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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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张成岭从静室出来走到内堂，很是诧异地看着拖着两个鼓鼓的行囊似乎准备跑路的两人，然后才看到他们背后狼狈不堪的少年和他抱着的孩子。
温客行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淡定的让下人带着少年去洗漱备水然后径自走向茶几，瞥了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接着把热茶喷了出来。
张成岭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皱着眉对走过来的小弟子说，
\"师父师叔不喜喝热茶，怎么那么疏忽。\"
复又疑惑的看了看二人，然后目光凝视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孩子，口气有点无奈。
\"不是一个月就下来两回指导功课吗，这前几日才见过。师父怎么平白无故又多了个孩子。\"
这个\'又\'字用得颇妙。自从他十八岁后把大半功夫记牢，没学会的也收纳成册了，他这两位师父就开始懒懒散散，美其名曰弟子服其劳。这若干年收养的孩子也都是丢给他照看，每日别的也不干，就喜欢两人在一块儿关门修炼，最厌烦太多人搅扰。
这才立下了这个初一十五门下弟子比武然后指点的规矩。平日里哪怕有事要吩咐，最多传信见见他和几个年纪大的徒弟们，除非过年或冬至扫墓，不然寻常根本见不到人。
周子舒抢先一步堵住他的话头，笑了笑，
\"原本留了条子想偷偷走的，结果出了点岔子。\"
这才把两人的计划和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张成岭眉头紧皱，尤其是知道他们要撇开家里一堆人双双出游，老气横秋的把脑袋摇来摇去，双臂抱起，非常哀怨的看着自己的两位长辈。
他那师父师叔倒是已经被看的十分习惯，厚着脸皮把孩子一丢，然后和他开始说殓尸下葬的相关事宜，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让他们自行用膳，两人拖拖拉拉的去了后厢房。
雪压弯了桂枝，屋檐如黑棋垫着白沙。明月朦胧，灯火摇曳。
温客行手里拿着小酒壶笑眯眯的拉开纸门一屁股坐到了周子舒对面，看着数年如一日的美人，举起小青盏。
\"总算清净了，来，这杯敬给我们长大的好徒弟。\"
周子舒觉得有点好笑，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只是想说好用的徒弟。然看着那道圆门和外面的雪景，又看看墙上那张他模仿着师父畫的新一代八十一人的梅花图，想到在那场大火里辉之一炬的他的四季山庄，心里有些惆怅。
但目光微转，就能看到那人笑的像弯月一样的多情眼眸，岁月蹉跎从未变过，又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他也举起酒杯，手指微微磨蹭了一下杯口，喝下。
有人灯下对酒，有人，共白首。
他又何必拘泥呢？
大丈夫一世，日月皎然，生既无忧，死亦无憾。
\"喝！\"，他斟满举杯。
这边举杯对影，另一边陈君物泡在木桶的热水里，也是一阵恍惚。
他倒也没来得及回味这几日的悲春伤秋，只是迷迷糊糊的在心里想，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竟是这样进了四季山庄。可怜他那些师姐，在外面痴等了三年，每家铺子都吃空了三四遍了，竟然还没他这个小师弟先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张成岭。
正想到这里，婢女便送来了新衣。穿上身甚是贴合，摸着也是十分柔韧顺滑的上等料子，不禁又感叹了几句四季山庄的高门气派。
忐忐忑忑被带去见那传说中的张成岭大师兄，结果一路跟着走，到了门内才发现他的两位神秘高人师父也在。
到了此刻，陈君物也已经意识到，所谓的温三岁和曲有误必然是化名了。他的内心也不是没有闪过那两个名字，只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实在有些年轻，看着竟比他那个做峨眉掌门的师父还小一些，更何况那温客行传闻中还曾经是鬼谷谷主，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而他的曲先生，除了惯爱和温先生开开玩笑，平日其实最是温柔了。
\"小君物，换了身衣服，倒是也人模人样了，\"传说中的恐怖邪魔头子大冬天依然倔强摇着扇子走过来，敲了下他的肩膀，用扇面对准少年乱蓬蓬自己扎的发髻对着自己来回比了比。
\"哟，一年没见，是不是长高了点儿？\"
周子舒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拨开那把扇子，换来一个飞快的吐舌头鬼脸。
\"君物啊，抱歉，之前用假名我们也是一时兴起，是有些孟浪了。也是怕你拘谨，加上武林正派对于指点功夫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故而并未相告，\"
\"在下，\"他一扶手，\"四季山庄周子舒，\"
又比了下身边换上枣红色大袍的男人，
\"他是温客行，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
\"是……\"陈君物咽了一口口水，有点慌张的眨了眨眼，
\"小时候师父吓我的时候和我说过……不过我觉得，他，他也，不太坏啊。\"
说到最后，自己都心虚，声音越讲越小。
周子舒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温客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啪一下打开扇子朝着自己猛扇几下，刘海都飞起来几根。
\"那，那曲，不是，温，温谷主，\"陈君物小心翼翼的探探头，
\"你头发怎么又黑了？是神功大成吗？\"
\"没有，他偷偷焗油呢，\"
周子舒一面怕温客行真的恼了赶紧忍住笑，一面拉着一群人坐下。
\"既然说开了，不如也和我们说说，你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个尸体是谁，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好，\"陈君物这才回神，愣了几秒，抓起小酒杯，一口闷下。
不曾饮过这般好酒的他被辣得胸口发烫，闭上眼依然是那血海惊涛，却又因为见了故人燃起了一些勇气。这一路上的曲曲折折实在是有些折磨，眼底又有些湿意，
\"我，我这就统统告诉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