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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针锋相对 ...

  •   房间里出现了不寻常的安静 ,伍迪一脸玩味的笑,席波左右看看,多少揣摩到一些内情,在心里暗骂伍迪不仗义:看来这小子是早就心里有数,等着他带人往里坑里跳呢!事到如今,还得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席波清清嗓子,硬着头皮打破有点诡异的气氛:“天行,你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你和伍迪咱们那是战斗中结下的铁哥们,老徐呢,也是我的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要我说,来,在座的男士得为今天的相聚干一杯。”
      “景总,咱们男人来干一杯!”徐天明直视着景天行沉声说道。
      景天行挑了挑眉,嘴角弯起:“好,难得能和徐总聚在一起,是得好好叙叙!”四个男人的酒杯“呯”的一声相碰,酒液四溅,如点点银光闪过。
      一会儿功夫,房间里四个男人已经称兄道弟的喝成一团,好像之前的明枪暗箭的一幕不过是沈婳一个人看了场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他们今晚本就是久别的老友相聚,和乐融融,欢天喜地。
      房间里一片噪杂。
      伍迪这会儿和徐天明对上了火,席波在一旁助阵,又叫了坛酒。景天行看了看窗外,今晚月光皎洁柔和,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阁楼轮廓。沈婳刚刚借口出去接电话,他不经意的看到她偷偷的出了口气。呵呵,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大事精明,小事糊涂,遇到问题,能逃则逃。只有他了解,她的心如一片常年冰封暗潮涌动的湖水,表面是坚实,内里是绵软。

      “小帅哥,吃饭了吗?” ……
      “嗯,我正在吃,有没有听话?” ……
      “我也想你” ……
      “我有按时乖乖吃饭,” ……
      “晚上都锁好门了”,……
      “没有乱跑” ……
      “远远想要什么礼物?” ……好,……好,……
      “一定早点回去见你,” ……
      “嗯,我保证!” ……
      “你也要乖乖的,看会儿电视,早点上床睡觉,”……
      “好,拜拜!啾一个!”
      走廊的尽头和阁楼的飞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中空露台,从这儿可以看到半个院子的风景。挂断电话,沈婳坐在栏杆边凳上,背依廊柱,望着满园光影映照下在清风中轻摇的满池莲影发起呆来。
      十五年,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占据了她二十七年生命历程的七分之四。景天行说对了,曾经的美好,后来的巨变,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想忘也忘不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抢新闻,抢任务,每天提着话筒穿梭在大街小巷,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探访别人的人生故事,她才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能活着真是一件好事情,起码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体味酸甜苦辣杂味人生,以前的那些人生感悟不过是一个小公主住在玻璃房子里的凭空想象,自怜自叹而已。有一天突然从云端跌落到地面上,摔得七零八落了,才会知道什么叫命运的无常,现实的残酷。
      曾经说过永远不见,以为早已天涯陌路,没想到两个人竟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命运的安排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呀!
      再浓烈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更何况她和他之间还有着那样恩怨纠结的过往,孰是孰非早就理不清楚。谁都已不复当年的天真莽撞,在这红尘里辗转多年,哪个不是市侩自醒循着最合理的规则去活,当然早已明白看清现实的道理。
      象景天行那样骄傲的人如今又是事业有成,春风得意之时,只怕是更加狂放不羁了吧!
      自己难道还在期待什么?
      呵呵,重逢不过是注定为了验证再一次别离的结局!

      沈婳面色如常的回了房间,四个人还在深入持久的交流“男人的友情”,徐天明眼睛有些发红,席波大大咧咧瘫在椅子上,伍迪已是脸泛桃花,花蝴蝶一样满场的抛媚眼儿,唯独景天行不动如山,轻飘飘的瞄了过来,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沈婳只当没看见,向右转头说道:“小伍哥,少喝点儿。”
      又转过来对着另外两人“师兄,你们还好吧!”
