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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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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又开始做梦。
晕乎乎,是她唯一大脑里还残留的感受。
她金色的长发散落在纯白的床单上,像暗金色调的阳光胡乱披露在漫无边界的雪地里,她又遇见了他。
粗暴而野性,让她疼却无法让她清醒。
窗帘并没有拉紧,幽暗的夜光从缝隙中灌入,像原始丛林的高草间偶尔摇曳而出的微光,那是夜色,也是月色。
她不敢去看他,因为他的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肃杀和觅食者与生俱来的嗜血。
刺啦——
扒皮抽骨,肉食者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她失去了庇护,像一只赤裸的羔羊彻底失去挣扎的机会,虽然她从未想过挣扎。
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居然还有空闲这样悲哀地想到。
那件不显昂贵的衣裙像一只在雨夜中折翼的白色蝴蝶,狼狈地躲避在一件男士衬衫的下方,安安静静地显现出一种颓圮的美。
月光就这样,平静而残忍地穿透他们的衣裳,让人清醒地认识他们此时此刻的肮脏。
但是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清醒地去接受这些残酷与冰冷。
捕猎者拥有着极端尖锐的齿牙能瞬间了结猎物的性命,但是此时此刻,尖牙无数次挟含着她脆弱的脖颈,却又折磨着不愿意给她死亡的恩宠。
植入身体深处的疼痛催发了濒死的快感,她感觉自己身体是极致火热的,但灵魂却极度冰冷。
她身前的这副躯体真的像极了一头兽。
她原本以为达西先生身为上流社会的绅士,在那身挺拔的燕尾服下,一定会是少见阳光的苍白与贵族常见的因刻意锻炼而产生的肌肉。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在意外下偶然得见的身躯竟像一个在码头上风里雨里劳作的搬运工一样,每一寸流线般的肌肉里都蕴藏着她无法承受的快感。
她瘦削苍白的身子在他近乎蛮力的摧毁下展现出一种残破脆弱的惊人美感,他的眼睛紧闭着,直而硬朗的睫毛尖上悬着些许微颤的水珠。
她呆呆地盯着,在月光下,她分不清那是他的汗水还是泪水。
她的思绪让她做了个局外人,但他带着怒火的欲念却一次次让她目光涣散。
他的腰带动着她整个世界的晃动。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都极其默契地用牙齿掩住一切不堪的出现,她想,达西先生应该是清醒的吧。
黛芙妮鲜润的唇被她自己咬得微微发白,一滴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正好滴在了她的唇上,是咸的。
极端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若有若无的水声。
挂在床缘的纱帐依旧疯狂的摇晃着,像濒死的芭蕾舞者不愿就此谢幕。
快到了,她有些恍惚地想,在逐渐无法聚焦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双眼眸——那是一双墨蓝色的眼,虹膜的外圈带着野性的橘色,穿过那抹橘色,她看到了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千岛暮色。
忍无可忍了,她控制不住地摇了摇头,含着泪的眼眸随着她修长颈脖的动作转向床外的一边,光落在她圣洁的侧脸,像神庙前虔诚许愿的少女。
她用力闭上了双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黛芙妮感受到有一个吻落在了那滴泪上,但又好像是错觉。
她松开了唇,似叹息一般地,她发出了今晚第一声泣音。
温凉的月光依旧安静地伏在床的脚边。
一双纤细的手像求救般伸出了床帘,指尖稍稍触到了月的影子,但很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快速地将其揽了回来,带着些哄骗安抚的意味。
呀——
夜越发深了,宴会却进行得更加如火如荼。
如果此时有仆人不小心路过达西先生的房前,一定会很好奇,达西先生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散了满地的都是撕碎的衣物,凌乱得像是被猫爪子挠破的鹅毛枕头。
男人白色的衬衫与女孩嫩黄色的贴身束腰合丝入扣地抵死缠绵,男士皮鞋和带着低跟的女式单鞋胡乱地在地上瘫散着,被子和枕头也落了一地,甚至其中的一块枕头上还有一团暧昧的濡湿。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系带被窗外掠过玫瑰花丛的风轻轻飘扬着,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是他们还在沉睡。
或者说是他还在沉睡。
疼痛让黛芙妮早早地醒来,但是她在他的怀中,她被轻轻地揽在怀中,就像在被好好呵护一样。
对这种温情与温暖的贪婪眷恋,让她忍不住在这样一个早晨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眼,假装自己还在沉睡,假装自己被人好好地爱着,也假装这样的谎言就可以再为她延迟片刻被揭穿。
他们肌肤相贴,她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心跳,不属于自己的呼吸,还有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一点点涨意从她的小腹处堆积,经过了一晚的酝酿,她轻轻地起身也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水声从他们交合的地方传出。
太,太亲密了。
她虽然自诩心机深沉,但是却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面上是自己一人独处时常用的冷淡,但是她的耳垂却也忍不住一点点攀上了红意。
她金色的长发被他不小心枕在身下,那修长的状似无意地搭在她腰际的手,她一抬头便能与他相交织的呼吸,这感觉让她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新婚夫妇。
她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这是值得被人唾弃的,也是值得被自己嘲笑的,但是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再将自己的心束缚在高高的尖牙塔上。
就这一次,她保证,就放纵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