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双黑太中]ForeverKids》巧处生

8、人间不直的「三」

　　——时不时与自己偶遇很重要，要遇见自己，像陌生人一样，不然很容易困在如迷宫的世界里，对着镜子傻笑。

　　7.

　　“到家了，今天下雨，迟了一点，没能早点送你回家，下次我一定不管什么时候都专程送中也老师回家。”

　　到了家门口，太宰治收起了伞，“哗啦”一下，水珠四溅，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雨珠落下，好似撒了一地的晚霞。收完伞，太宰治叫了一声中原中也：“中也。”

　　声音轻轻地，但却藏不住满心的欢喜。温柔地，好似要把这漫天的落日与晚霞都糅进这名字一般。

　　中原中也还没打开家门，正在处理衣服上的水。虽说一路上中原中也总是不配合太宰治一直往伞下跑，因为他并不想接受太宰治的帮助。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太宰治这一路的确把他护得很好，浑身上下，只有一些较明显的地方有水渍。

　　听到太宰治仍在雨中呼喊他的名字，中原中也回眸，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咋了？别告诉我你还让我再送你回家。”

　　“不是。”
　　“那是什么？我会记着你的好的，好好给你补课。”
　　“也不是。”
　　“那是什么你说啊！”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中原中也忽然变得有些急躁，他不怎么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他不耐烦地把太宰治拉到他家的屋檐下，让他避雨：“伞都收了你不往门前站，等着感冒吗？”

　　他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眼神，一开始，眼中像是失去了高光般地暗淡，好像是在心中贮藏了不少委屈却没有一个发泄口，嘴角下撇，眼神飘忽不定。

　　而当原中也把太宰治拉到屋檐下的时候，太宰治嘴角上扬，眼中的高光回到了所属的地方，甚至还在脑袋中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中也老师这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太宰治这猛地一问，中原中也竟有点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关心，好像是出于本能，他不想让太宰治淋雨：“全当我好心给了驴肝肺行了吧？”

　　“谢谢。”太宰治歪了歪脑袋看向中原中也，小小的一张脸兜不住满脸的笑意与若狂的欣喜。

　　“雨这么大，你还是暂时不要回家了。”中原中也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先来我家，等雨小一点了再回去。”

　　太宰治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中原中也会让他进家门，甚至他的口气还这么随意，丝毫不像套近乎，而是源自心底的关怀。

　　“刚好我还可以给你辅导辅导作业，明天作业别叫扑棱蛾子再给你打一个极差，又要来找我麻烦。”

　　太宰治本以为中原中也是好心收留他，让他不要冒雨回家，湿了鞋，会感冒。至少在这狂风暴雨停下之前，让他有一个归宿。但中原中也冷不丁地接了这么一句话，让太宰治猝不及防，原来怕他受冷只是顺便的，更主要的目的是防止自己被老师找事。

　　原来，只是害怕第二天被老师批评啊。太宰治心想，中原中也友好，关怀备至，替别人着想的人设在太宰治心中瞬间崩塌。

　　中原中也打开收拾整齐的背包，取出钥匙，娴熟地打开门对太宰治道：“进来。”

　　进门后，中原中也不是先换上拖鞋，而是打开抽屉，随意扒拉出一双拖鞋，而后瞟了一眼太宰治的脚，才发现这鞋子有点大，随后又换了一双小一点的，自己却穿上了那双完全不合脚的鞋子：“我找遍了，我们家没有合适你的码的，你就先穿我的。”

　　太宰治一脚踏进中原中也家门，并没有着急换上鞋子，只是把伞靠在门旁，看着中原中也穿着不合他的脚的鞋子满屋乱跑，鞋子配合着窗外的雨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

　　8.