      席波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小师妹,还是你知道心疼我,没事儿,难得今天大家这么好的兴致。来,小伍子,咱们继续。”
      沈婳看看脸色有点儿发白的徐天明,倒了杯水递过去:“师兄,喝点水!”
      徐天明接过喝了一口,对她安慰一笑:“没事儿,刚才是远远的电话吧!”
      “嗯!”沈婳低声应了。
      “抽时间我们去给远远挑个礼物吧!”徐天明看着沈婳笑的柔和,故作不知两人窃窃私语的场景在有些人看来是何等暧昧和刺眼!
      伍迪水波潋滟的眼睛转了转,嘴角出现一抹玩味的笑,无视景天行渐渐锐利的眼神,他摇头晃脑的倒在沈婳的肩膀上,象撒娇的孩子一样嘴里嘟囔着:“婳婳,哥头晕!”
      沈婳忙又倒了杯水递给他,伍迪示意她捧着来喂,沈婳无奈了。
      “婳婳,咱们这一群人我对你最好,是不是?”伍迪继续享受醉酒人士的福利。
      “嗯?!”沈婳不明所以的斜了他一眼。
      伍迪眼睛半合的继续说“我从小到大都在保护你,是不是?”
      “小伍哥,你想说什么?”沈婳有点警惕了,她从伍迪身上感受到了大团的兴奋因子。
      “我妈那么喜欢你,我呢,现在也算青年才俊,婳婳,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伍迪含情脉脉的抬起头来,他已经觉得后背象有一团熊熊的火在炙烤着,下意识的吸吸鼻子,怎么好像闻到了椒盐羊排的味道?
      沈婳还是受惊了,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
      “咳咳”席波刚喝了口水,徐天明眼中有隐忍的恼怒升起,沈婳抬头注意到服务员正手忙脚乱的更换景天行面前的餐布和水杯,一大块水印将原本的墨绿色侵染的接近黑色,不过比不上那人的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
      “伍迪!”景天行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严厉。
      “呵呵,婳婳,我醉了!”伍迪迷瞪着眼,继续做烂泥糊墙状。
      “小伍哥,这种胡话不能随便说!”沈婳恶狠狠地把伏在肩膀上的大脑袋扒拉到一边去。
      结果伍迪又被缓过神的席波借故狠狠修理了一顿,最后那是真醉了,回去的路上扒着沈婳不放手,一直絮叨着小时候的事情,没办法,醉哥哥最大,她只好充当了一次护草使者,搀扶着把这个伍迪送回十八楼,也顾不上理睬后面脚步微浮的景天行了。
      把伍迪安顿好,沈婳已累的汗流浃背,长舒一口气,关灯走人。黑暗中,伍迪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皮微微抽动了下,翻身找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
      1806是商务套房,东西两间卧室,中间是宽敞的会客区。景天行歪在沙发上,衬衣的袖子松松的卷起,眼睛紧闭着,左手搭在额头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听到关门声,他慵懒的说道:“能麻烦你帮我泡杯茶吗?” 声音明显有些暗哑。
      沈婳看看他,迟疑一会儿,“嗯”了声,转方向往小吧台走去。
      “茶叶放在在酒柜上面第二层格子里!”景天行在她身后睁开眼,眼神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沈婳拉开酒柜的玻璃门,往第二层看去,在一瓶瓶各色红酒和饮料前面,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陶制小罐子,在明亮的射灯十分显眼,可以清楚地看到罐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篆体小字:“静好”,她的心绪顿时复杂起来。
      这时,景天行轻轻的走到沈婳身后,右手越过她的肩膀把罐子拿下来,举到沈婳眼前,微微俯下身体,呼吸之间气息若有似无的萦绕在女人的耳边:“婳婳,还记得它吗?”
      沈婳背线僵直,看着玻璃反射出的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心跳加快,努力定定神,沉声说道:“我不记得了!”
