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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娶妻封侯 ...

  •   待家里家外、公务私事陆陆续续办完,堰平也真真正正入了春。陆英策马自城西桃林穿行而过,目睹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感慨万物复苏、欣欣向荣,掐指合计一番后,决定将“花后堂”里那颗花骨朵也送去学堂好好沐浴一番“春光”。

      归芦先生颜良玉出身贫寒,一生清高,最看不惯堰平城那些眼高手低、空耍嘴皮的富家子弟,因此只收贫苦人家的学生。

      不过多年来也并非没有特例,陆英的好友孟荣便是归芦学堂数百学生中唯一一位官家子弟。

      堰平贵族云集,即便是三代为官的穆家也只勉强排个中等,与之相比,孟荣所在的孟家可谓望族之首,在堰平城内声望之高,连穆夫人的母族陈家都望其项背。

      孟家荣光悠久,先祖乃开国名臣孟广茂,是太/祖皇帝亲封的一品侯,太/祖不仅赐孟家金银无数、良田千亩,甚至还特许孟氏一族的嫡系子孙世代袭爵,孟家因此成为堰平城如今最大的宗族之一。更惶谈族中陆续出过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前太子的未婚妻还是孟荣的亲姐姐,孟家势力之大,堰平城内几乎无人敢与之叫板。

      孟荣身为孟家嫡系,年仅十二便进入国子监学习,同窗畏惧孟家势力,既不敢与他起过节,更不敢与他交朋友,久而久之,孟荣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心情好时去学堂露露脸,心情不好就在家蒙着被子睡到日中天。

      就这么在国子监浑浑噩噩混了两年,孟荣实在觉得无趣,便经常在上学途中跑路,威胁小厮不许告状,自己则偷溜到归芦学堂,趴在围墙上悄悄听颜老先生讲课。

      颜老先生其实早就知道有个年轻人隔两日便来学堂听课,但念在此人一片求学赤子心,故意装作不知,还时不时把课堂挪到院儿里,让年轻人听得更清晰。

      时日一长,孟荣竟真把自己当成了归芦的学生,再不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直接跪到孟家老太爷面前,理直气壮的要求从国子监退学。

      孟老太爷被他气得不轻,直接掏鞭子家法伺候,揍得孟荣鼻青脸肿,卧床三日才可行走。

      这事儿后来经一位学生传到了颜老先生耳中,颜老先生考虑了一夜,终于在天亮之前修书一封,托人递到了孟老太爷面前。

      孟老太爷立刻转怒为喜,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颜老先生的要求,孟荣也终于得以成为归芦学塾一员,每日伪装成平民“张俭”跟随颜老先生学习。

      而孟荣与陆英的友情,也正是在“张俭”时期结成的。

      “要我帮你引见颜先生?”

      西宫门口,刚刚下朝正盘算着去哪吃午饭的孟荣被好友陆英拦下,听他道明来意后立刻有了主意,随手把笏板丢到陆英怀里,挑眉道:“成,先请我吃饭。”

      “又被你爷爷赶出来了?”陆英好笑:“你啊,与其这般三天两日找我蹭饭,还不如早些自立门户,请上三五个厨子每日变着花样给你烧饭。”

      “你以为我不想?”孟荣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我家那位老太爷说了,想立身必得先成亲,要么迎娶我那位骄纵跋扈的表妹,要么就乖乖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两权相害取其轻,当然宁愿继续和老太爷耗着,反正他已过了古稀,也耗不了多少年了。”

      “难说。”陆英开玩笑:“万一你家老太爷长命百岁呢?”

      “那就看他愿不愿自家孙儿不惑之年才娶妻喽。”孟荣也笑,无所谓的说:“反正我不急。”

      二人闲聊着出了宫门,孟荣让自家车夫先回去,自己则骑上陆英提前备好的马,笑道:“去老地方?”

      “不,今儿去个新地方。”陆英勒着马缰绳原地转了圈,故作神秘道:“我给你备了几道硬菜。”

      “哟,铁公鸡竟然舍得请我吃硬菜?”孟荣揶揄他:“看来你拜托我帮得这个忙不小啊。”

      陆英拿马鞭子在他腰上不轻不重戳了下,啐他:“白吃我那么多回,还有脸说我铁公鸡。”

      二人笑闹几句,扬鞭策马自城南一路往西,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杨逸思在的“花后堂”。

      “花后堂?”孟荣轻撩衣摆潇洒下马,抬头看着小院儿大门上精致的小牌匾,开玩笑说:“穆瑞麒啊穆瑞麒,你小子该不会金屋藏娇吧?”

      “的确藏着个人,可惜不是美娇娘,你该失望了。”陆英在门口将马拴好,一手揽着他走进院子,高声道:“来人啊,沏茶。”

      厨子和管家都在厨房忙着备菜,端茶的人自然只剩下杨逸思,他学着管家平日的手法将茶泡好,然后以托盘装着小心翼翼的端去院中。

      “怎么是你沏茶?”见杨逸思端着快有两人宽的大茶盘往院中来,陆英连忙迎上去将茶盘接到自己手中,皱眉问:“管家呢?”