　　中原中也的家很干净，地上近乎没有纸屑杂物，太宰治换上鞋在沙发上坐下，随口一句：“谢谢”。中原中也一回到家，马不停蹄地开始忙，倒茶擦地搬凳子，并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细若蚊虫地一声道谢。

　　收拾好一切后，中原中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了下来，从书包掏出笔袋和作业本，开始以一个乖巧学生的身份趴在书桌上做作业，还不忘大叫一声：“太宰治！”

　　太宰治则优哉游哉地坐在柔软的白色沙发上，享受着中原中也倒好的茶，一入口，清新的茶叶气息扑面而来，从喉口直冲舌尖，熏得太宰治一天的不愉快渐渐烟消云散。

　　原本在茶几旁享受悠闲傍晚时光的太宰治一惊，赶忙跑来中原中也的卧室。

　　“刚才听见中也好像是在找我。”太宰治推开门，“中也的声音真的是很具有穿透力呢，隔着几个房门都能清晰地听到中也老师的声音。”

　　太宰治推门的声音不小，倒也没吵到中原中也，他依旧在专注地做作业，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边刚搬来的凳子：“喏，坐。把书包也拿过来，先拿数学。”

　　见状如此，太宰治便知道中原中也要和他一起做作业了，但是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等中原中也做完以后直接搬运到本子上，坐在板凳上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夏日里总是有最美的萤火虫，它们成群结队地在中原中也卧室窗前闹着，熙熙攘攘。透亮的光通过玻璃穿传达到视网膜上，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又祥和的夜。

　　傍晚八点，太宰治名义上还在中原中也家与他一起写作业。

　　实际上呢，魂早已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中原中也依旧在奋笔疾书地写着语文作文，而太宰治呢，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笔在手中不停地旋转，眼睛却没有看着本子，而是望向了窗外，此时他的思想，估计已经飞到了鹊桥之上，与牛郎织女汇合了吧。

　　“中也。”太宰治又叫了中原中也一声，温柔得好似要把所有萤火虫的光，与仲夏夜的热全部揉进这名字里罢。

　　“嗯？”中原中也回应道，不同于太宰治的是，他的声音里完全没有温柔二字可言，而是被打断做题思路的急躁。

　　太宰治一边双手托着腮，一边张望着外面的萤火虫： “你说你家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时的月亮很亮，亮得好像立志要把让众星拱月，好像要把整个黑夜都照得跟白天一样亮。

　　9.
　　窗外的萤火虫亮得晃眼睛，一只只在外面匆匆忙忙地飞着仿佛在采花沐雨，吸引着太宰治的眼睛不看作业本，一直盯着窗外。

　　夏夜里，总会有火急火燎赶晚下班的行路人，总会有在日夜兼程向自己信仰赶路的人，总会到了夜店才发现店里没有开门，跑了一个空趟的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起点的人。总会有明天就要交作业，但直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写，却丝毫不慌依旧在外面跑着玩的人。

　　比如说，太宰治。

　　中原中也原本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刷着题，时而挠挠头表示这道题有挑战性，时而咬着笔思考规范过程应该怎么写。太宰治离开了座位好一会，他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直到做出试卷的压轴题。做出压轴题后，扭头想告诉太宰治，压轴题他做不出来，不需要费那些时间去干这件没意义的事，只做选择填空。谁料，他一个不留神，太宰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宰治，你作业写完了没。今天上课老师讲得例题都消化了没，后天就要三模了，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听到中原中也的话后，他微微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中原中也，伸手指着月亮道：“中也，你看月亮。“

　　太宰治对中原中也时而的责骂早已没了感觉，他只想在外面静静地欣赏傍晚的仲夏夜。

　　中原中也顺着太宰治纤细的手指的地方一抬头，他看见了，月亮很亮。每天他都在作业和试卷堆里，满脑子都只是考试，学业繁忙，他竟忘了傍晚初升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为人间撒下银霜，，亮得好像能照亮整个黑夜一样。

　　中原中也甚至怀疑太宰治是不是故意指月亮让中原中也看，好让他消消气，不再指责他。因为月光亮道好像在地上撒了一盆银水，叫人一眼便沉醉，什么坏心情，一眼便烟消云散。

　　“中也，你看这潭池水，像不像月光。”
　　“哪？什么池水，我为什么没有看见。”

