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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采花贼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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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嗓音传入耳畔。
秦瑾云和秦琅都被吓了一跳,就见严浅站在门柱下,头上还顶着掀开的大红盖头,也不知在那听了多久。
严浅脸上无悲无喜,她扯下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随手丢在地上,对秦瑾云福了福身,随即走向躬着身的阍侍,问:“醉花楼来报信的人在哪里?”
阍侍卡壳了一瞬,眼神瞟向秦瑾云,见他没有制止便老老实实回道:“他还在外头候着。”
“带路。”
“是。”
严浅跟着阍侍踏出三道门。
眼见着她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处,秦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赶上去。
管家忧心忡忡:“王爷,世子妃她就这样出门,是不是不合礼数?”
“礼数?是秦深无礼在先,她能忍气吞声才叫怪了,即便告到皇帝那边,也是我们理亏,随她去吧。”
“是。”管家退到身后。
想到严浅方才的强势,秦瑾云心中的郁气忽然就散了许多,念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不定这次还真是天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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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世子爷,您别喝了,再喝可要醉了。”
“是呀,今个儿可是您的大喜之日,醉醺醺的回去可让新娘子笑话。”
一粉一蓝两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坐在秦深两侧,柔弱无骨,纱衣飘飘,低垂的衣襟露出一抹白皙,叫人想入非非。
“大喜之日?呵,喜个屁!”秦深撑着下巴,一手摇晃着酒壶,眼里染了几分醉意,“来来来,再陪小爷我喝两杯。”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铁甲士兵如鱼贯入,分站在两侧。
“啊!”两个青楼女子尖叫,下意识往秦深身上靠,以求保护。
严浅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秦深穿着一身喜服,左拥右抱,两个姑娘容颜清丽,声若黄莺,烛光朦胧之下,臂膀圆肩若隐若现,更显动人。
她冷笑:“世子爷艳福不浅呐。”
秦深看到严浅,被酒水麻痹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打了个酒嗝,下意识嗯了一声。
严浅眸色越发冰冷,嘴上却是笑着,她对两个姑娘挥挥手:“无意冒犯,我只找他一人。”
那意思,不想死就赶紧滚。
两个青楼女子对视一眼,提着裙摆麻溜滚了。
笑话,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女恶霸,留下给她当沙包么,赶紧走赶紧走。
“诶诶,你们怎么走了?我、我嗝——还要睡觉呢。”
给他铺完床再走不行么,秦深莫名有点委屈。
话音方落,三尺青锋应声而出,落后两步的秦琅眼皮子一跳,就听咔嚓一声巨响,秦深所坐的桌子被严浅硬生生砍成两半,美酒佳肴哗啦啦淌了一地。
银光再闪,剑刃已落在秦深颈侧。
严浅手腕逼近一分,血液顺着剑锋蜿蜒流下。
秦琅肝胆俱颤,忙喊:“住手!”
“别过来!”严浅侧头厉喝,“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叫他人头落地。”
秦琅不敢再上前,好言相劝:“世子妃,万万不可冲动,秦深他醉了酒,说的都是胡话,你别跟他计较。”
严浅不吃他这一套:“是不是胡话我不管,我只知他不顾我与秦王府颜面,新婚之夜醉宿青楼,这笔账,我必须要好好跟他清算清算。”
“即使如此,也该带回秦王府,青楼内人多眼杂,传出去恐怕不好听。”
“呵,早在他踏入此地的时候,就注定有此结果,你现在再来劝我,晚了!”
严浅眉宇锋利,长剑又没入皮肉一寸。
“嘶!”剧烈的刺痛惊醒醉酒人,秦深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严、严浅,你怎么在这里,嘶……轻点轻点,要死了!”
“哟,酒醒了?”严浅似笑非笑。
秦深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小眼神慌乱地不行。
他酒量过人,就没有全醉的时候,晕得快,醒得也快。
在婚宴上离席是他一时冲动,却也没几分后悔之意,他想过严浅会发脾气,会去跟爹娘告状,就是没想到她会穿着嫁衣寻到青楼里来,心肠还这般狠,说砍就砍。
颈侧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小命捏在别人手上,秦深终于知道怕了。
“那什么,刀剑无眼,有话好好说,我跟你回去成么,你才刚嫁入王府,要是我一命呜呼,你可就成寡妇了。”
严浅笑容不变:“寡妇总比怨妇好,你说呢?”