      “哦,南淅一中公认的记忆力超群的沈大才女,一篇800多字的出师表三分半钟就能默记下来,怎么会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景天行语气讥诮,修长的手指在刻着“静舒”两字的位置轻轻摩挲着,沈婳觉得心抽痛了一下。
      “我一向只记得我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沈婳冷声说道,不自觉带出了一丝颤音。
      景天行声音依旧沉静:“好,沈婳,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你认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说完将罐子放回去,向后退开两步。
      沈婳觉得后背的热度顿减,深吸口气,转过身看着他,面色淡定:“景天行,有些事情你我早已说的清楚,你这又是干什么?”
      那人又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去,直视着她,眼神犀利:“沈婳,是你一直没有明白,你说清楚了什么?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懦弱自私的逃兵!”
      “懦弱自私?”沈婳心里泛起一丝怒火,她把脸扭到一边:“好,你说得对极了!”
      “沈婳,我只问你,离开我的这几年你快乐吗?幸福吗?”景天行站直身体,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胸口堵得酸涩一片,沈婳知道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大声回答他:我快乐!可就是说不出口,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的说道,“幸福是件太过飘渺的东西,谁总是快乐呢?人活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在你看来,人生的意义只在于背负义务和责任,是吗?那好,咱们来说责任。当年背弃自己的诺言,你是不是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呵呵,我没有你那么看得开!别忘了,是谁把我甩了!”景天行含着怒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
      沈婳的脸瞬间气的煞白,这个人怎能如此混淆黑白?她觉得自己积攒了七年的怒火好像在这一刻都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渐成燎原之势。
      她的眼睛因为生气而睁圆了,肩膀绷起,双手紧握,象只愤怒的小狮子:“景天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切在七年前已经结束了,是上天不让我们在一起,你明白吗?你我早已两清,我不欠你的,不欠!”
      深吸一口气,止住声音里的颤抖:“我爸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就算是多大的罪他都已经赎完了,还有我妈何其无辜,你还想干什么?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只因为我是沈国平的女儿,所以我就得承受所有的责难吗?我认了还不行吗?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不能放我过自己的日子?”语音哽咽,眼中渐渐泛起了泪雾,内心深处的脆弱再也掩饰不住。
      景天行心里是一片闷痛,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中饱含着深切的痛苦:“婳婳,你也明白这一切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吗?那为什么要用我们的爱情来做父辈们恩怨的殉葬品?”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诚然有很多的责任和义务需要我们承担,但是我们力量有限,不能掌控的东西太多,心也太小,装不下太多的感情。那么,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情,珍惜自己想要珍惜的人,但求问心无愧。沈婳,难道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嗯?”景天行右手握住沈婳的后颈,迫使她和自己的眼睛对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沈婳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话蛊惑,她急切地想逃开,逃开这个已经动摇她意志的男人,逃开心底无限依恋的温暖,她猛的用力推开景天行,心慌意乱的快步向门口走去。
      景天行觉得心里瞬间缺失了一块,来不及抓住逃跑的小女人,只握住了一把看不见的空气,眼中有高涨的怒火在燃烧,声音一下子凌厉起来“沈婳,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分手时我说过如果你想看到我三十岁时和别人结婚生子,我会成全你!不要以为我非你不可!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永远不会后悔?”
      这一天终于来了!
      沈婳站住没有回头,低声笑道“好呀,恭喜聂师姐了,终于修成正果了!”过去五年,那个人一直都占据着离他最近的位置,那是自己再努力也无法触及的距离,况且自己早已放弃了争取的资格。
      沈婳压制不住此刻心口传来的剧痛,脸色刷白,右手紧紧地握着门把,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留,背线绷紧,开门冲了出去。
      景天行低头古怪的笑了好一会儿,默默地走回沙发缓缓的坐下去,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眼底一片清冷,心里涌上淡淡的疲惫感。
      “原来,婳婳,你是这样认为的,也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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