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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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依然是在冰冷沉郁的七天主殿里，例行的朝会才刚刚结束，空气里实属难得的一别冷寂的气息随着成群结队退去的天使消散得干干净净，没有了俗世的纷扰，空旷的大殿重归抑郁的宁静。
端坐在玉座上的欣长人影正微抬手臂，心不在焉地按住腕间的缨络，微启的薄唇吐出一丝叹息，半掩的脸庞亦若有若无得染上清浅的忧愁。
耶和华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在三天前是怎样的惊愕，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的从该隐身前落荒而逃.....直至回到位于七天的寝殿，才神情落魄地靠在墙壁上停了下来，找回些许的理智。
那时他茫然地摊开双手，不可置信地盯着空荡荡的手掌心，清晰可辨的掌纹上还残留着该隐脸颊肌肤的柔滑触感，光洁的指尖仍不可思议地记下了那片唇瓣湿润温软的感官。
衣衫不整的，满脸潮红的，嘴唇轻肿甚至着不同寻常的滚烫，眼眸里弥漫着让人心脏为之一窒的水汽。就这样以一副像是被人蹂躏过的姿态突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整个人自内而外地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却残酷地昭示是经另一个人的手强制压挤出来的感性和性感。
那一刹那间，耶和华的理智确实有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应该耐心地给与该隐安慰，应该温柔的为他的伤口治疗....然这么多的“应该”却比不上在视觉受到冲击时主宰身体的本能。
于内心深处不断沸腾的，不辞疲倦地灼烧血脉的酒精施舍那么....明明是冰冷晦涩的，连具体的形态都没有的意念,却刹那间以一种迅疾无常的石压地狱聚集起来，交融成更为烫刺人心的浓厚姿态。
莫名萌生的负面情感涌向大脑，刺激着身体里相接相扣的神经中枢，前一秒仍在僵持的身体也比意识更早地做出了真正反映情感的回应。
想用自己的手把他身上沾染了别的男人的痕迹给通通抹净，想用绳子将他圈在身边不让别的男人接近，想用自己的力量将胆敢在他皮肤上薰下不和谐味道的人给杀掉...
这么多的冲动笼含着的感情即使已经直观得令人害怕，耶和华对此却依然感到陌生且模糊，但他在潜意识里确切地预见了它的可怕和禁忌。着不是对着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他自己以一种长者的身份应该表露的感情。那么凶暴的，难以控制的，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的意图，竟然令他霎时间惊愕得不寒而栗，甚至不作他想就狼狈地转身跑开....
忆及该隐在他视野映下的，短暂的，像是难掩伤痛的诧异神情，耶和华现下有时半晌失神....
他究竟该拿该隐怎么办....
耶和华还能很清晰地极其救起该隐的那一天。在一望无际的冷白之中，无声无息地伏在地上的纤长身影。狂肆的风雪凛冽地刮下，迅疾地扎在他的身体上，那么极致的力度感，却在堆落与他的背上的那一瞬间，像是被吸入了一片更深更软的沼泽里，不可思议地滞留成亘古的消止。
那是一种压抑至静谧的震撼感，沉默不语的，却已在短暂得几乎应被人忽略的须臾，摄了人的心魂。
耶和华站在千年冰封的岩石上，远远地看着那人黑夜一般深邃的发经风雪揪起，以一种曼妙的姿态向后延伸，瀑布一样的悠长墨色以诡异的角度溅在空乏的雪地上。纠缠不断的黑是它最神秘的纹理，在风雪错折出辽阔苍凉的原始脉动。
耶和华不能不自觉的从高处纵身跳下，不作声息地走到他的跟前。彼时，暴雪并没有停歇，但他没有施加防护魔法的身躯却无沾上一丝雪沫，纷纷扬扬的白絮饶有自觉地跃过耶和华的身躯径直地反弹上更高的苍穹，像是连这最伟大的自然都对他有所顾忌。他终是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翻过地上那人得神自，当目光扫过那被碎雪磨成微红的脸庞时，竟免不了神色间略微牵动出的一点惊叹。
那是一张甚为美丽的面容，不同于平日所见的，天使彰显的光辉与华美，少年的美丽是内敛的。柳眉纤秀却不会让人感觉疏漠难亲，眼眸弯长却偏偏不觉妖艳，而抿紧的唇单薄而苍白，却让人深深体会到他隐隐的坚定。
这样的容貌多一分便显妖媚，少一分又缺乏灵气，现下掐到好处的清雅，倒是越发显得精致。
“无生气的面容尚且憔悴动人....那么醒过来之后.....”