秦深脑袋瓜转的飞快,急忙缩回在作死边缘的脚:“不不不,你别瞎说,什么寡妇什么怨妇,我怎么可能让你和那两个词沾边儿,咱们可是天作之合,以后日子肯定过的幸福美满,如胶那个似漆……”
“闭嘴,起来。”严浅听得浑身鸡皮疙瘩,被他恶心坏了。
秦深闻言小心翼翼站起来,指指她的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娘子,这剑太锋利,小心伤了手,咱还是先收起来吧,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活命,别说叫一声娘子,叫她姑奶奶都成。
严浅眸光在秦深脸上打量,片刻后,她缓缓收了剑,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秦深迈着小碎步走到严浅面前,低下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娘子我错了。”
“德行。”严浅颇为嫌弃地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摁住他的伤口。
“嘶!”秦深疼的一激灵,苦着脸讨饶,“娘子轻点儿轻点儿。”
“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要你有何用?回家。”
“哦。”
秦深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在严浅面前发作,不仅如此,他还得赔笑脸,给严浅提裙摆:“娘子,小心脚下。”
秦琅在后面看得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秦深竟然也有伏低做小的一天。
不过这个世子妃的确有两把刷子,做事雷厉风行,看似鲁莽,却也讲究一个度,没有半分越线,该凶狠的时候就凶狠,该给梯子就给梯子,三两下就把秦深驯得服服帖帖,让人不服气都不行。
严浅浩浩荡荡带着人来,又浩浩荡荡带着人走。
春风楼的老鸨和姑娘们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他们的队伍离开长安街道,老鸨嗓子眼跳动的那颗心脏才落回肚子里。
“我滴个乖乖,要是多来几次我这条老命就得吓没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关门关门!今个儿不做生意了。”老鸨挥舞着香粉帕子,让龟奴赶紧把门锁上。
***
夜半三更,街道空空荡荡。
风吹草卷,一道黑色身影快速蹿上屋顶,悄无声息地在屋顶上奔跑,恰逢春风楼门外灯盏熄灭,他低头看了眼,随即施展轻功往城东乌巷子里飞去。
秦琅若有所感,猛地回头,同时摸向腰间的三尺青锋。
“怎么了?”秦深捂着脖子询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然而四周除了更夫敲竹的声音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秦深皱皱鼻子:“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今晚上云层积厚,月光也黯淡,乌漆嘛黑的哪能看得清人。”
秦琅皱眉,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对严浅道:“世子妃,你们先回府,我过去看看。”
他又点出一半的兵,再三吩咐:“你们几个,一定要保护好世子和世子妃,若有差池,我拿你们人头是问。”
众士兵异口同声:“末将领命!”
秦深啧了声,抬起空的那只手,用力拍向带头喊话的那个将领,低声骂道:“傻不傻,大半夜的喊那么响亮,唯恐盗贼听不见,打草惊蛇的道理都不懂?”
那个将领名叫刘旺,一听秦深的话也反应过来了,搔搔脑袋满脸愧疚:“是小人愚钝。”
其他士兵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个方向是不是乌巷子?”严浅问。
她回京日子尚短,对京城的地理分布并不熟悉,只因前几日溜出府时听闻采花贼的目标柳姑娘就住在乌巷子,适才多了解了些。
后来她接到圣旨,被婚事扰乱了计划,再无心思管辖外面的事。
然而在她闭门谢客这段时间里,似乎也没有听到府中有人议论柳姑娘的消息,想来采花贼还没有得手。
“是。”严浅能想到的,秦琅自然也能想到,“我便是担心方才的人影是采花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柳姑娘遭遇什么不测,我身为皇城军难辞其咎。”
秦深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既是如此,你也别多废话了,赶紧过去吧。”
秦琅点头,手臂一挥便领着五个人快步奔去。
秦深望向秦琅没入黑暗的背影,不由得抿了抿薄唇,眼里划过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艳羡。
偏偏这一眼,被严浅逮了个正着。
秦深收回视线,一回头:“嚯!吓我一跳,大半夜穿着红衣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鬼啊?”严浅放下照亮脸庞的灯笼,冷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秦深小声哔哔。
红衣女鬼,历来都是鬼中强者,厉鬼中的厉鬼。
别说,秦深还真从话本上看过女子穿嫁衣上吊自杀,怨气横生化作厉鬼报复负心汉的故事。
他摸摸自己的脸颊,略心虚,他似乎和负心汉也有那么丢丢的沾边儿。
嘶……
细思极恐,不能多想。
严浅听他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凑近了仔细听,发现是在念往生经。
严浅:“……”他娘的有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采花贼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