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双黑太中]ForeverKids》巧处生

11、人间不直的「六」

　　——过去的岁月看来安然无害，被轻易跨越，而未来藏在迷雾中，叫人看来胆怯。

　　17.

　　怎么会呢？太宰治离开了□□高中，总不可能也搬家？世界上总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就算这样安慰自己，中原中也还是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课，他一直在想着太宰治，他在想太宰治澄澈的眼神，太宰治俊朗的容貌，太宰治那一晚牵他的手明媚的笑。

　　直到，中原中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他连书包也没来得及放，就奔向了他的隔壁，曾经是他最不想进入的地方，是给太宰治补课的地方，是太宰治的家。

　　“开门，太宰治，开门，是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乒乒乓乓地敲着太宰治的家门，一边敲，一边大叫。

　　不同于往日，他并没有听见一声温柔到好似要把万千星辰揉入他的名字的一声“中也”。无人回应，就好像这个房子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太宰治……”

　　好似电影放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倏地戛然而止。以前恨不得太宰治直接消失的中原中也，他没想到，他竟有好多事情想跟太宰治絮絮叨叨。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近乎就要流下来。他好想坐在太宰治家门口等他回来，他安慰自己道，太宰治只是出去了，他会回来的。

　　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就要离开，你不是说了要送我芦荟吗？你不是告诉我说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要走？你去哪了？你说清楚，你告诉我啊？

　　他压抑一整天了，他想扑进太宰治的怀抱尽情大哭一场。

　　“这位……你？在这里干什么？”正当中原中也蹲在一个冰冷的门前就要大哭一场的时候，有一个过路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原中也赶紧收回眼泪，吸吸鼻子站了起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回忆一段时光？等一个人？还是纯属自我安慰？

　　“我是这家小孩，忘带钥匙了……等爸妈回来……”中原中也随意编了一个理由。

　　“哈哈哈哈——”

　　似乎是被人戳中了笑穴，过路人看着他，捂着嘴巴，指着他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笑，笑得中原中也一头雾水。

　　“你怎么可能是这家人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是棕发，长得那叫一个俊，还很有风度很绅士，要是哪个姑娘嫁到这里也真是有福气……”那位中年妇女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评价起太宰治，清一色的好评，可是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旁边的男子或许是受不了他的唠叨，打断她的话直入主题：“这个地方早就没人了，他们早早地就开始筹划搬家了。今天早上就敲不开门了，你要是找人的话，找不到人的。”

　　找不到人的……早早就开始筹划搬家了……原来，太宰治那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虽说同窗邻居，但是他好像从来就没关心过太宰治，冷落了他好久。

　　直到，太宰治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18.

　　中考，高考，中原中也投身于如火如荼的备考中，丝毫没时间去管别的事。不仅如此，他更希望能让自己能够忙起来，忙到忘掉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事情。

　　他成绩照样很不错，中考考上了横滨最负盛名的□□高中，一路到了□□大学。大学时，因成绩优异，直接被港口黑手党请来入职。

　　一切好像都在向中原中也最期待的样子走去，但是，每每当他走到家门口那潭池水的时候，每每当他看见随风摇摆的芦苇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太宰治。如果说他的生命中真的缺了一点什么，那大概就是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他没有正视自己对太宰治的情感。

　　他依稀记得，太宰治小心翼翼，满怀期许地问他：“中也，要是有个人跑过来问你，你以后要是能跟我搞到一起，你会怎么做？”

　　他那时还以为，这句话只是太宰治开给中原中也看的玩笑：“那我会告诉他，他不可能喜欢我，我更不可能喜欢他。”

　　“他不可能喜欢我，我更不可能喜欢他……”

　　好似是喝了一壶酒，中原中也那时候在说胡话，直到太宰治离开了经年，他才知道，那个男孩子早早就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 。

