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五条要攻略我的废稿。》北辰故

3、第三章

　　原来，那个判处死刑的学生，是在被同学霸凌时，导致主谋者在内的4名男学生身负重伤。

　　然而，这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他叫什么名字？”

　　“乙骨忧太。”

　　白绸手套轻点资料，一下一下。神月抬手，翻过资料。

　　六年前，乙骨忧太的青梅竹马车祸身亡。当时的乙骨忧太亲眼目睹青梅祈本里香变成怨灵，就此跟着自己。

　　而在当时，乙骨忧太被同学霸凌时，是已然成怨灵的祈本里香将霸凌者全部塞到储物柜里。

　　拥有完全的自主意识，不能说是一般的怨灵，而是特级过咒怨灵了。

　　指尖点着“特级过咒怨灵”，神月若有所思。而五条悟围着他旋转，嘴上话不停。

　　“嘛上层那群心狠的老家伙，一听说这件事，就把这孩子看管起来嚷嚷着一定要死刑才行。这群腐朽的老家伙，真像一堆露天风霜日晒皮皱褶子多的烂橘子。

　　“所以啊，神月你不要回去跟他们打交道了。他们这种烂到底的老东西，就该一拳被锤爆。”

　　耳边是五条悟絮絮的声音，神月不为所动，慢慢翻完相关资料，最终合上。

　　“想要我怎么帮忙？”神月只是问道。

　　“你跟我站在一起就好了。”五条悟大拇指比上自己，“当然啦，偶尔出手干涉一下气气那群烂橘子更好。”

　　要求委实不高。

　　神月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五条悟大拇指抵着自己的下颌，倒愣了愣。

　　筹谋一整天的事，就，这么简单成功？根据他对神月的了解，不大可能。

　　“说起来，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吧，悟？”神月忽然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啦。”五条悟不假思索地答道。

　　神月微微一笑。

　　被察觉出强留的目的，五条悟没有心思被戳破的心虚，反而松了口气。

　　“啊感觉这样的，才是神月你啊。”说着，他指尖弹了下垂落额头的一缕银发。

　　“看来我给你的印象，很复杂。”神月微笑道。

　　“想要什么从不直说，最喜欢玩猜猜看的神秘主义。”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抨击，“都是跟那群烂橘子打交道太多，沾染上他们腐朽的气息啦。”

　　“那感谢咒术界最强五条悟老师，没有因此嫌弃我，将我像祓除咒灵一样祓除干净。”神月顺势鞠了一躬。

　　眼疾手快地，五条悟抓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弯腰。神月疑惑抬头，嘴角仍噙着笑：“怎么了？”

　　“啊没什么。”说着，五条悟捉住他肩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其中瘦削的肩胛骨，皱眉道，“你好瘦，再多吃一点吧。”

　　身上的白色西装就像是白雪覆盖，盖住底下那把消瘦嶙峋的骨头。

　　他收回手，脸望向一边，语气也是撇开不谈的若无其事：“在我面前，没有鞠躬的必要。”

　　神月这才明白他想做的事，嘴角牵起的轻笑浓烈了几分。

　　看着别过脸的五条悟，望着那锋利的下颌骨线条，谁能想着其中包藏的血与肉，也如寻常人般温暖。

　　他不由想起多年前的五条悟，令人头痛的问题儿童，不算愉快的相逢。

　　多年前的学弟灰原雄，成了高专老师。

　　而同样成为高专老师的五条悟，却好像没有改变，曾带着过去少年的痕迹。

　　可是，自己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原本的笑浓得像是一小撮搓洗泛起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消失。

　　循着五条悟的目光望过去，神月看见操场上慢慢走来的学生：“只是玩笑。”

　　他语气淡淡的，在晚风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现在，是我赢了。”五条悟啪的一下双手击掌，手掌比作枪，指尖枪口对准眼前的青年，不允许多余的伤感蔓延。

　　是在说他让神月留下来。

　　操场上的学生慢慢走进，神月认出其中矮个子的男生，轻轻一挑眉。那双近乎透明的白色眼睛转动，像是剔透的琉璃珠子挪动。

　　“等解决了上层的来人，再说这话。”说着，神月转身离开。

　　·

　　当日傍晚，上层派了人来。

　　刚安排好落脚地，神月便被请了过去。

　　地点是侯客室。甫一开门，门里面的人将目光转向立着的冷泉神月身上。

　　其中两个来自上层。他们的目光如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神月，对准他的额头。

　　“我来晚了。”顶着这般的目光，神月微笑，迈步走进去。

　　两排沙发，以一张长形方桌隔成两边。左边的是东京咒高的校长，对面右边的，是上层派来的两个人。

　　自然而然地，神月来到左边沙发空缺的位置，与东京咒高的校长夜蛾正道并排坐着。

　　他优雅地翘腿，两只白绸手套置于大腿之上，背脊挺直。苍白脸色，盲了似的剔透白眸，整体说不上精神奕奕，现在看来，状态倒也算尚佳。

　　时下傍晚，点了灯，灯光大亮，煌煌如白夜。冷白的光打下来，照在神月透白的脸，仿佛叠了层色彩，竟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连那微笑，也是朦朦胧胧的，隔着人，颇有些距离感。

