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鸡飞狗跳日常（探案）》一曲烟

5、第五章 采花贼5

　　头发花白的太王妃在季夫人的搀扶下火急火燎赶来。
　　“母亲。”秦瑾云起身行礼。
　　拐杖杵地，太王妃重重叹气：“深儿，我知你对阿青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但过去这么多年，你也闹了这么多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长大了。就当祖母求你，体谅体谅你的父亲，如果你非要怨，就怨我这个老太婆，是我，没照顾好你母亲。”
　　“祖母。”秦深双目含泪，撩起衣摆跪下，倔强道，“您叫我体谅他，他呢？他何曾体谅过我，他明知道我心悦严二姑娘，却替我接下这道圣旨让我娶那严浅，他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深儿……”太王妃声音微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秦深胡乱擦了把眼，慢慢站起身，对着秦瑾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秦瑾云厉声道：“皇上金口玉言，圣旨既下，这亲你不成也得成。”
　　秦深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既然圣旨是你接的，要娶你自己娶。”
　　说罢，他一甩袖，快步走出了屋门。
　　“深儿，深儿……”没唤回人，太王妃叹气坐下，神情有些疲惫。
　　秦瑾云便让丫鬟扶着她先回去休息：“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您别操心了，深儿是小孩子脾气，等他找到其他乐子，便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太王妃点点头：“希望如此。”
　　送走太王妃，季夫人捏着绣帕忧心忡忡：“王爷……”
　　“不用管他，就他那三脚猫功夫，逃不出京城。”
　　季夫人无语了，她哪是问这个。
　　“京城防护重重，深儿当然没法离开，可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么。”
　　“说什么？跟他说这场婚事是因为他当初跟二皇子打架，打断了人家一条腿，以致于萧贵妃一直怀恨在心，一听闻京城中的传言就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并给严律施压促成了这桩婚事？”秦瑾云不以为然，“那傻小子倔得很，要是真知道这件事，保不准会去打断二皇子另一条腿。”
　　别说，这种混账事秦深还真做得出来。
　　季夫人一时也无话可说。
　　“不过那个严浅，在京城名声似乎不太好。”
　　秦瑾云嗤笑：“秦深名声就好了？什么锅配什么盖，我倒是觉得他俩挺相衬，秦深那臭脾气一般姑娘可压不住，若换做是严浅……”
　　他想起严浅在相府拐着弯顶撞严夫人时的模样，不禁摸了摸下巴，心说，这女子瞧着乖顺，内里却是个带刺的，严律搞得定么？
　　严律当然搞不定。
　　他这会儿比秦瑾云还愁，愁得在吟风苑门口来回踱步，胡子都揪掉了一大把。
　　秦深好歹会跟秦瑾云抗议冲他吼以表示不满，严浅却是个软硬不吃的，直接给他来了顿闭门羹。
　　严夫人派人去撞门，青竹和宝珠在门前拎着棍子掐腰一站，一胖一瘦跟两尊门神似的，谁敢上前一步，就得做好被打断手脚的准备。
　　有不怕死的冲过去，青竹二话不说，挑起他的衣领用力一甩，那人便像是一颗倒插葱，头朝下掉进了荷花池。
　　众人就见他扑棱了两下，慢慢浮到了水面，生死不明。
　　“嘶……”门外抽气声此起彼伏。
　　杀鸡敬候，再无人敢上前挑衅。
　　严夫人直接被气得两眼翻白晕死过去，丫鬟小厮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回院子，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一眨眼就跑了个精光，只留严大人孤零零站在远处和青竹宝珠大眼瞪小眼。
　　他们把四岁的严浅送去乡下庄子，过了整整十二年才将人接回。
　　这刚回来还没几天，又急巴巴地把她嫁出去，任谁心里都会有点怨气。
　　青竹和宝珠不是严府的丫鬟，除了严浅，谁也没资格发卖她们，故而她们对严夫人和严律并无畏惧。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整整七天。
　　严律嘴角都急得起了燎泡。
　　距离大婚还剩下最后三日，严浅终于舍得从吟风苑出来了。
　　她见到严律和严夫人，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嫁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严夫人目露冷意，冷声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是圣上定下的婚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提要求？”
　　“哦，既是如此，那我找根绳子上吊便是，到时圣上要责怪，活人肯定比死人难受，再者，严府小姐不止我一个，说不定我咽气后，圣上为了安抚秦王，会再赔给世子一个新娘呢。”
　　严浅说得轻描淡写，严律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
　　严夫人怒意凛然：“你敢！”
