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采花贼8 ...
-
翌日清晨。
严浅在王府内睡不踏实,卯时三刻便睁开了眼睛。
窗户外面天色蒙蒙亮,瞧着有些幽暗。
“青竹,外面落雨了么?”
青竹闻言忙走过来,边撩起层层叠叠的纱幔,边回道:“还没呢,不过这天色想必是要淋一场的。宝珠,快把衣裳拿来。”
“诶,这就来。”
宝珠应声,不多时便捧来一袭芙蓉色襦裙。
青竹打水回来,放下面盆,瞧见放在襦杉的那件雪青半袖,犹疑道:“颜色会不会素了些?不如换那套,更添喜庆。”
严浅嫌换来换去麻烦:“就这套吧。”
洗漱完,严浅坐在镜台前让青竹梳头。
因她习武,素日里不偏爱珠钗步摇,嫌累赘,多是用布条将发丝束起,但如今她嫁为人妇,规矩也多了起来。
青竹一双巧手在她头上摆弄,眼底泛着兴奋的光芒。
“小姐,您想梳什么发髻?”
她跟嬷嬷学了这么多年,总算派上用场了!
严浅摁住抽搐的眼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认命垂下眼眸,无奈叹气:“你看着办。”
笃笃——
秦深推门进来时,就听青竹和宝珠正在争辩,一个说要用金步摇,一个说要用紫玉金簪,严浅则托着脑袋,半阖双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余光瞥见衣袖滑落露出来的那截素白皓腕,宛若冰雪凝霜,只一眼,便觉得灼人,像是要烙在脑海里似的。
他连忙挪开眼,掩饰般抵唇轻咳:“还没好?”
瞌睡虫被吓跑,严浅抬眸看向秦深,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拜见公婆。”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镜台前,从妆奁中挑出一支芍药粉玉簪,又挑拣出一对同款耳坠。
严浅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随即让青竹替她戴上。
秦深左右来回看,极为满意。
果然,漂亮的人戴什么都好看。
严浅站起来,感觉脑袋上至少重三斤。
啧,真麻烦。
“走吧。”
“等等,你披帛忘了。”秦深从椅子上抄起那条绛紫披帛,直接撘在了严浅臂弯。
落在后头的青竹和宝珠面面相觑。
世子爷今个儿是吃错药了不成?怎对小姐这般殷勤?连她们的活都抢!太过分了!
秦深可不觉过分,他今天是跪着吃饭还是坐着吃饭,全靠严浅一句话。
以前秦王府众人地位排名是:秦王、老太君、季夫人、秦琅、他。
严浅嫁进来后,地位就变成了:秦王、老太君、季夫人、严浅、秦琅、他。
反正怎么排都是他在末尾。
秦琅是男子,跟他爹没血缘关系,平时两人相处客客气气,跟上下属没太大区别,他闯祸的时候也说不上话。
可严浅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他爹为什么对严浅另眼相待,但总归她求情他爹能听进去。
秦深心里打着小九九,只希望严浅能看在夫妻的份上帮他多说几句好话,免得又挨揍。
秦王府正厅。
秦瑾云同老太君坐在上首,季夫人在秦瑾云斜侧。
严浅进门瞧见,不禁疑惑。
丫鬟端上烹煮好的茶水,严浅接过,下跪,奉茶。
“老太君。”
老太君头发花白,精气神却很好,她慈爱地接过严浅手里的茶盏,连连道好,眉开眼笑地在托盘上放了一对玉镯。
看到那对玉镯,秦深眼神闪了闪,带着一缕诧异。
不过也并未说什么。
严浅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到秦深神色的异样,丫鬟换了茶,她又敬给秦瑾云。
“父王,请喝茶。”
“好孩子。”秦瑾云温声说了几句,不外乎是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云云。
秦深见严浅敛眉低目,眸子微挑,满眼促狭,心中腹诽着:看起来倒是乖巧,估计一句都没听进去,说不定还在想怎么和离呢。
秦瑾云不好送儿媳贴身的物什,那些摆件又无太大用处,索性放了一叠银票在上头,大概有五千两。
严浅一看,顿时乐了。
银票好啊。
实在!
秦深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他爹这会儿倒是阔绰,平日里他去拿钱,却是一百两都要斤斤计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得了钱,严浅语调都比方才要欢快些:“母妃,请喝茶。”
季夫人手一顿,笑道:“你随秦深唤我一句柳姨便是。”
随即她接过茶,往托盘上放了一把钥匙和一套头面。
“秦深性子不羁,往后你多看着他些,和风院也交由你管。”
“这……”严浅回头看向秦深,用眼神询问,这礼她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啊?一进门就给管家的权利,是不是太快了些?