　　上层派来的两个人，年轻的那个沉不住气，直接开口：“神月先生，我们接您今晚回去。”

　　“恕我不能离开。因为我答应了五条悟要留下来。”神月语带遗憾，“需要再留一段时间。”

　　年轻上层也不为难，只客气道：“那我们会向东京咒高和五条悟施压的。”

　　“您刚才叫我什么？”

　　面对神月的突然发问，年轻上层愣了愣，如实答道：“神月先生。”

　　“不需要叫我名字，叫我姓氏就好。”

　　年轻的咒术师怔了怔。看着神月的微笑，辨不清这是发难的话。

　　“那，冷泉先生？”

　　没有应答，神月偏过脸，略带微笑地对身边咒高校长说道：“这人，原来是知道我姓冷泉。”

　　“……”年轻上层这才知道自己入了套。

　　冷泉氏族，如今主家的家主——冷泉神月。

　　年轻上层告诉自己，不是惧怕冷泉神月这个所谓家主，而是尊重他背后的身份：圣子。

　　如果是神子指的是五条家几百年一遇的“六眼”五条悟，那在咒术界圣子这一身份，只有冷泉家的人担任。

　　现如今的圣子，便是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美青年。

　　年轻上层顿觉不妙，生怕得罪这位圣子，话锋赶紧一转，“贵校在各方面的管理方面，是否过于松懈？”

　　他咄咄逼人的话指向校长夜蛾正道。

　　“至少，我们东京咒高是五条悟的母校，而且他愿意留校任职。”校长语气不软不硬地答道。

　　年轻上层为之一噎。急于找茬，他一时忘了最强的五条悟是这所学校出来的，而且目前还是这里的保护神。

　　在那双饶有兴趣的白眸中，年轻上层不想狼狈收场。

　　他再次语气强硬道：“在我看来，贵校除了五条悟，培养的人才很多都是平庸、无底蕴的废材。”

　　然后，神月竖起一根手指，轻点自己。

　　“请问，你这话是在指我吗？”

　　他说话声音天生中气不足，轻声细语的。可在场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声音。

　　“当然不是！”年轻上层反驳，后脑勺满是汗。

　　自己怎么会忘了？冷泉神月当年也就读于东京咒高……怎么回事，自己今晚的发言，一点都不高明。

　　另一个上层派来的年长咒术察觉异常，在心底暗暗摇头。

　　冷泉神月这个人，表面温和，实则是温柔小刀，刀刀致命。

　　明白年轻上层乱了阵脚，年长咒术师开口扯回话题：“那神月先生，您想要停留几日？”

　　·

　　走廊。

　　灰原雄跟在五条悟后面，试图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焦灼的步伐让他很快加速，几乎要贴到五条悟背后。

　　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住脚步。等前面的五条悟大步往前迈了好几步，这才跟上。

　　“害怕的话，可以回去哦，灰原。”五条悟没有回头，抛下这句话。

　　“可是神月学长……！”灰原雄语气不由焦急。

　　听了这个名字，五条悟慢下脚步，瞥了一眼这个后辈：“哎呀安心，神月他不跟你们一样，看到上层就吓得腿发软。”

　　“我才没有！明明是因为学长你……”灰原雄下意识反驳道，觉得不妥又硬生生截断话语。

　　“嗨、嗨，我懂。”五条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毕竟你不能像学长我一样帅气英明。”

　　……他居然觉得五条悟会因为刚才的话而沮丧！这样的自己才是傻瓜！

　　平时五条悟造成的各种阴影再次涌现，灰原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是想到神月学长，灰原雄才鼓足勇气道：“但是神月学长现在真的没问题吗……他是因为上层的干涉才跟我们多数人断了联系吧……”

　　“不是哦。”五条悟否定道。

　　这三个字给予灰原雄希望。他眼睛一亮，却看见五条悟握着下颌沉思。很快，恶劣的学长又恢复素来轻松的语调。

　　“嘛这不会是主要原因。”五条悟道，“神月的身份你也知道吧？跟我齐名的‘圣子’哦。”

　　“那会是什么？”灰原雄不解。

　　他想起那场大典，高坐于中央的冷泉神月，素色的和服，优雅的举止神态，像是黑釉瓷瓶里的一枝白蔷薇，被人供奉。

　　“无所谓啦，我现在就会去查探这个秘密。”五条悟两指并拢，举至太阳穴，轻浮地一扬，“总之，我一定会知道的。”

　　说着，他上前几步，来到候客厅的门口。一打开，便听见那句催促回去的问话。

　　在这一瞬，神月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就像是刚才进门时，上层的咒术师如黑洞洞的枪口般的目光。

　　但是，这次他感觉到敌意不是朝着自己而来。

　　循着感觉，他偏过脸，看到站在门口的五条悟。

　　“神月——”五条悟拉长声音，黏腻地叫道。

　　“啪！”他反手关门，手上动作显示出与撒娇语气不同的果断。

　　“哎呀我刚才没听清呢。”五条悟径直走进来，不掩饰自己此刻的不爽，冲年长咒术师抬了抬下颌，“你再把刚才的那句话，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