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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夜访穆宅 ...

  •   “怎么了?”

      “花后堂”庭院内的桃花树下,正与杨逸思饮茶下棋的瑚珈久久没有等到杨逸思落子,这才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抬头问他:“难住了?”

      杨逸思没有应她,只低头盯着手中突然裂开的茶盏,陷入强烈的忐忑与不安。

      瑚珈不知道穆家对杨逸思的态度,还以为他是被茶水烫了手,连忙将茶盏从他手中移开,絮絮叨叨的说:“杯子裂了就松开呀,烫手了吧!”

      “我要出去一趟。”

      用力甩掉漏在手中的茶水,杨逸思直奔院门去,瑚珈怎可能放任一个孩子大晚上在外乱跑,连忙将他拦住,哭笑不得的说:“这么晚还要去哪啊?”

      “穆家。”杨逸思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口中念念有词:“他一定是出事了。”

      “他?”瑚珈愣住,“你说穆瑞麒?”

      杨逸思点头。

      “他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瑚珈诧异,“你又如何得知?”

      杨逸思没心情细细为她解惑,推了门便要去牵瑚珈拴在门口的烈马初雪,瑚珈连忙拉住他,哭笑不得的说:“行了行了,我带你去,我家初雪看着文静,性子却最是激烈,不想摔断手脚的话就不要轻易靠近它。”

      圆月当空,马蹄声与嘶鸣声划破静谧夜色,雪色宝马踏起满城落花疾驰过街头巷尾,载着少年穿过半个堰平,最终停在穆家朱色大门之外。

      “我去叫门。”

      瑚珈翻身下马,步履轻盈的跳上台阶,以马鞭子挑起铜环在大门上扣响三下,高声问:“有人吗?”

      家中刚刚才因为来客经历过一场鸡飞狗跳,这会儿听见叩门,门房直觉来者不妙,一点儿也不想去应门,可又怕耽误主人正事,在屋里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咬牙下定决心,冒着挨骂的风险去开了门。

      “哪位?”他如同下午一般仅仅将门开出一条缝,满眼警惕的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瑚珈虽然不爽他这态度,但还是挤出客套笑容,好脾气的说:“我是你家小少爷的朋友,有要事寻他。”

      听到来人是找陆英,门房眼中的警惕又多了一层,将门缝关得更小,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瑚珈嘴角轻抽,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要事,便不可能告诉你吧。”

      见她和方子期一样打哑谜,门房笃定她就是来添乱的,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哐啷”一声将门碰上,隔着门冲她嚷嚷:“不说就走!我们穆家少爷又不是路边的泥人儿,什么阿猫阿狗想拜就能拜啊!”

      “嘿!”

      瑚珈被他一嚷火气顿时冲上脑门儿,抄起马鞭子在大门上砸得哐哐响,大声骂他:“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是你家少爷的朋友,你敢这般怠慢我,看他怎么收拾你!”

      “好啊!”门房隔着门和她对吵:“我等着!就怕你没那本事!”

      杨逸思也没想到好好的拜访会变成吵架,连忙去拉想要抬脚破门的瑚珈,大声劝她:“冷静啊瑚珈姐姐!你今天若将这道门踹烂,我们便真的进不去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门房再嘴贱也是穆家人,瑚珈脾气虽然直,但也晓得打狗看主人的道理,抬起的脚在门上用力踩了几下,最后还是乖乖收了回来。

      “咱们回去吧。”

      杨逸思蔫得像根脱了水的黄瓜,无精打采的转身走下台阶,瑚珈见不得他受这委屈,加上心里也想当面好好骂一骂陆英,竟打起了围墙的主意。

      “正门既然进不去,走后门也是一样的。”

      马鞭子灵蛇般缠上杨逸思腰带,不等他反应过来,人便被拉回台阶上,跟着腰上一紧,他整个人被瑚珈打横夹在胳膊下,麻袋一般带上了围墙。

      “你要偷闯?!”杨逸思小声惊呼:“私闯民宅可是大罪!”

      “你进的又不是外人的家宅,是你义兄的家宅,四舍五入你这是回家,不算私闯。”瑚珈毫不在意:“天塌下来有穆瑞麒顶着,你虚个什么。”

      说罢不等杨逸思阻拦,抱着他干脆利落自围墙跃下,杨逸思只在穆家待过一晚,根本不记得宅子里是何构造,这会儿突然把他丢在一个陌生院子里,直接当场抓瞎。

      “穆瑞麒住哪?”瑚珈小声问。

      “不知道。”杨逸思仰面叹息:“我就不该和你一起来。”

      “什么意思啊?”瑚珈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若不是我,你这会儿还在门外呢!”

