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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枫林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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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诸位,你们不是第一个问夺心散的人。为了查夺心散的内情,我也不怕各位笑话,折进去不少人。虽然没查到幕后之人,但是这有消息出来总比没消息好。”
卓衡被他啰嗦得心烦,说道:“到底哪方面的消息赶紧说,我们还不一定想知道呢。”
“这位公子可真是心急,您不是没有想问的吗。”王老六说。卓衡被他一句话噎的直想翻白眼:“我还不能说句话了?”王老六说:“夺心散的真正功效,不知小公子可想知道?”
卓衡哈哈大笑:“我当时是什么机密消息呢,开口就要一万两!”
“这……”王老六神色变了变:“不知公子什么意思?难道公子知道?”
卓衡勾勾嘴角,给王老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秦墉说道:“我有事要问。”王老六问道:“这位公子想知道什么?”“我要单独说。”秦墉说。
王老六侧身道:“那公子请随我来。这两位请在这里稍事休息。”秦墉跟着王老六朝后面走去,卓衡不屑道:“还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他抬头看向屋顶正中的那盏水晶琉璃灯,晶莹透亮光彩夺目,不知又价值几何。这枫林晚到底赚了多少钱?!
转入里间,秦墉亮出一块玉牌,王老六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将门仔细关上,回身在秦墉面前拜倒:“参见大人。”
大厅里,孟杉望着门外,神情有些焦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岛?”“那伙人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那怎么说也是枫林晚的地盘,不管对方是何人,应该都不敢逗留太久。等秦墉出来,我们就离开,你也可以好好安葬你爹。”卓衡说。
孟杉的心事被道出,他本应感激,可这人又偏偏是一路追杀他们到此的人,孟杉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一声闷雷炸响,外面天色须臾之间暗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大作,变天了。
里间内,王胖子正说道:“前不久奇县赌场内出现了零散的可疑银锭,经查,确定是失窃的银子无疑。随后奇县临近几个县也先后出现丢失官银,只是数量很少,分散也很广。明里暗里我们已派了人马过去,目前还未有最新消息传来。”
“奇县在相邻的清河郡境内,难道银子已经运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
“可这么一大笔银子,不可能突破重重关卡全部运出去。”
“大人的意思是还有一部分留在东阳郡?”
“不是一部分,很可能是大部分。调派了多少人过去?”
“银子是在这东阳郡地界上丢的,太守谢奎心急如焚,一听说清河郡有线索,几乎把全部捕役都派了出去,再加上我们的人,相信不日将有进展。”
“东阳郡呢,没什么异动?留下还有多少人?”
“回大人,没有。留下的人,明面上我们的人还有两个。”
“只有两个?”
“是。不过暗地里,咱们枫林晚的人全部任凭大人差遣,”王老六抬眼看了看秦墉:“上面没说大人还有同伴来。”
“他们只是碰巧遇见的,不算是同伴。”
“如此,属下心里就有数了。”
“还有一事,我们上船之前遇到了偷袭,就在枫林晚临岸,这件事要好好查一查。”
“还有这等事?好大的胆子,敢在我们枫林晚地盘上撒泼!”
“这件事似乎和夺心散有关。关于夺心散,你到底查到多少?”
“大人明鉴,的确只查到夺心散的真实功效。不过那位白衣公子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夺心散也要着手查清。”
“大人放心,早有客人许下重金,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知道有一个叫‘虹姑’的人吗?”
“回大人,没有听过。”
“查一查,此人与夺心散有关。”
“是。”
大厅里,孟杉望着倾盆雨幕,哀叹道:“难道老天也要和我作对吗?我爹已经受到惩罚,这还不够?”
