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帝掰手腕》玄橘

14、灵堂

　　过了一周，许鹿希接到阳阳的电话，问她真的不适合再整形了么？
　　许鹿希给了否定答案。
　　听着电话那头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想要改变呢？”
　　“Lucy姐，小江，小江说我这样他越看越丑……”她断断续续的抽泣道。
　　“小江？你男朋友么？”许鹿希轻声问道。
　　阳阳吸了吸鼻子，“是的。”
　　许鹿希觉得很难受，直接说：“阳阳，如果，他不因为你整形变漂亮而忽然爱上你，也不会因为你不整形就少爱你一点，这样他才是真的爱你。”
　　“是，我知道，可我从小就喜欢他，他为什么就是不能长久喜欢我呢？”
　　许鹿希沉默了，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她只能为阳阳守好最后这一关，让她别再折腾自己的脸。
　　那天她哭了很久，许鹿希也没多说劝她的话，只是让她释放情绪。
　　希望她哭过之后就能醒悟过来。
　　后面几天，阳阳没有再提要整形的话，只跟她聊了和小江的事。
　　可昨天傍晚起，她就再没回许鹿希的微信
　　许鹿希以为，她可能需要空间独自舔舐伤口，也需要时间让伤口愈合。
　　第二天，一个平常的下午，她收到阳阳的微信：你好，我是阳阳的家人，很遗憾告诉你，我们阳阳今天早上凌晨2点走了……
　　许鹿希的手机啪哒掉在桌子上。
　　赵姐和陈姐、郝给利诧异的看过来，只见Lucy流下两行眼泪，双手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微微发抖。
　　三人吓了一跳，赶紧围过来轻声安慰。
　　好一会儿，她才算接受了阳阳去世的事实。
　　“抱歉我失态了。我的一位顾客去世了，自杀。”说到后面忍不住哽咽。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这样的悲剧让大家惋惜。
　　没有谁不合时宜地问是这位自杀的顾客是谁，以及她为什么自杀。
　　许鹿希心里钝钝的疼，深吸一口气，发微信问到了阳阳的葬礼地址。
　　又给宣姐和周轶轩请了假，想提前2小时下班去送阳阳最后一程。
　　做完这些，她在网上订的一束百合花也送来了。
　　许鹿希捧着花走到马路边，银白色的特斯拉摇下了窗户，出现了周总监的俊脸。
　　“上来，我送你去。”
　　她点点头，上了车。
　　两人出现在葬礼上时，只引起了众人短暂的注目。
　　一位40多岁，肿着双眼的女士走了过来，“二位是阳阳的朋友吗？”
　　许鹿希红着眼圈点点头：“您是阳阳的妈妈么？下午，是您给我发的微信吧？”
　　女士摇摇头：“我是阳阳的小姨，是我拿她的手机通知你们这些朋友的。”说到这里女士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阳阳的妈妈经受不住打击，在后面休息。”
　　“阿姨请节哀。”周轶轩劝道。
　　女士点点头。
　　许鹿希和周轶轩上前把百合花放到阳阳的照片前。
　　照片里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鲜活，和前些天一模一样。可惜，这样的笑颜永远不再绽放。
　　上了一炷香，烧了一叠纸。
　　许鹿希没想到阳阳最终会用这种方式解脱自己。
　　阳阳小姨看她哭得很伤心，正要来劝劝。
　　一对中年夫妻一脸哀容正走进灵堂。
　　看清来人，小姨脸色一变，厉声问夫妻：“小江呢？他不来么？”
　　原来这对夫妇就是阳阳男朋友小江的父母。
　　小江父母还没回答，另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小江？他在哪里？他有脸不来送我女儿么？”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女孩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略微佝偻的女人从后面走来。
　　阳阳的自杀，让她父母老了10岁不止。
　　一夜白头不是传说，只是未到伤心时。
　　昨晚哭到现在，她的眼前像蒙着一层纱，都快看不清了。
　　可满含愤怒的眼神让所有人心中一酸。
　　“这，小江不是不来，他很伤心的，来不了。”小江妈妈弱弱道。
　　这话可就太假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再怎么伤心还能倒床起不来不成？
　　现在灵堂上的都是阳家亲戚，谁不知道阳阳从小就追着小江跑，长大后，跑得更勤。
　　偏偏小江态度暧昧，一边享受着阳阳对他的好，另一边干妹妹、好妹妹不断。
　　前年，阳阳因为小江一句“混血好看，你这种脸好老土，丑死了”而进行了全脸整形。阳家很是恼怒，不允许她再去找小江。
　　可阳阳哪里能经得住小江的诱惑？
　　直到最近，小江说看多了混血颜，还是觉得中国面孔最好看，阳阳才起了第二次调整的心。
　　许鹿希说的话让她无法选择，小江却控诉她不够爱他，不能为他付出所有。
　　昨天，小江对她不停的找他的行为已经厌烦到不能忍，干脆厚颜无耻道：“阳阳，你变了，你变得都不是你了。其实你不爱我，分开吧，对你对我都好。以后你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这句话成了压垮阳阳的最后一根稻草。
　　晚上，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割破了手腕。
　　当家里人发现不对劲，找到她并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阳阳父母痛彻心扉，妈妈当场晕倒，爸爸强撑着自己办后面的手续、丧事等事宜。
　　他们很清楚阳阳和小江之间的纠葛，既痛心女儿撒手而去，又自责之前没有真正约束好女儿。让其不堪痛苦，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更恨那个对阳阳不屑一顾，逼女儿走上绝路的小江。
　　可恨女儿对他爱慕多年，他竟是一点没有心肝，最后一程也不来送！
　　“呸！他是害死我的女儿不敢来见她最后一面么？你叫他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我女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他，非要逼死她！”阳阳妈妈泣不成声，瘫软在侄女身上，阳阳爸爸赶紧过去扶住妻子。
　　“老阳，阳阳的事我们也很伤心，那么乖的孩子，哎……你们也要保重。”江爸爸避重就轻道。
　　阳爸爸冷哼一声，并不看老友。
　　江家夫妇很郁闷，发生这事儿之后儿子吓了一跳，立马收拾东西躲到外地去了。
　　剩下他们老两口，过来灵堂吧，就怕发生现在的情况，不来吧，几十年的朋友，又说不过去。
　　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江妈妈手里捧着一束菊花，她想上前放下，可看了老阳夫妻一眼，生怕二人伤心太过做出过激的事。
　　于是她把花往老公怀里一塞，向阳阳的照片努了努下巴。
　　江爸爸也自觉有些理亏，很是没脸，迟迟不上前。江妈妈扯了扯他的衣袖，动作更大的指了指照片。
　　江爸爸这才勉为其难向前走去。
　　小江父母这一番唱念打做深深刺痛了阳爸爸。
　　你们儿子逼死我女儿，现在他当缩头乌龟不敢来，你们两个老东西来送束花都你推我我推你这么勉强……亏得他们也是看着女儿长大的，怎么能这样？
　　想到这里，阳爸爸抑制不住愤怒，一个箭步上去抢过那束菊花，再狠推了江爸爸一把：“滚，带上你们的东西滚！我阳阳不需要！”说着扬起菊花砸在江家夫妻身上。
　　菊花顿时散落，花瓣零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