　　他多想告诉太宰治，他罚站的时候是他主动要求要出去陪他一起站，那是陪伴，是喜欢。只站一节课，那是因为他向赵蛾老师求情，那是怜香惜玉，那是喜欢。森欧外早已放弃了太宰治，给他补课那是中原中也自己要求的，太宰治初次出现在中原中也视野中时，他早已心动，那是不放弃，那是喜欢。

　　他现在才明白，那一晚下雨，他主动挽留下太宰治是因为喜欢。他死活不愿意告诉太宰治那杯奶茶是外班女孩送的是因为吃醋，那是喜欢。

　　原来，他早早已经心动，只是嘴巴太硬，不肯承认罢了。直到他把太宰治弄丢了，他才蓦然回首，却再也见不到他了。只能期待，期待茫茫人海中两个有缘人的重逢，那时候，他一定要把太宰治抱的紧紧的，让太宰治离不开他。

　　19.

　　“中也，中也？”

　　当中原中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尾崎红叶的面孔逐渐在他眼前清晰。他扶着脑袋醒来，只觉得脑袋生疼生疼的。

　　“红叶姐，怎么了？”
　　“早上六点就该起来了，这家酒吧熬夜布置的婚礼现场，迟到了多不给面子。”

　　婚礼？中原中也才想起来，的确，昨晚尾崎红叶告诉过他，在酒吧大厅里，即将举行一场婚礼。但是奇怪的是，全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收到了婚礼请柬，唯独他没有收到。而尾崎红叶却偏偏就是要带他去，说什么他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你一定要去，你跟他最配了。我可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他的未婚夫只能是你。”
　　“什么？”中原中也听不懂。
　　“就算你不同意，我们整个港口黑手党的人都同意，你跟他最配了。”

　　中原中也揉揉脑袋，一头雾水地跟着尾崎红叶赶向婚礼要举行婚礼的那家酒吧。

　　20.

　　当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好像是晌午了，小雨在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中原中也不由得在心底吐槽一句：“到底是谁结婚的时候选这个日子，还下雨，真是晦气。”

　　他撑起雨伞，款款向那家在雨中变得越来越朦胧的酒店走去。不知是他最近的耐心消减得越来越厉害，还是雨让他变得越来越烦躁，总而言之，他的心情可以算得上是爆炸般得不好。

　　“中也，你终于来了，快去后台换上婚纱，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事。”

　　尾崎红叶见中原中也出现在酒店的观众席，便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为什么直到现在那个要结婚的人都不告诉中原中也他是新郎，她推着中原中也走进了荧幕后。

　　“中……中也？”
　　“太宰？”
　　“中原大人！”

　　旁边的姑娘好像被吓着了似的，小心翼翼地躲在了太宰治背后。太宰治则是笑着面对着中原中也，可却连一句寒暄的话都说不出口。

　　三个声音在一瞬间从不同人的口中蹦出来，中原中也惊了，他多年不见，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人，就要在这一天结婚了，他就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认识的姑娘结了婚。

　　空气好像一瞬间被凝固，太宰治只是对着中原中也笑。中原中也沉重地抬不起头，他眼眶含着泪珠，他不想让太宰治看到自己哭。

　　“新婚快乐……太宰……”
　　“谢谢你中也。”
　　“中原大人你还记得我吗？我跟你说过话。”
　　“就是那个曾经让你给我送奶茶的姑娘，中也你真是的，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荧幕后，各种人的碎嘴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中原中也似乎都听不清了。他只能听见校花和太宰治在打打闹闹，就像他那年和太宰治在阳光下勾肩搭背的笑。他现在几乎就要原地爆炸，他好想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和校花在一起的，他转学后都去干什么了，甚至都要被太宰治逼出那句经典台词“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但这是喜事，他选择了闭嘴，选择了祝福：“真好，校草和校花最般配了。”

　　“谢谢中原大人。”