　　没等中原中也欣赏完月亮，太宰治便自然地像他们二人如老熟人一般，牵起中原中也略比自己小一点的手，向院子外跑去。

　　令中原中也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倏地一下，抽出自己的手。

　　中原中也一直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的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污浊这个爆炸性的异能，更主要的是。在他的三观中，长期且肯定地认为，是只有熟人才干的事，甚至有可能是只有情侣才干的事。而他，不习惯，或是说一直没有过，再直白一点就是讨厌，跟自来熟的人接触。

　　而在太宰治牵起他的手的时候，好像是出于本能，他选择了就这么跟太宰治牵着。不是十指相扣，也不是只是松垮垮地搭在太宰治手上，而是紧紧握住，抬得高高的，再肩膀旁，太宰治甚至想把中原中也的手直接放到心口上，让中原中也感受到自己怦怦为他跳动的心脏，让他体会到自己虽然像个浪子，但也有一个赤城而纯洁的灵魂。

　　中原中也微微皱眉，走了这么久，太宰治一直将他的手举着，中原中也有些累了。他开始想找个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了太宰治的手。

　　不得不承认，太宰治的手是真的漂亮。手指白皙纤长，指尖微微泛红，手掌白到似乎可以掐出水来，虽比中原中也的手掌大，但却与手指悄然成趣，并没有违和感。

　　“中也，你看，就是这潭池水，在你们家旁，你知道吗？”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看这潭池水，不知道太宰治到底在他们家附近找了多少地方，竟找到了这么一潭清澈透亮的池水。如果不是夜晚，而是白天，说不定还没有今晚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清澈。月光打在池水上，似乎给池水披上了一层白纱。又好像是一个尚未被打磨过的镜子，晚风微微一吹，便泛起了波浪，旁边的芦苇也在随风摇摆。

　　月光打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原本米黄色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白皙诱人，如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一样，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咬一口。

　　“太宰治，你手松开。”

　　一路上，太宰治一直抓着中原中也的手，不愿松开，就好像中原中也的手如一个宝贝一般，让人不忍心松手。但中原中也却好像自己的至宝被人夺走了，在太宰治稍微放松一点力气以后，仓皇失措地抽回自己的手。

　　“中也，你看，月光打在潭水上，潭水好像镜子一般，又把光打在芦苇上，芦苇随风摇摆。明明是借花送佛，但却高兴得像刚收到礼物的宠物。”
　　“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要是送你礼物，绝对不会送芦苇。”

　　太宰治不写作业跑出来玩，还把中原中也拉出来玩，还给中原中也讲了一出“芦苇与潭水与月光”的故事，中原中也自始自终都没有搞清楚太宰治要干什么。

　　他懵懵地回应太宰治道，就按照平常聊天的样子，回复太宰治道：“送什么礼物，我不需要你送我礼物。”

　　太宰治没有管中原中也让不让他送礼物，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想送你芦荟。”

　　中原中也又懵了，送芦荟是什么意思：“芦荟胶？你是嫌我皮肤不好？不需要，我一个大男人家的，要什么女孩子的皮肤保养品。"

　　太宰治的眼角下垂，嘴角也不如刚刚牵起中原中也手指的时候上挑，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变得十分失望一般，或者是在深夜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心事重重一般。他踮起脚尖，蹲在潭水旁，享受晚风的吹拂，他仰起脑袋，似乎把一切烦恼都让晚风吹走，整个人似乎轻了不少。

　　良久，太宰治闭上眼睛，轻启嘴唇，声音轻的好似怕吵醒夜晚的花鸟鱼虫一般，叫了一声：“中也。”

　　中原中也早就觉得无聊了，太宰治这一声叫的刚刚好，他转向太宰治，回应一声：“嗯？”

　　“雨停了，我回家了。”
　　“我送你出去。”
　　“不必，你早睡，晚安。”

　　“等等……太宰……”没等中原中也伸手抓住太宰治，他早已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太宰治走了，独独留下中原中也一个人在深墨色的夜晚里徘徊，他觉得天空黑得压抑，好像天神打架，一不小心把天上玉皇大帝审批文件的墨水打翻一般，留在云层上，遮得让人看不清月亮。

　　好冷。中原中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