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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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昕回到家后，放松地躺在床上，本想再把这些天塞进脑子里的东西再过一遍，没成想，刚一闭眼就去与周公会面了。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还是被唐光洁无情的拽起来。
“起来！收拾一下去看考场，得亏你在一楼考，不然还得麻烦人把你抬上去。”唐光洁推开门喊道，见儿子坐起来眯眼伸了个懒腰，又埋下去换了个角度继续呼呼大睡，便走进去连拖带拽的把栾昕拉起来。
“……小昕啊，其实，适当的紧张感是有利于考试的……”
“哦，啊~我好紧张啊~”栾昕打着哈欠眼泪汪汪。
“……”
唐光洁笑着薅了他两下。
高考，不管你是否准备好，它都会如约而至。
没经历过的人，猛地听见这个名词，心跳都会加速，接着就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压迫和隐隐的兴奋和解脱感。
“不管你们心理有多强大，不管是谁，等到了6月7号，不，从6月6号提前看考场的那个下午开始，当你们真正处在那个环境中:高考考点的红色横幅、白色的警戒线、不留一字一物的教室；那种氛围里：成群的人，来自各个学校的高三学生，有可能你们还会碰到你们的初中或是小学同学，他们大概手里还会抓着书进行最后的复习。到那时，你们就会惊讶自己心原来还可以跳得那么快。”
“但不要慌张，大家都是这样的，记住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紧张。我也是啊，我那年考语文前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拿厕纸的手都在抖啊！”
高考前两天李书成曾如是说。
栾昕推着轮椅在A中里晃。啧，周围人在用一种同情且敬佩的目光朝自己看，还挺不好意思的。
栾昕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稳定的心跳，也许是时机未到？
然而一天后，待他准备出门赴宾馆时，令他紧张的时机还没到。
这种平静，一直等到他看到语文作文题目时被打破。
栾昕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开始作答。
………
待监考老师收完考卷，一宣布可以出教室，栾昕就迫不及待地转着他的小轮椅去找邬尘--邬尘答应考完会在校门外等他。
他想立刻和邬尘分享，分享自己现时的诧异，兴奋与欢喜。
等栾昕刚转出教学楼，不期然瞥见邬尘拿着一个大扫帚在一旁的空地上扫地。
教学楼到校门的路程至少有五六分钟，以栾昕这样的情形得推个十分钟吧，十分钟，足够让一个人头脑冷却下来了。
很多情感都是有保质期的，过了那个期限，味道就会淡漠，也有变质的风险。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皆是如此。
所以能把自己的情感在对的时间分享给对的人，是件多么幸运而欣慰的事。
怎么形容栾昕那时的感受呢，反正他那时心里只有一句话：我爱这个世界！
“邬尘！”他艰难地用一只手继续控制轮椅，一只手拿着粘着身份证的准考证高举起来挥舞。
周围刚下楼的考生一边朝前走，一边又忍不住回头望这个身残志坚的帅哥为什么这么兴奋。
栾昕看见邬尘放好扫帚朝自己这边走来，便直接停下轮椅，另一只手也举起来一起挥舞：“这里这里！”
邬尘：突然想装作不认识他……
栾昕一把搂过邬尘，激动到：“水加水还是水，盐加盐还是盐，五味调和，共存相生，百味纷呈！”他重重地拍了拍邬尘，“靠，太特么牛逼了，感谢你的论据！”
邬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停顿了片刻，而后也笑逐颜开，也不管其他人一脸疑惑或是一脸姨母笑了，他回搂了栾昕：“真的？真幸运。”
“嗯！”栾昕心满意足地放开邬尘，“对了，你手好了？怎么在这里扫地？”
邬尘用食指拨了下刘海，看向自己随便找来的扫把，一本正经道：“嗯，我是志愿者。他吞了下口水：“快走吧，你爸妈等你一起吃饭呢。”
“好的，我早饿了，害，我们理科生算是好的，那些文科生得考到12点半呢，我看了他们的安排表，基本上中午没时间休息了。”栾昕同情地咂摸了会儿，又突然赞叹道：“你们学校可真大，要没人带着我估计得迷路。”
邬尘一笑：“再大大多时间也都只在课桌那一小块活动。”
“嗯？你们A中不是以课外活动丰富多彩闻名吗？”在A中学习是真的苦，玩也是真的玩。
“哦，这是真的，但我一般都不参加。”邬尘淡淡地解释。
“为什么？不好玩吗？”
“不是，我，”邬尘斟酌着措辞，“我比较慢热，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