      杨逸思解释:“吴伯在厨房帮手,你点的菜太多,陈厨子一人忙不过来。”

      “这位便是你藏的娇?”

      孟荣自陆英背后探出头,将杨逸思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陆英:“这么好看的娃娃,你从哪儿拐回来的?”

      “不是拐的,是捡的。”陆英在杨逸思头上轻拍两下示意他先回屋,自己则托着茶盘和孟荣一同在小院儿的石桌旁坐下,拎起茶壶给孟荣斟了盏茶,无奈道:“你是我朋友,这事儿我不瞒你。”

      察觉到事情深有隐情,孟荣收起笑脸,颔首示意陆英继续往下说。

      “这孩子是我一位救命恩人的遗孤,此次去江东办差我本想顺道拜访一下,才晓得孩子母亲已经病逝,在屋里躺了七天没人埋,家中竟是穷到连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我实在看不下去,帮他给母亲下了葬,得知他无有可以依傍的亲戚,便将他带回了堰平。”

      陆英表情凝重,长叹一声继续说:“我带他回家见了我大哥,本以为可以认他作义弟,谁成想……”

      孟荣听得认真,见他停住,连忙催促:“快说。”

      “谁成想这孩子的容貌竟与十年前过世的黔王世子元宗肃十分相似。”陆英以手掩面,痛心道:“当年我爹自尽与黔王父子脱不开干系,我大哥心中有恨,见这孩子长得像仇人,又怎能容下他呢。”

      当年穆远瞻过世一事在堰平可谓人尽皆知,人们纷纷猜测到底是怎样的势力,竟能逼得一位朝廷命官悬梁自尽,孟荣那时候仅有十岁,还处在仅对蝈蝈玩具感兴趣的年纪,丝毫没把大人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回过头再想,才明白族中长辈口中那句“替罪羊”到底是何含义。

      “所以你就偷偷把那孩子安顿在这里?”孟荣浓眉微蹙,提醒他:“这事若被你大哥知道,断你一条腿都是轻的。”

      “那也不能真把这孩子扔下不管吧。”陆英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也没准备护他一辈子,他要是自己争气,过几年能考个功名,便不需我再为他操心了。”

      “你要我帮忙引见颜先生,为的就是把他送进归芦学堂?”孟荣探头又看了眼正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自己和陆英的杨逸思,好笑的说:“这孩子看着不大聪明啊。”

      “谁说的!”陆英顿时不乐意了,抬手在他肩上锤了下,瞪眼道:“我家孩子聪明得很!”

      “你说聪明不算,得颜先生说聪明才算。”孟荣早被他锤习惯了,皮糙肉厚半点不觉得疼,他端起茶盏正想饮口茶润润嗓子,却被口中强烈的苦涩感激得头皮发麻,立刻扭头将茶吐了出来。

      “这什么茶啊?!”孟荣把茶盏拍回桌上,拎起茶壶盖探头一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家泡茶这么大方?茶叶比水都多!”

      陆英幸灾乐祸:“不同人家待客之道不同,我们家好客,泡茶向来舍得。”

      说话间菜已烧好,管家和厨子陆续将菜端上桌,孟荣看着桌上的烧鹅、烤鸡和炸虾,立刻把苦茶之仇抛诸脑后,不等主人陆英开口便提起筷子大快朵颐,气得陆英大骂饿死鬼投胎。

      “还以为你是框我,没想到真是硬菜。”

      孟荣把啃完的鸡骨头扔到桌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心情愉悦道:“你都这么舍得了,我也不能太寒碜。”

      “你?”陆英轻嗤一声:“你家老爷子早就把你私房钱克扣干净了,你整个人倒过来也抖不出几个铜板,还能不寒碜?”

      “没有钱,但有好东西啊。”孟荣接过管家斟来的好酒,笑眯眯的说:“我那儿有一套珍藏的《墨公诗集》,三年前重金从博闻书坊讨回来的,拿到市面上至少三百两银子。今儿个我把他送给逸思,也算是添个彩头。”

      听他提到博闻书坊,陆英立刻联想到书坊老板柳云朝,随口问:“你认识博闻书坊的老板?”

      孟荣点头:“认识啊。”

      “很熟么?”陆英又问。

      “谈不上。”孟荣酒量不大,几杯下肚人便有些熏熏然,说话也比方才慢了半拍:“你听说过一幅叫作《神女祈丰图》的名画么?”

      陆英想了想,回答:“听说过,就挂在圣上的御书房里。”

      孟荣满意点头,继续问:“那你知道作者是谁么?”

      陆英挑眉:“知道,画圣柳泾川。”

      “对了!”孟荣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嘿嘿笑道:“这位柳云朝柳姑娘,正是画圣柳泾川的嫡亲孙女,他们柳家绵延百年名士辈出,是江北最有名的书香门第、一方望族,可惜啊,这一辈人丁单薄,就柳云朝这一个嫡孙。好兄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陆英已经听傻了,只能木然的摇摇头。

      “意味着谁若能娶到这位柳姑娘,谁便能继承柳家的百年家业。”孟荣啧啧感叹:“百里商铺,良田千亩,娶妻如封一品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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