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鸡飞狗跳日常（探案）》一曲烟

2、第二章 采花贼2

　　深夜，丞相府。
　　正厅内灯火通明，小厮丫鬟两边排开，严雅站在严夫人身后，手里紧紧捏着绣帕，望向严浅时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要不是她嘴角还残留着幸灾乐祸的弧度，严浅说不定就真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上首的严律面色漆黑如锅底，犀利的眸光射向严浅。
　　严浅低眉顺眼地跪在堂下，慢悠悠道：“这话您应该问采花贼。”
　　“喂！”秦深一激动猛地站起来，当即“嘶”了一声，扶着腰痛得龇牙咧嘴，“都说了老子不是采花贼，你这个女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哎哟，世子爷您可慢点儿……”严夫人欲上前搀扶。
　　秦深挥挥手：“没事没事，小伤。”
　　严浅抬眸，偏过头看他，冷笑：“也没人规定采花贼不能是世子啊，说不准是你灯下黑，所以京城府尹才一直没能抓到人。”
　　“哟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秦深都被她的话给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威胁，“你再含血喷人信不信爷我……”
　　“闭嘴！”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呵斥。
　　秦瑾云大步流星迈进门庭，他身姿挺拔，目光如铁尽显霸气，偌大的正厅在他踏入后竟显得逼仄起来。
　　“下官拜见王爷。”严律起身行礼。
　　他尚未躬身便被一双大手拖住臂膀，秦瑾云面露羞愧：“严大人不必多礼，是本王教子无方，让严姑娘受惊了。”
　　“孽子！还不跪下！”
　　秦深见秦瑾云眉宇微沉，心头有点发怵，他不敢不跪，但心里仍是忿忿不平，薄唇紧抿，转过头去瞪了严浅一眼。
　　要不是这个疯女人激他，他哪里会说那些有的没的，还好死不死被他爹听到。
　　这下可好，回头少不了一顿板子。
　　他那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秦瑾云的法眼。
　　秦瑾云磨牙，这个兔崽子！
　　他抬手给了秦深后脑勺一巴掌，历声斥责：“瞪什么瞪，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凭什么啊？！”秦深捂着后脑勺嚷嚷，他爹下手倒是不重，也不疼，可丢人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训，尤其严雅还在一旁看着，他堂堂秦王世子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我有错，她就没错了？我可是你亲儿子！你看看我的腰，我的脖子，你看看……”秦深拍拍扭伤的腰，又扬起脖子，露出被剑刮过的红痕，溜圆了眼睛，“当时她那把剑就离你儿子不到一寸，稍微逼近点你老可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就算要道歉，也得她先跟我道歉！”
　　“你！”秦瑾云真是要被这个兔崽子气死，“管家，把我的鞭子拿来！”
　　严律脸色一变，忙上前劝和：“王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们父子俩回王府关上门怎么闹都成，可在他丞相府里打孩子算怎么回事？
　　严夫人也站起来，直呼王爷息怒：“世子爷年少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再说了，这件事……我们家姑娘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
　　严浅闻言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眼底浮起一丝嘲讽。
　　严夫人瞥了她一眼，继续快速说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当时的情形大家都瞧得一清二楚，不能只怪世子爷一人，您要罚，就把浅儿一同罚了吧。”
　　“就是！”秦深犟着脖子，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看得秦瑾云又想揍他。
　　但是他还没有动手，严浅就先给了他一巴掌。
　　“嘶……”秦深捂着胳膊嗷了一嗓子，表情凶悍，“你干嘛你？”
　　严浅扬起手掌，微笑：“一个巴掌这不拍响了么。”
　　秦深愣了下，竟是哑口无言。
　　严夫人表情涨成猪肝色，差点一句小贱蹄子脱口而出，好在她还记得秦王在场，咬牙，忍住了。
　　秦瑾云眉梢微扬，心说，这姑娘胆子倒挺大，当着他们的面也敢动手。
　　再看看被拍傻了的秦深，嘿，秦王殿下心里忽然就爽了。
　　“你就是严浅？”秦瑾云问。
　　严浅双手交叠，俯身一拜，清脆如珠落玉盘：“回王爷的话，小女正是严浅。”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严浅，不得不说，严浅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天生富贵花，跪在那里气质都能把严雅给比下去。
　　举止得体，大方优雅，就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被传成是女霸王了？