耶和华心神一颤，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突然抬起手来，缓缓拂过少年冰冷得刺痛皮肤的颊侧。柔和的绿光散发出沁人的温暖，耶和华的唇角抿出一个冰冷未褪又较为柔和的弧线，缓缓解下衣服，盖在少年的身上。也只是一时间的让少年勾起了超却平常心的好奇而已，他不过是心情很好罢了，最后耶和华离开的时候虽为少年留下了守护膜，心底却没有异常的挂念。
之后又过了两天，耶和华一直冒着处理中层天使与上级天使的纠纷，又开始着手于幻姐与魔界的敌对关系。
即使耶和华不想承认，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天界的确在
渐渐没落。一味夸耀着过往荣光的天使不思进取，只是愚蠢的把心思花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从不肯正视自身安危且正虎视眈眈的魔界。如今的四大天使合力也许能和路西法一搏，但此举的后果却是他所难以掌握的，耶和华不敢走这么险的棋。
然而一大堆的琐事似是要逼得耶和华无从挺对，特别是愈见沉昏的天界，更不是耶和华好愿意久留的地方。当最初的怀望被残酷的现实逐步剥夺之后，它于他所代表的，除了难以推脱的责任之外，也不过是磨损无余的执着罢了。
而真正给予他宁静的地方只有人间那一片完全归属于自然的小小山脉，毫无规律的天气转换虽然给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对耶和华来说却是最能让他冷静下来的独特风景。这里正如一个专属他的瞭望台，公正地展示这个由他的手里诞生，却越发远离他所冀待的世界。
第二次遇见该隐的那一天，耶和华也只不过是遵从习惯来到老地方，在湖边见到如此巨大的金色防护膜是，甚至是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是自己亲手设下的。
耶和华漠然地走进里面，缓缓地坐到地上，扫了一眼身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想着那个人类应该是离开了，也没去多想，继续注视眼前因静止而来得单调的景色。
洛兰斯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习惯花这么长的岁月去关注一幕逐渐被时间定格成单幅画卷的动态片断，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忘记了....一直不间断地看着万物变迁的过程，即使最终验收的是面目全非的结果，也可以在时间推移的庇护中磨钝自己的感官。
就如脑袋里记载的全是不堪入目的丑恶，内心尽管仍会折出一片冰冷，却早已丧失了原先难抑愤怒的伤痛，唯剩一种淤集不散的负重感压在他的心头，使他于麻木中更觉寒凉，并一遍一遍地重温那些历历在目的罪行。
然而就在那样的冥想中，耶和华听到了不远处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的，并不熟悉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任凭眼角渗出的失去了情感的泪水默默流淌下来，轻侧头颅去找寻，不期然地捕捉到一双艳绝的紫色眼眸。
那么一双明亮透彻的凤眸，明明是天生魅惑的妖冶色泽，却因为自身性格的稳重与低沉而闪现纯粹深沉的绛紫，浓郁的色调并不会给他以晦涩的气息，反而突出他宁静的美。
若说耶和华之前不过是对他存了些印象，这时只怕是真的会难以忘怀，他凝神望着那个正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少年，听不清情绪的声音低婉地说：“可以请你过来么...”
少年略微迟疑，轻轻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才缓缓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他果然是安静的，不开口提敏感的问题，甚至直接忽略那些不自然的状况，少年适应世故地聪明得到了耶和华地充分赞赏，他下鄂硬冷的弧线有了纤毫的顺缓，然后平静地说：“抬手臂...”
少年又是一愣，却在恍惚间回应耶和华的要求。
他的四肢纤细而修长，□□在外的肌肤是温润柔和的珍珠一般的白，正在不断渗血的创口倒不像是狰狞的伤疤，反而像是增添丽色的刺青。耶和华抬眸看了一眼少年紧咬着的双唇，便加快了治疗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一时的冲动，还是倦于无法排解的沉重，没过多久，居然主动地问：“为什么单纯的东西有了思想就会按自己的意志犯下罪行。”
这样的话语从耶和华的口中吐露，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或许是闷在心里太久了....到了连见到个远离天界纷争的人类都会向其吐露的地步...”