      杨逸思抬手掩面:“我宁可在外面。”

      “什么人!”

      随着一声厉喝,拐角处亮起灯笼,来者拔出腰间配剑直指杨逸思和瑚珈,正要质问他们的来路,婴儿啼哭之声却突然打断了他。

      “孙小姐醒了!”

      老嬷嬷连忙摇晃怀中襁褓,诧异的说:“怪了,孙小姐刚刚才吃饱,正是嗜睡的时候,怎的突然又醒了?”

      “先把孙小姐送回去。”

      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伸手压住家丁欲拔剑的手,接过灯笼走到最前面,回头同身后一帮人说:“你们先退下,这两位是二少爷的客人。”

      男子正是秦百钏,他刚刚从穆夫人那里把女儿接回来,正要回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偶然听到了杨逸思与瑚珈的对话,不消多想便猜出了杨逸思的身份。

      下人们乖乖退下,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秦百钏、杨逸思和瑚珈,杨逸思听陆英说过自家妹夫是入赘,所以很快也猜出了秦百钏的身份,连忙抱拳行礼:“在下杨逸思,深夜唐突造访,望您海涵。”

      “是挺唐突的。”

      秦百钏的语气虽不冷漠,但也谈不上亲善,今日家中风波皆因眼前少年起,他实在是拿不出太好的脸色来。

      “若你今晚是来寻皓言,那可能要失望了。”他挥袖赶开聚到灯笼旁的蚊虫,声音冷淡:“他刚刚才挨过藤条,这会儿还昏着没醒过来,有事的话明日再来吧。”

      “什么?!”

      杨逸思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顾不得秦百钏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直接拉住他袖子质问:“皓言哥他怎么了!”

      秦百钏瞅了眼他拽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心中合计了一番,觉得自己这个当女婿的也不好替两位少爷做主,索性就当个传声筒,虽然有些对不起二弟,但为了整个穆家考虑,他还是选择直接把杨逸思带到家主穆祥英面前,接下来是迎是送、是去是留,都由穆祥英来决定。

      “他如何了,有人比我更清楚。”秦百钏将袖子轻轻自他手中抽出,淡淡道:“就是不知你敢不敢见。”

      这句话已然是在明示,杨逸思顿时了解陆英今日挨打的原因,他脸上血色褪尽,单薄的身影被灯笼火光拉得愈发细长,仿佛可以轻易被折断。可他双拳却攥得极紧,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好似岩石表面千年不褪的纹理,坚硬得不可思议。

      “我自然是敢的。”他抬头迎上秦百钏略显惊讶的目光,语气坚定:“带我去吧。”

      局外人瑚珈听得一头雾水,憋了半天才问:“那我呢?”

      “您先随丫鬟去前厅等候吧。”秦百钏客气一笑:“我让厨子给您备些宵夜。”

      瑚珈满意点头。

      唤来丫鬟带着瑚珈去前厅,秦百钏独自领着杨逸思前往穆祥英办公的东苑。

      东苑书房中,穆祥英静坐于桌案前,失神的盯着穆远瞻当年留在桌上的那封遗书,满眼尽是血丝。

      “爹,是孩儿错了么?”他喃喃自语:“若不是孩儿当年心中不舍,非要将娘和弟弟妹妹留在堰平陪孩儿,孩儿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对麒儿动手。”

      桌案上的火光微微晃个晃,烛花炸开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似在责难,也似在安慰。

      “孩儿心有执念,平生所念唯有为您报仇,可麒儿他与我不同,他还有心、还有情,比孩儿活得更像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穆祥英眼睫轻颤,抬起右手小心的搁在信封上,叹息般道:“如今要他变得如孩儿一般绝情,无异于生生剜去他的血肉,孩儿……”

      舍不得啊……

      “叩叩。”

      敲门声唤回穆祥英已飘远的深思,他以手为布用力搓了搓脸,搓干净眼角的泪与脸上的挫败,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沉声道:“谁?”

      “是我。”秦百钏顿了顿,回头又看了身后几步外的杨逸思一眼,才下定决心说:“那个孩子来了。”

      穆祥英疲惫的双眼立刻瞪圆,他迅速自桌案后起身,疾步冲至门边用力将门拉开,目光越过秦百钏肩膀精准落在杨逸思身上,眼中是毫无遮掩的敌意。

      杨逸思被他鹰隼般的目光看得心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他十分清楚此刻绝对不能退缩,这是他一生一次的、唯一可以走上牌桌的机会,若不能在这里压下令穆祥英满意的筹码,他与陆英便再无见面之可能。

      “在下杨逸思。”他以手抱拳,不卑不亢道:“有要事求见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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