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处匿蝶舞》淼漪沄涵

11、第八章

　　相望到时间的尽头也许正是合欢和□□云现在心中所想的，但凛冽的现实带着覆水难收的冰冷和决绝席卷了二人。
　　合欢最先回过神，低下头掩去一切情绪，“云少爷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合欢吗？”
　　“小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的固执……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奴婢就退下了。”
　　合欢福了福身子，迅速地从□□云身边走过，她只想快一些从他身边消失。
　　□□云伸出手，抓住她并将她带入怀中，头埋进她的颈窝中。
　　“小欢，我……不想失去你……”
　　“那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今后的路如何走，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云身子一僵，霎时说不出话来。他最想要的吗？他想要什么，他……其实一直都清楚，只是……只是……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呢，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云？”
　　“我……”□□云微顿，“我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是他出生以来就存在的责任，他……无可推卸，也……无法推卸。
　　合欢低低地笑了，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眼底蓄满了哀伤，“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们之间就已经注定了，”合欢对他再次福了福身子，声音已恢复清冷，“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切就如夫人所想的，云少爷，合欢告退。”
　　这一次□□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任由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怒晴站在门外良久，才伸出手颤抖地推开门。
　　门后，左天权坐在上好的红木椅上，看着墙上的画，屋内檀木香缭绕。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身翠绿色裤装短裙，手拿一把秋水剑，英姿飒爽，长发被梳成一个吊高的马尾，只在头上插了一支闪着绿光的珍珠钗，唯一突兀的地方是她右手上的腕链，是怒放的红梅，覆盖了整个手背，最后在中指出汇合。
　　“她……很美吧。”
　　怒晴走进书房，将门关上，走到他身边，“嗯，很漂亮。”画上的女子拿着剑巧笑盼兮，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精妙，可以看出画画的人有多用心，“她是……媚娘？”
　　“为何这般问？”
　　怒晴迟疑了一下，眼神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画，“因为你的眼神，很温柔，眼底回荡着暖意还带着淡淡的悲伤，你只有在想起她时眼底才会有暖意和哀伤，平时的你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真犀利啊，不愧是怒晴啊。”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打哈哈的，到底什么事？跟一年前你说的那些话有关吗？”
　　左天权的视线由画上转到怒晴的脸上，“你准备好了吗？”
　　怒晴微愣，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席卷了天空，怒晴回过头正好看到闪电由上而下的劈下来，在怒晴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要变天了，”左天权走到窗边，手扶着窗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怒晴也走到窗边，站在他身旁，心底明明已经颤抖不已，但出口的声音却是镇定的，“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
　　闪电再一次由天而降，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很是诡异，仿佛在预兆什么。

　　回雪和倾城躲在回廊上，明明是中午却在一瞬间风云变幻，乌云黑压压地笼罩了整片大地。
　　“你还是快走吧，不然会被牵连进来的。”
　　“一切皆是因为我而起的。”
　　倾城的声音迷离，“与你无关，就算你没来也会有第二个夜回雪，这是预谋好的，你无须内疚。”
　　看着越来越近的护卫，夜回雪伸手握住倾城微凉的手，“在我屋内的箱底有留给你和小晴的东西，希望会帮到你。”
　　“谢了，马车在后门，再见了，小雪。”
　　“再见了，小城。”
　　在护卫的护送下，回雪在倾城的目光中越来越模糊和迷离，最终……消失。
　　倾城仰望已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园中的红梅被狂风打掉。
　　“小晴，红梅真的是左天权所栽，每一棵，但……却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小晴，爱红梅如命的女人不只有火雨冰一个啊。”

　　回雪在后门看到了那个不似人间该有的女子，蓝眸微眯，恨意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她……如果……，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呢！
　　“雨冰在这里替皇上谢过公主，祝公主一路平安。”
　　“火雨冰，你这样做不会后悔吗？”
　　“这好像不是公主该担心的事吧，公主最好还是尽快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会后悔，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即使小城不怨我，即使小晴不恨我，可是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难道你不是吗，”回雪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听到柳眉娘的死讯的时候。”
　　脑中少女的脸庞闪过，猝不及防击中她的弱处，痛得她脸色一白，手下意识的交握成拳。
　　“看来你也会呢，哼！”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只有八岁小女孩，火雨冰眼看到蓝眸中的恨意，恨吗，恨她吗？
　　“火雨冰，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马车疾速前奔，很快就消失了，而车厢内刚刚还在恶意刺痛被人的小女孩却哭得不能自己，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小晴小城……”
　　黑暗中那一抹银白成为这昏暗天空中唯一的亮色，站在屋顶的他扬起脸，“已经没有时间了，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