“小公子不必担忧,我会派人为你爹收敛遗体,先行安葬。你爹的刀也会交还给你。”王老六从后面出来说道。
孟杉感激道:“那多谢王老板了!”王老六朝一旁的秦墉扬了扬脸,摆手道:“小公子谢错人了,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孟杉看向秦墉:“多谢秦大侠!”“举手之劳。这雨只怕要一直下,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了了,”秦墉说:“王老板。”王老六应道:“那是自然,只要客人愿意出钱,枫林晚自会满足客人需要。”卓衡看着王老六殷勤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声冷哼。
雷声渐渐隐去,雨却越来越大,天幕上乌云滚滚,暗沉沉的仿佛要塌下来,豆大雨点砸在伞上噼里啪啦作响,天地间灰蒙蒙一片,连那火红的枫叶都被重重雨幕遮住,让人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秦墉撑伞站在湖边,衣服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然而他周身没有被一滴雨打湿,任凭那雨被风吹得乱舞,在离他衣服一指宽的地方便被远远弹出。
“秦兄还有这等兴致?”卓衡撑着一把伞走过来,声音不大,然而中气十足,直直传入耳膜。
“看来有兴致的不止我一人。”秦墉并未扭头。
卓衡走到他旁边站定,衣袂翻飞,也是一滴雨也不沾:“这天说变就变,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怎么,怕了?”
“笑话,下得越大越痛快!”
“哼,大开眼界。”秦墉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卓衡莫名其妙就听懂了,也许对方语气里的讥讽太过明显。
不过卓衡毫不在意,他笑了笑:“你要是见了我师妹就会知道,我是真的很谦虚。不过我不是最谦虚的,最谦虚的是小师弟,可是他今年才刚满十二岁,以后怎么样可不知道。”
秦墉撇头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一派倒有意思。”
提到自己师门,卓衡来了兴致:“我们那儿什么都不多,就是书多,五花八门讲什么的都有。我曾在一本兵器谱上见过秋水刀,没想到今天能见其真容。这秋水刀据说是一把十分内秀的刀,刀鞘朴实无华,看不出特殊,凭谁只看刀鞘都想不到内里装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十分符合影卫的风格。”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出来,秦墉周围的雨滴霎时间被震得粉碎,向外激烈迸射而出。
那是,杀气!
卓衡却像什么都没觉察到一样继续说道:“据说影卫的人,无论功夫路数还是办事风格,都遵循一个‘三字经’,看你的行事作风抑或出手套路,的确是快、狠、准!我说过你可能是个捕役吧,哈哈还真让我蒙对了!你对调查分析驾轻就熟,可普通捕役哪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而影卫从捕役里选拔,但却是一个独立的机构,只受皇帝差遣,身份自然尊贵。一旦进入,便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所有捕役的梦想就是进入影卫,而所有影卫的人,梦想是跻身前十二个编号。搬出影卫两个字足以把地上砸出两个大坑,报出代号自然更是响当当的,这样一来,真实姓名反而不为人知。我说怎么从没听过你的名字,原来如此。”
“凭这些你就断定我的身份?”秦墉依旧直直站着,看着被雨点砸得千疮百孔的湖面。卓衡的理由看似头头是道,但要想得出最后的结论,还不够。
“这个嘛,”卓衡感到周身压力一轻,依旧若无其事道:“确定就是确定,有什么不能的?”秦墉“哼”了一声:“你刚刚看似胸有成竹,其实是在试探。”他在试探自己的反应,而自己,恰恰给了他想证实的结果。卓衡轻轻一笑道:“秦兄果然机敏。只是刚刚不知为何忧思重重,一不小心着了在下的道。”
秦墉终于侧头看了一眼卓衡,只是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丝毫情绪。卓衡继续道:“素闻影卫中编号二、十一、十二位列武功三甲,不知秦兄是否位列其中?”秦墉淡淡道:“你可以继续猜猜。”卓衡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可无能为力。不过依秦兄的身手,想必冲进前三不在话下。”秦墉道:“原来卓大侠拍人马屁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
卓衡哈哈笑道:“多谢夸奖。赈灾银两失窃,把东阳郡闹得人心惶惶,能惊动你们影卫的,也就这件事了。你查你的银子,我查我的夺心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这么紧张嘛。”
“这样最好。”秦墉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卓衡忍不住摇头叹息,就算你们影卫很拽,也不用拽成这个样子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乘船从岛上下来,看孟杉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便分道扬镳。秦墉干脆地转身离开,卓衡十分不满地撇撇嘴,同时也表示不懂,十分不懂。他说:“走吧。”孟杉不解地看着他。卓衡点了点他脑壳:“要想全须全尾地回去就跟我一起,这件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