　　严律也是，当朝宰相怎净听信鬼神之说，把一个不到五岁的女儿独自扔在江南水乡，不管不顾这么多年。
　　秦瑾云想不通。
　　他自行忽略了严浅方才拍秦深的那一巴掌，轻咳一声，温和了语气道：“深儿桀骜不驯让你受委屈了，回头我打他板子。”
　　“爹！”
　　“你闭嘴！”
　　秦深垮下脸，心里委屈的要命，他余光瞄向严浅，低头咕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严浅听见他发牢骚，眼皮子一跳，眸底含尽嘲弄：“要不是你夜闯我闺阁，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
　　“小爷我只是想抓采花贼！”
　　“哦，贼呢？”
　　“……跑了。”
　　严浅哼笑。
　　秦深听出她笑意里的轻嘲，一脸羞愤，高声辩解：“我真当有看到采花贼！”
　　“你说你是追着采花贼才跑进严浅闺房里的？”秦瑾云目露诧异。
　　“是啊。”秦深点头，一五一十道，“我看到一个黑衣人翻进了院子，三两下蹿上屋顶消失不见，当时我以为他躲进了房间里，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想到窗外闪过的黑影，严浅神情微怔，复又拧紧秀眉：“那你这衣裳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有追贼时脱衣的癖好？”
　　人家半夜翻墙穿的都是夜行衣，他倒好，一身白中衣，唯恐别人注意不到他。
　　“咳咳！”秦深被严浅的话噎得直咳嗽，凊恧道，“你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癖好，我、我这不是翻墙的时候衣摆被荆棘丛给勾破了么……”
　　***
　　一个时辰前。
　　吟风院墙头挂着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王二，你确定严二小姐的院子是这边？我怎么觉得有点萧条。”说话那人玉冠束发，眉清目朗，气质却跟二流子似的，这便是秦深。
　　他左边叫王二的人啧了一下，压低声音：“亏我上门替你打听，你还不信我！大晚上乌漆嘛黑能看清个啥？别磨蹭，赶紧下去，被人发现我们都得玩完！”
　　右边的人也催促：“秦深，你可是跟我们拍胸脯保证一定会亲手抓到采花贼，以博取严二小姐的芳心，眼下就差临门一脚，你该不会怂了？”
　　“狗屁！你们都给我守着，等小爷我去把采花贼抓来给你们看看！”
　　言罢，秦深捋起袖子单手一撑翻下墙头。
　　姿势那叫一个帅气。
　　然而……
　　啪叽！
　　摔得四仰八叉。
　　秦深揉着腰歪歪斜斜站起来，愤愤摘掉头上的破竹篮，心说，哪个缺心眼儿在这里堆这么多破玩意儿？
　　墙上两人捂嘴闷笑。
　　这时，青竹提着水桶从屋里出来。
　　秦深立马蹲下。
　　待房门阖上，脚步声走远，他才慢慢探出脑袋四下张望。
　　偌大的院子里乌漆墨黑，怎么连个掌灯的丫鬟都没有？难道是丞相府为了抓采花贼故意设的空城计？
　　秦深搔搔面颊，略显疑惑。
　　站起来的时候就听见背后刺啦一声。
　　他回头一看，外袍衣摆被挂在荆棘丛里，被撕裂不说还勾住了半只衣袖，他的衣料都是真丝绸布，稍微一碰都能勾丝，何况这么一大片刺喇喇的荆棘丛。
　　他用力扯了扯，没扯出来，反掉了一只衣袖。
　　这破东西！
　　秦深泄气一甩，索性把碍事的外衫都给脱了，然后猫着腰沿围墙摸过去。
　　他尚未走到房间门口，院子里忽然就翻进来一个黑衣人，在窗口一个晃悠便踩着树梢跃上了屋顶，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烛火被熄灭。
　　秦深暗道不好！
　　他想也不想就直接跟上，又怕打草惊蛇，便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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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并非有意想闯入严大小姐的院子。”秦深低头，神情赧然，脸颊也有点发烫。
　　听完事情经过，秦瑾云和严律面面相觑。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个乌龙。
　　而且那采花贼不是贴告示说要捋走严二小姐么，怎么最后却跑到严浅屋里去了？难不成没踩好点，也像秦深那样搞错了院子？
　　这着实令人费解。
　　撇去采花贼不谈，秦深和严浅的事还得清算。
　　纵然他们二人之间没有发生越矩的关系，但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实在有伤风化。
　　要是传出去，丞相府和秦王府颜面何存？
　　最后两人都被禁足七天，好好在屋里反省。
　　秦深更是被秦瑾云勒令不许再追查采花贼的案件。
　　严浅和秦深互瞪，心里都不服气。
　　“都怪你这个死纨绔！”
　　“都怪你这个疯女人！”
　　“哼。”
　　“哼。”
　　秦瑾云赶紧挥手让管家把糟心儿子捆走，再三跟严律赔礼道歉：“让严大人看笑话了，本王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严律也让人把严浅带下去，面露尴尬：“哪里哪里，小女顽劣不堪，舞刀弄枪不知轻重，改天一定让她去跟世子赔礼道歉。”
　　“谁要跟他道歉！”
　　“谁稀罕她道歉！”
　　秦瑾云和严律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