秦深倒是无所谓:“给你你就拿着。”
不过一个和风院而已,又不是让她管整个秦王府,怕什么。
既是如此,严浅便收下了。
丫鬟欲扶严浅,秦深眼尖地看到他爹脸色整肃,显然是想旧事重提,他忙挤开丫鬟将严浅托起,抢话道:“说起来,怎么不见秦琅?他昨夜跑去追贼,有没有收获?”
秦瑾云被噎了下,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闹的,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啊?”秦深纳闷,“不应该啊,巡逻也没巡一夜的道理。”
严浅也跟着纳闷,只不过她尚未开口,季夫人便唤了她过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季夫人站起来往后堂走。
严浅无法,只好跟上。
回头时,秦深摇着扇子摆手,那意思,无妨,跟着去就是。
严浅顿时心头一轻。
他跟随季夫人穿过庭院,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庭院周围种着好些郁郁葱葱的榕树和菩提,中间最大那颗银杏约莫有百岁。
季夫人见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缓下步子浅笑道:“你定是疑惑为什么我不让你叫我一声母妃。”
严浅迟缓地点了点头:“是,还请柳姨解惑。”
季夫人挥退下人,带她走到一座小塔前,推开门,传来一阵香火气息。
只见里面满是牌位,墙上挂着各种画像。
因着灯火旺盛,倒并不显得渗人,反而更显庄严肃穆。
季夫人从桌上取来香,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
严浅也一同祭拜,并将香火插在香炉里。
“这里,是秦家祖先,以及跟随秦家打天下的历代将领,秦深的娘也在里面。”季夫人双手合十,带严浅去看秦深的亲娘。
“我与秦王虽是夫妻,但并无夫妻感情,秦王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秦深的母亲。”说到此处,季夫人笑了笑,“按年龄,我比王妃还要虚长一岁,她在世的时候,我们也是以姐妹相称,只是……红颜薄命,她去的早,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来。”
季夫人递给她茶盏,便是让她奉茶的意思。
严浅有诸多疑惑,但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她便顺着季夫人的意思,磕头敬茶,把茶水倒在秦王妃的画像前。
她抬头,画像上的人风姿绰约,生前定是个绝色美人。
从眉眼处可依稀瞧见秦深的影子。
秦王相貌英俊,秦王妃又是如此秀雅绝俗,怪不得秦深能长得那般妖孽。
就是那性子委实磕碜了点儿。
祭拜后,季夫人没再留严浅说话,她们前脚离开庭院,后脚便有丫鬟来报,说秦琅回来了,还受了伤。
季夫人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丫鬟道:“王爷已经请了大夫,说是皮外伤,养几日便能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季夫人松了口气,“严浅,你……”
“我和柳姨一同过去看看。”
“好好。”
季夫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严浅了,步履匆匆往秦琅的住处赶去。
半路,严浅遇见了宝珠。
“你怎么在这里?”
宝珠福身:“回世子妃的话,世子爷让奴婢来寻您回去。”
季夫人打量着宝珠,心中暗叹,丞相府出来的人确实不一样,连个丫头行礼都这般标准。
“既是如此,你先去吧。”
待季夫人走后,就剩下严浅和宝珠两个人。
“他找我什么事?”严浅问。
宝珠撇嘴:“秦将军不仅受了伤,还带回来一具尸体,世子爷让您过去,估计是想吓吓您。”
严浅无语,幼稚不幼稚啊他。
***
秦琅的部下到衙门报案。
严浅到的时候,前院闹哄哄的,皇城军守在王府大门外头,院子里衙役站成两排,红色官服的官员在和秦王说话。
地上是那具尸体,盖着白布,分不清是男是女。
蹲在地上数蚂蚁的秦深眼尖看到她,立马站起来,打开扇子给她扇风:“你怎么才来?”
“怎么,有事找我?”严浅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瞬间就被秦深给扇没了。
她看向尸体,恰好风过,吹起白布一角。
严浅不自觉蹙眉。
秦深以为她是被尸体吓到了,笑了声,手腕一翻,用折扇挡住视线:“别看了,污了眼,晚上会做噩梦。”
“你想多了。”严浅摁下秦深的爪子,抬眸间,却对上了一双多情的眼眸。
那人不闪不避,反而拱手撘起话来:“这位,想必就是世子妃了。”
秦深冷嗤:“明摆着的事情用得着问?”
“深儿,不得无礼。”
“陈大人,小儿无状,让你见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采花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