有的人是不是没爹没妈，没人教，公共场合也那么吵，有没点礼貌？！”

　　说完，这桌的四个男人都笑了，脸上油腻的肥肉止不住的抖动，笑声就像杠铃一般刺人。

　　施余是个暴脾气。
　　别人说什么，他尚可忍三分，但他最听不得别人骂席寅没妈教。

　　他“唰”的起身，抡着一个空啤酒瓶，作势就要朝惹事的那个男人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