　　女孩向中原中也鞠了一躬，为了婚礼忙前忙后红扑扑的脸蛋让她看起来倍加可爱。这么澄澈干净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中原中也想骂也不知道怎么骂，想挑事，让这场婚礼彻底分崩离析，但是道德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那我祝你们幸福。”

　　中原中也用自己尚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回应道，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静静地去思考失恋的感受。他以前总爱嘲讽那些成天谈恋爱不知道好好学习，最后分手后抑郁的人，现在他才知道，失恋了究竟有多难受，这根本不是痛哭一场就能解决的事，那是心脏生疼，脑袋嗡嗡，整个人几乎就要炸开。心如刀割，碎了一地拼不起来。

　　“中也。”太宰治叫起中原中也的名字，还是那么温柔。
　　“怎么？”
　　“我稀罕你不行？”

　　中原中也努力去笑，却好像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都有媳妇了，你稀罕我做什么。”

　　“稀罕你参加我的婚礼，毕竟作为我初中时代的老师，你不觉得你应该来参加？”
　　“参不参加是我自由，你管不着。”

　　他怎么去参加啊，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牵起别的姑娘的手，与她一拜天地，与她做他曾经梦想着与太宰治做的种种。他的声音近乎就要带着哭腔，中原中也这么硬气的一个男人，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礼堂的钟声就要响了，中也，我请你喝帕图斯还不行？”
　　“不了。”
　　“能不能不要走？”
　　“不了。你写婚礼请柬的时候没有邀请我，我没有理由参加你的婚礼。”

　　太宰治霎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确是没有邀请他，他怕自己见到他后会动情，会甩下那个女孩不要，会逃婚和中原中也去过二人世界。可是他选择了这家□□酒店，就是为了中原中也，他心里依旧没有忘记他，十五岁那年，搁浅了他这辈子的心动，怎么忘得了。

　　“中也……芦荟……你还要吗？”
　　中原中也苦笑：“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芦荟。”

　　只喜欢芦荟，中原中也终于知道了太宰治要送他芦荟的意思。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他只想送芦荟。那是矛盾的爱，是自卑而又自重的爱。

　　21.

　　“尾崎红叶大人，中原干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什么？”尾崎红叶从座位上倏地站了起来，“送到□□医院了没？”

　　这几天，中原中也就没真正的笑过。心思从来就没在工作上，天天喝酒喝到通宵，他桌子上还多了一个花瓶，从芦苇变成了芦荟。

　　中原中也躺在了医院，说实话，他竟然是有一点开心的，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医院里，旁边的女孩子放着音乐，中原中也嗅着芦荟香，安静地就好像睡着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中也在病床上躺着，突然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和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中也，能让我进去吗？能让我看看你吗？”

　　“我听红叶姐说你出任务受伤了，能让我看看你吗？”

　　太宰治的声音，配上病房内，女孩子放音乐的声音，相印成趣：“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我知道，你把屋子里的芦苇换成了芦荟，我知道你很看重我，我好想你，能让我看看你吗？”

　　“与你相遇好幸运，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权利。”

　　中原中也现在还不想看到太宰治，他要是看见他的脸，他就会忍不住放他进来了，太宰治的声音早已是让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迷情药。他怕他会忍不住破坏他已拥有的幸福家庭，拆散一对本就恩恩爱爱的夫妻。

　　“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的注定，他会有多幸运。”

　　中原中也突然想起，那年，他在太宰治的门前敲门的时候，那位中年大妈说的话：“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了他，那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中原中也在心底暗暗想，她一定是最幸运的：”不是看重你，我只是喜欢芦荟。”

　　只是喜欢芦荟。

　　“那陪我淋的雨，一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中原中也看见了医院旁边的芦苇在随着风摇晃，感谢潭水反射给它的光。他看见外面下起了雨，大雨倾盆，讴歌这场不期而遇。

　　他看了芦苇在雨中舞蹈，就像给潭水，一个自作多情的圆舞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