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鸡飞狗跳日常（探案）》一曲烟

3、第三章 采花贼3

　　翌日清晨。
　　“诶，你们听说了没，昨晚上严府出了一桩事体。”
　　“怎么，严二小姐真被采花贼得手了？”
　　“是严浅……我听人说，她昨天和秦深在房间里行越矩之事，被严丞相给逮了个正着……”
　　宝珠站在包子摊铺前，听到这话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姑娘，您要的包子。”包子铺老板笑呵呵把包子递给她。
　　“多谢。”宝珠付了铜钱，抱着油纸包匆匆跑回丞相府，直奔吟风苑。
　　严浅正在院子里练剑，见她满头大汗跑进来，目中不由露出惊色，遂收回长剑背在身后：“怎么了？后面有狼追啊？”
　　“何止是狼，还是恶狼。”宝珠气喘吁吁把肉包放在桌上，眼中含怒，“小姐，如今外头都在传昨夜之事，说的有板有眼的，要是没人在背后推动，我可不信。”
　　“不用说，肯定是素兰苑的那位。”青竹忧心忡忡，“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青竹话音一落，却久不听闻严浅出声。
　　俩丫鬟转脸，就见严浅扯开了暗黄油纸，正坐在石凳上捏着个肉包吃得喷香，似乎完全没将两人的话听进去。
　　待一个肉包落肚，她才站起来，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油亮，朱唇轻启：“慌什么，我们到京城后所传流言还少么，不过再添一笔罢了，相比较之下，我更好奇昨夜的采花贼究竟是真是假。”
　　青竹和宝珠面面相觑。
　　宝珠问：“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竹摇摇头，一脸茫然。
　　严浅笑容清浅，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回房，翻出压箱底的一套绾色丫鬟裙装。
　　青簪卸下，青丝如瀑。
　　青竹和宝珠跟进去，诧异：“小姐您要去哪儿？”
　　“出府。”
　　同一时刻，秦王府。
　　秦深衣衫不整躺在榻上，头枕双臂翘着腿，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狗尾巴草，他盯着房梁双目放空，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那道黑影。
　　“要真是采花贼，怎么会跑到严浅的院子里去……难道是声东击西？不应该啊……”
　　“世子爷。”小厮进了屋，行礼，“大少爷回来了。”
　　“秦琅？”秦深抖脚腕子的动作一滞，瞬间仰卧坐起，摸着下巴思忖，“今儿又不是休沐日，他不去巡察京城各大街坊，回府做什么？”
　　正念叨，秦琅已踏进屋门，他身材颀长，相貌俊秀，穿着官服颇有将帅风范。
　　秦琅在门口步伐稍顿，锐利的目光对上秦深后逐渐缓和，将佩剑解开放置桌上。
　　秦深穿好靴子走到他跟前，撇嘴：“我爹让你来的？”
　　“是，也不是。”
　　秦琅原名季琳琅，是因季夫人改嫁秦王，适才换了姓氏，秦深同他关系算不得太好，也不算太差。
　　“父王说你昨夜在丞相府遇见了采花贼，便让我来问问你。”秦琅兀自坐下，斟了杯茶水，“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今早上朝，圣上又斥责了京城府尹，所以，哪怕父王不说，我也是要来寻你的。”
　　秦深闻言眼珠子一转，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凑近压低声音道：“要我告诉你可以，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秦琅想也不想就拒绝：“放你出去不可能，别想了。”
　　“没劲儿。”秦深塌下肩膀懒洋洋地倚在桌边，叹气，拖拉着嗓子，“那人身材中等，个头和我差不多，轻功么，没你好。”
　　秦琅敲击桌面的指尖一顿：“没了？”
　　秦深摊手：“不然呢，我就看到一个背影。”
　　“行，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你继续闭门反思。”说着，秦琅拿剑起身。
　　秦深低头甩着衣襟带子，吊儿郎当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秦琅瞧他一眼，微微颔首，转身走出房间。
　　待他离开院子大门重新被锁上，秦深猛地站起来，三两下穿好衣裳，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他见四处无人，撑着窗台便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子中。
　　秦深爬上树翻出围墙外，跳下后拍了拍灰尘，挑起眉梢，俊俏的脸上神情恣意张扬。
　　“想关我，哪有这么容易。”
　　他走出无人的巷道，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也不怕秦瑾云来抓。
　　反正他爹平常忙得很，日头落山之前不会回王府，他有的是时间去找王二算账。
　　王二，顺安伯府的次子，大名王怀顾，秦深的狐朋狗友之一。
　　他到顺安伯府敲门，却被告知王二并不在家。
　　秦深神色莫名：“他去哪儿了？”
　　“小人也不知晓二少爷去了哪里，他和冯小侯爷相伴出去后彻夜未归，我家老爷方才还叫想派人去您府上打听打听，没想到您这就过来了。”跟随王二的小厮皱成苦瓜脸，搔搔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秦深闻言，拧起眉来没作声，想了片刻后，转身往天香居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心里思忖，还没推想出王二昨夜落脚的地方，却见前方聚集了一群人，对着墙面指指点点。