　　严浅淡笑：“有何不敢，贱命一条，半文不值，问题是，你敢压上整个严家跟我赌命吗？”
　　“你……”
　　“好了！”严家和严浅孰轻孰重，严律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严浅的三个条件。
　　“你说说看。”
　　严浅微微一笑：“第一个条件，除了青竹和宝珠，严府不许再给我安排陪嫁。”
　　严夫人脸色铁青，秦深再怎么纨绔不着调，那也是秦王世子，将来能继承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严浅如此轻易攀上高枝压过严雅一头。
　　所以她早早打点好了娘家人，找了两个容貌姣好的庶女扮作陪嫁，若是能被秦深宠幸那是再好不过。
　　可谁想，严浅防备心竟然这般重，直接将源头给扼杀了。
　　“可以。”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严夫人齿缝间挤出来的。
　　严浅扬眉，继而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当年我娘离世时，留给我一块阴阳玉佩，之前严雅看中给夺了去，如今我要她还回来。”
　　“不就是一块玉佩么，给你就是。”严律答应的爽快，全然没有注意到严夫人青白的脸色。
　　这哪是一块玉佩的事情，严浅分明是在打严雅的脸。
　　这个贱蹄子！
　　“第三个条件么，我要乡下的庄子。”
　　严律闻言愣了愣：“你要那庄子做什么？”
　　严浅轻笑，笑容里带着点苦涩和自嘲：“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不想被别人占了去。”
　　“老爷……”
　　“好。”严律出声打断了严夫人的话。
　　那庄子不值几个钱，京城随便一个铺面都比那地方来的好，既然严浅想要他就给，只要她少作妖，一个庄子又算的了什么。
　　严律应承了严浅的三个条件，严浅自然也信守承诺，三日后，嫁入秦王府。
　　***
　　这场婚事来的突兀，办得匆忙。
　　但因是皇帝赐婚，丞相府和秦王府皆不敢怠慢，十里红妆，敲锣打鼓，给足了对方颜面。
　　可惜，新娘和新郎都不识好歹，脸拉得老长，仿佛不是去成亲，而是赶着去上坟。
　　也不知是朝中哪个官员来看笑话，匿名赠予了一块匾额，上书“天赐良缘”，拍的一手好龙屁，差点把秦深这个新郎官给怄死。
　　严浅初来乍到，没什么手帕交，唯一的妹妹严雅也是只千年的狐狸，肚子里装的不是脏心就是烂肺，她懒得去应和。
　　秦深恰恰相反，别看他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在纨绔中人缘却是极好。
　　今日他大婚，来喝喜酒的便有三桌。
　　“秦三，没想到啊，咱们中间第一个成亲的居然是你。”
　　“听说那严浅是自小被养在乡下，言情举止粗暴野蛮，连严二小姐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嗐！你们懂什么，圣上赐婚秦三有什么办法，是吧秦三？”
　　秦深只顾喝酒，一句话都不想说。
　　就你们有嘴叭叭叭，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想娶的人正坐在屏风对面笑脸吟吟，方才她还祝贺他百年好合，简直是在拿剑往他心窝子里捅，疼不说，关键还丢人。
　　连婚事都没法自个儿做主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他感觉四面八方朝他投来的眼神都在笑话他，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秦深就这么一杯接一杯，也不用人劝，一圈轮下来竟也不见晕。
　　酒过三巡，见秦深冷着脸，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敢去闹洞房，吃完喜酒便早早同秦瑾云告辞，相互搀扶着几个醉鬼回去。
　　秦瑾云忙着招呼宾客，也没多注意秦深。
　　到了半夜，热闹过后，院子里留下满地狼藉。
　　秦瑾云送走最后一位同僚，留守在新房的喜嬷嬷急匆匆来寻他，面带焦虑：“王爷，世子呢？”
　　秦静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没去洞房？”
　　“没呢！拜完堂就不见他人影，新娘子都等得不耐烦了！”嬷嬷手背拍手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婚之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府里都找过了？”
　　“找了，没人。”
　　秦瑾云面颊发红，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秦深给气的，唯有那双黑黝黝泛着冷光的眸子，酝酿着怒火的风暴。
　　他叫来秦琅，让他带兵去搜查。
　　“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要将他给我抓回来，倘若他不肯，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秦琅抱起桌上的剑：“儿臣领命。”
　　他闭了闭眼睛，替秦深默哀。
　　希望他这次还能有命去风流。
　　秦琅点了兵，安排好路线，刚要出门，就闻阍侍来报。
　　“王爷，醉花楼的老鸨派人来传信，说世子爷赖在他们那边不走，让您想个办法。”
　　“醉花楼。”秦瑾云笑了声，要多冷有多冷。
　　秦琅一听就知晓秦瑾云已经在发怒边缘，他忙上前一步，在秦瑾云爆发之前先开口：“父亲，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