耶和华在暗地里这般的说服自己，抱着听听也无所谓的念头，等待少年的回答。接着，便得到了那个让人振聋发聩的诉说。
真正的对少年在意起来，也许是从那一刻间开始的吧。
“嗒嗒嗒....”规律性的脚步声将耶和华硬生生的从回忆里拉到现实中，他蹙着细眉扫了一眼安份地跪在长阶行礼的四翼天使，又漠然地别过视线。
来人端直地跪在地上，一身锦缎裁成的淡绿色长袍亦随之坠了一地，而有着优美髪卷的亮金色长发慵懒地散了下来，顺着他削瘦的脊背落在他伸铺开来的衣角上。
他的头颅恭顺地低垂着，稍长的刘海微微遮掩了他的眼眸，却无碍于彰显他作为天使集光明与神圣于一体的出色样貌和优雅又不失亲切的气质，的确是上级天使的模范。
“父神，洛兰斯来为你梳理发鬓。”没有一点虚假的喜悦，即使说话的人已经从孩童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仍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过来吧。”这样深情的虔诚并不能换取耶和华一点情绪的流露。
“是。”洛兰斯微笑着回答，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不温不火的许可，快速又不失礼节地走到耶和华的身后，默默地屈下身体，撬出嵌在御座背面的白玉云梳，专心致志的将那笼着清浅绿光的银发理顺。
洛兰斯这边是满足于手头的工作，耶和华却是不由自主的因为这个动作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他始终放心不下的人。
想起他在卡莱雅冰岩上飘落入他怀里的温软躯体，想起他既明媚轻柔又魅人艳丽的笑容，一步一步地顺着记忆，再一次重温全部关于他的零碎片段，耶和华不禁为自己在无意识间透出的情感感到不安。
“父神...要梳理出怎样的发型？”洛兰斯轻声在耶和华身后问。
耶和华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抬起左手，恍然地说：“用这个把头发挽起来就可以了。”
这话说完，耶和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又是一阵懊恼，眉轻轻地蹙起，所幸白纱一如往常地挡住他的脸庞，洛兰斯并不能看到他未曾有过的神情。
半抬的手臂若是突然地收回去只怕会更让人察觉有异，耶和华感觉身后的人仍呆愣着未有动作，便再次冷声催促道：“接着吧。”
洛兰斯又是一愣，恍惚间解下耶和华腕间那璎珞上的绑结，心不在焉地拢紧耶和华的发，机械化的用璎珞绾起，却因为银发太过柔滑又泻了下来，于是他又重新打起精神，专注于绾发的工作。
而耶和华此时像是回放影像一般，通过同样的事件品位记忆里那些细枝末节追寻自己情感冲动的源头，然他转眼间又想起该隐帮他绾发的时候不同寻常的熟稔，那般高超的手法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造就的 ，而这也揭示着他长时期的为另一个人绾发....
心里头越发熟稔的不快感如潮涌起，耶和华不作声息地紧锁眉头，眼下却冷淡地说：“如果，一个人为一个人身上留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为那个人对着其他人笑而感到不舒服，这代表什么？”
“啪....”是玉梳掉在地上的声音，洛兰斯双手不自然地半抬在胸前，后退了一步，睁大了他翡翠色的眼眸，一脸不可置信。
“呐....究竟是什么...？”耶和华难得地又问了一次，淡漠的语气里增加了一份压迫。
“是...爱情啊 ...如果是这样那个人一定...爱上了对方...”洛兰斯淡淡地说，双目仍紧盯着耶和华，待察觉到眼前身躯瞬间的剧颤，眼里的晦暗便浓上一分，形状优美的唇紧紧地咬实，扭曲的弧线无声地勾勒出不甘与苦涩，而耶和华却没有注意到。
所有的情感在他的面前都会成为亵渎光明的秽物，每一分因他而起的渴盼都是应该受到制裁的罪孽，明媚的爱情因为他的立足成了逃不开的绝望，那么，若是孤高的神祗蓦然间对一个人类奏响了爱的征兆....
他们之间会变成怎么样...
It maybe a....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ch.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