　　秦深恍然想起，采花贼之前便是在那堵墙上贴了告示，说要掳走严家二小姐。
　　如今这么多人围着，难道又是采花贼写了什么？
　　想此，秦深顾不得寻找王二的下落，快步上前。
　　“让让，麻烦让让，这位姑娘……我去！严……”
　　严浅脸色大变，一把拽住秦深往外拖，拽到巷子里捂住嘴摁在墙上。
　　“嘘。”她竖起手指抵在唇前，语带威胁，“别大声嚷嚷，不然，我拔了你舌头！”
　　秦深眨眨眼，示意她放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的姿势太过亲昵，容易惹人遐想。
　　严浅也意识到两人靠的有点近，像是被烫到般慌忙收回手掌，还颇为嫌弃地在衣料上擦了擦。
　　这世子风流成性，三天两头去烟花巷寻花问柳，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病。
　　秦深目光一落，瞬间黑了脸：“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就不怕被严丞相知晓打你板子？”
　　“彼此彼此。”严浅掀起眼皮子，唇边牵起浅淡笑意，“打个商量，大家都是偷溜出来的，就当彼此没见过，可好？”
　　“不好。”
　　秦深抱着胳膊，抬起下巴：“除非你求我。”
　　唇边笑意渐渐淡去，严浅朝他翻了个白眼。
　　德行。
　　她真是脑抽，在这里瞎浪费工夫。
　　见严浅抬脚要走，秦深在后头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方才那处，抬头，乌压压都是人，瞧不见墙上张贴着什么，只听得些许议论声。
　　“不是严二小姐么，怎么就换成柳家姑娘了？”
　　“许是严府官兵防得太紧，采花贼无处下手，便换了个平民姑娘。”
　　“唉，又是采花贼……府尹大人究竟何时才能将其捉拿归案？一个多月，没半点头绪，城里姑娘倒是被糟踏了好几个，再这样下去，剩下的姑娘们怕是都要跳护城河了……”
　　“别说府尹，皇城军不也一样没抓到。”
　　自打采花贼出现在京城，便有姑娘接二连三被玷污名节，上到官家小姐，下到贱籍女子，都是天姿国色。且他每次犯案前，还会在城墙上张贴告示，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天子脚下，出现这种十恶不赦之人，屡次挑衅官府威严，官府却拿他毫无办法，难怪百姓怨声载道。
　　秦深想挤进人群去撕那告示，尚未行动，身后忽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皇城军将领带着小队人马快步奔走，后头还有一群衙役，秦深瞧见那名将领，顿时一激灵，忙低头往严浅身后躲。
　　严浅皱眉，错步闪开：“你干嘛？”
　　秦深也跟着挪，一脸紧张：“你别乱动，那人是秦琅的亲兵，要是他认出我，一状告到我爹那里，咱两都得完蛋！”
　　严浅：“……”
　　好在，将领并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他撕了告示，又留了衙役在此地守着，而后带着自己的人马转身匆匆离去了。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严浅和秦深压根就没看到告示的机会，况且有衙役守着，他们也不方便再上前打听。
　　秦深正扼腕叹息，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转身，也瞧见了秦深，脸色变了变，后退两步掩面掉头就跑。
　　“王二，你给小爷我站住！”秦深气势汹汹追了上去，人至半路，忽然停下伸着脖子对严浅喊道，“是他替我打听的院子，快追啊！”
　　严浅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眸光一点点泛冷。
　　她足尖点地，旋身轻落屋檐。
　　两人一上一下，分道追赶王二。
　　街上人群熙攘，热闹非凡，王二在络绎不绝的人群车马中灵活穿梭，绕着林立的铺子东弯西拐，时不时朝后方看一眼，急得额头直冒汗水。
　　不是说秦深被他爹关禁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追这么凶，仿佛要吃人一般，王二脚步更是不敢停顿。
　　万一被抓到，他和秦深脆弱的友谊破裂事小，就怕小命保不住啊！
　　王二边跑边提心吊胆，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耳畔满是呼哧呼哧急促的喘.息声。
　　他常年沉迷酒色，年纪轻轻身子便亏损了大半，这才跑了半条街便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两条腿重的跟捆了沙袋似的，抬都抬不起来，连跑带滚爬进了天香居。
　　秦深后脚赶到，扶着门框直喘气：“呵……还真他娘的能跑……”
　　严浅从屋顶飘落，脚甫一沾地就听见他念叨，顿觉无语，这才哪跟哪。
　　她摇摇头，目不斜视经过他身侧，轻飘飘来了句：“这就不行了？果真酒囊饭袋。”
　　“我！”秦深气绝，眼一瞪，挺直腰板，“谁不行了！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进出酒楼的人纷纷转过头，看秦深的眼神有些古怪。
　　严浅扶额，觉得太丢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你站住！喂，哎哟……姑奶奶你走慢点儿……”秦深拖着疲惫的身子跨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