栾昕感觉到邬尘推着自己渐渐加快了步伐。他看不见邬尘的表情。
“那你和我玩！我们不是可熟了吗？”栾昕笑说。
邬尘轻笑了声：“好。”
吃午饭时，栾昕一脸自豪的把这件事告诉唐光洁，唐光洁只平静道：“冷静~下午要数学。”
栾昕眨了眨眼睛，对，要冷静，数学那玩意儿，一个不留神，少则5分，多则十几分就木了……
“这场考数学啊，再提醒一下，” 数学老师站在客车的最前面将以前的老生常谈又不厌其烦的重复起来，“ 附加题要记得涂卡啊，不然一下子就是40分！还有，前十小题一定要做两遍，啊，要做两遍！时间肯定够啊，反正难的你们也做不来，别着急啊！还有，填空题做一题就填一题，不要全做好一起填啊，你们一紧张准填错，一错就更紧张了……”
栾昕看着数学老师一手扶着扶杆勉强维持着身体平衡，另外一只手像往常上课一样，伸出食指在胸前点来点去，只是手里少了一只白粉笔。
他掀开客车帘子，看见和他们齐行的另一辆客车上也有和他们一样的考生，紧张而不安，又隐隐期盼即将到来的解脱。
栾昕突然感慨起来：是啊，快结束了。回首自己的三年，不好不坏。
高中，真的就要结束了。
A中，数学考场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今年高考的附加题有一个意料之外二项式定理，不记得公式的人一下子就和别人有了10分的差距。前几天栾昕还信誓旦旦地断言这么多年没考，今年肯定也不会考。
还好邬尘强迫栾昕把这点给过了。
10分，高中三年，背了多少诗词课文，孟子论语，拿全也就八分，练了多少任务型阅读，积累了多少固定搭配，拿全也就10分。
思及此，又看看自己笔下的数学高考考卷Ⅱ卷，栾昕忽然开始心悸，似是高考迟到而来的紧张感，悄然而至又愈发汹涌。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6,7分钟了，栾昕已经把最后一题的第1小问写完了，放平常，他已经可以交卷了----他从来不会去花时间想第4题的第2小问，包括在那魔鬼十天里。
但今天，最后一次考试，他倒是选择做这道题目。尽管知道自己几乎是拿不到分的，但他想找点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种躁动的感觉让他不安。
可心悸并没有缓解。
他抬起头看挂在最前面的电子钟，还有最后三分钟了，附加题的最后一问要分类，写了才发觉，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栾昕已经写出了1类，当写第2类情况的时候，不知是因为激动这来之不易的几分，还是受先前的心悸的所影响，他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字也开始歪歪扭扭不成形状。
最后收完试卷，栾昕仍坐在考场上怔了一会儿才出去，他看着自己还沾着冷汗的冰凉的双手，这是他这十几年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感受，他想：也许，这就是高考吧，带给人别样的感受和经历，倒也是新奇。
他还处在一种慌乱且不真实的感觉里。
出了教室门，拐角到林荫道上，令栾昕意外的是，唐臻也在，他们见到栾昕，都小跑过去。
“昕哥，发挥的怎么样？我刚刚看见有人哭了，还不止一个，卧槽很难吗？”唐臻迫不及待问。
邬尘踢了唐臻一下，又转向栾昕：“尽力就好。”
“这次附加题考到了二项式。”栾昕对邬尘微微笑道，“多亏你了，放心，我感觉不错。”
“嗯。”邬尘眉间一松，提着的气放了下来。
“啊！靠~出卷老师是谁啊，就因为他，我们明年得多刷多少道二项式！”唐臻义愤填膺道。
栾昕道：“刷什么不是刷？”
“也对哦，反正都闲不下来。”唐臻咂摸道，“对了，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大概再坐三四天轮椅。”栾昕估摸着。
“哦，那就好。”唐臻又忍不住构想着当时的画面，满脸敬佩地朝栾昕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们先到东门，栾叔叔和唐老师去接栾羿了，他们一会儿就到。”邬尘说着便到栾昕身后轮椅。
“我要走南门，那昕哥，我明天再来啊！”唐臻挥手道别。
“……邬尘，我，说出来有点矫情，我现在心理上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栾昕望着栽在校门旁的香樟失神。
邬尘拍了拍栾昕的肩：“别想太多，最难的一天已经过去了。”
“嗯。”栾昕应到。
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了，480的总分360已经考完了，明天就一门英语，是最不容易失误的一门。
那天下午，他们从人头攒动张望到门可罗雀，仍没有等到栾正的车。
这另令栾昕感到更加不安，先前的心悸愈发的严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