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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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去东京府，得先坐船，顺着运河到达就近的大城市，再转乘列车。
因为正值过年，船舶大多处于停运状态，不死川便又在望月姐弟家多呆了一个礼拜。
“明天就要走了，行李都差不多收拾好了吗，不死川先生？”
“啊……嗯，差不多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望月岚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布囊。
“这个送给你弟弟吧，你不是说他喜欢盆栽吗？”她笑着将布囊塞进不死川手心。“里面是铃兰的种子，它的花就像白色的小铃铛一样，种成盆栽一定超级可爱的！啊，不过只能看不能吃哦，会中毒的，还有就是……”
不死川看着面前的少女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各种养花的注意事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苦闷之情。
自从那夜屋顶上发生的事之后，对人情世故方面接近于一窍不通的男人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对少女所抱有的感情。
从相识到现在，俩人之间实际上有过不少肢体上的接触。越到后面，望月岚的靠近与触碰便越是能轻易地让他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不死川曾一度将这归结为自己不习惯与异性太过接近；而现在，他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能让他慌乱的对象，从来都只有望月岚一个人而已。
另一边，望月岚却并不知道不死川已经突然开窍。
已经决定将这件事隐瞒到底的少女依旧准备以普通房东的身份送走这位房客，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以与平时无二的态度对待着不死川，对在屋顶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丝毫不知她这表现在早就发现了她小心思的某人眼里变成了“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互相不知道对方心思的二人在这几天内微妙地僵持着，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当然，望月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于是心安理得地保持沉默；郁闷的只有不能确定少女态度的不死川实弥一人。这股憋闷在他要出发的前一天达到了顶峰。
该死的，怎么办？他要不要把事情问清楚？要不然他迟早得憋死。
但是万一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办？万一她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他大概只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晕了。
不死川实弥自诩不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然而，现在摆在他跟前的是他从未处理过的状况，他竟因而患得患失起来。
恐怖，感情这玩意儿，真是太他妈恐怖了。
但是，真男人怎么能因为恐惧而退缩呢！
于是，不死川实弥秉着一股“一不做二不休”的气魄，将布囊往桌上一拍，低声说：“望月，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表情相当悲壮，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望月岚表示很困惑。
不死川先生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吗？而且问就问好了，为什么要去外面？是不想让阿雪听到吗？
大概是什么在孩子面前说不出口的事情吧。她快步跟在他身后，眼看俩人已经离屋子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便忍不住开口：“先生想问我什么呀？”
话音刚落，不死川突然回过身来站住，望月岚没刹住脚，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她抬头，只见男人梗着发红的脖子，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位大兄弟在发怒。
“你——”他如鲠在喉，在开口的那一刻便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对着一头雾水的少女“你”了半天，才像豁出去似地、几乎是将问题吼了出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
声音的余波在空气中消散。
树上的鸟儿飞走了。
树下的少女石化了。
少女对面的男人生无可恋地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
本来他想问的好像不是这个来着。
累了，毁灭吧，操，他都他妈的干了什么啊，赶紧来块冰雹砸死他算了。
“为……为什么……先生会这样……想？”半晌，因为太过震惊脑子刚刚转过弯来的望月岚，才结结巴巴地回话。
不死川视线躲闪，尴尬地挠挠鼻子。
“因为昨天晚上恰巧听到了。”他嘀咕道。
对了，原本他想问的是，“昨天晚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
昨天晚上？
望月岚一愣，蓦地想起昨晚发生的对话——
昨晚，她半夜惊醒，发现阿雪并没有睡着，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乱动。
隔壁没有传来声音，想必不死川先生已经睡着了。少女悄悄挪过去，将男孩揽入怀里。
“阿雪这么晚不睡，是在担心什么吗？愿意和姐姐说说吗？”
黑暗里，男孩水灵灵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沉吟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白，是不是……要走了？”
原来是在想这个啊。望月岚轻轻拍着男孩的背，一时无言。少女的沉默在无形中肯定了男孩的忧虑，他的眼里逐渐噙满了泪，将头埋进被窝，小声嘟囔：“阿雪……不想，大白，走。”
望月岚在他的头顶轻笑。
“阿雪啊，就这么喜欢大白吗？”
“喜欢！”阿雪答得斩钉截铁，片刻后，却似乎又对这个答案产生了些许后悔，怯生生地、试探地望向少女，“那……姐姐，喜欢吗？姐姐，不喜欢……阿雪也，不喜欢。”
望月岚见状，抱紧了男孩柔软的身体，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偷偷告诉阿雪，姐姐啊，非常、非常喜欢大白先生哦。”
她像是倾诉秘密一般小声说着，脸颊泛起红晕，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但是，大白哥哥的家里，还有一个男孩和阿雪一样喜欢大白哥哥。对他来讲，大白哥哥就像姐姐对阿雪来讲一样重要。如果大白哥哥一直留在我们这里，那个男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让男孩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阿雪，如果是你，愿意永远见不到姐姐吗？”
“阿雪不要！”男孩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抱紧了她的脖子。
“所以，我们也不能因为喜欢大白，就让那个男孩再也见不到大白哥哥哦。”
……
回忆完毕。
“哇啊啊啊啊啊——”望月岚呆若木鸡地站了片刻，突然像是被人启动了开关那般哀嚎起来，以往的安静与矜持瞬间荡然无存，挥舞着拳头朝男人冲了过去。
“过分！！太过分了！不死川实弥你竟然偷听！！”
她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鬼话啊！！这种好像被暗恋的人偷看了思春期情书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啊？！请让时光倒流好让她回去封住自己的嘴吧求求了！
她又羞又恼，恨不得将面前的白发刺猬头锤进地里埋起来。
男人抬起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挡住软她趴趴的攻击，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大声辩解：“没偷听！你说得这么响，老子是光明正大地听的！”
“笨蛋！！回避不知道吗，回避！！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就应该自觉地跑出去回避！！”
“哪有这个道理，那可是半夜！”
“那至少弄出个动静让我知道你没睡着吧！这样一声不吭地偷听姐弟间的对话你是想怎么样啊！！”
“都说了不是偷听——”
俩人涨红了脸，你一言我一语，无厘头地吵得不可开交，直到不死川实弥突然意识到——
吵了这么久，望月岚却并没有否定他一开始的问题。
想到这点的他突然清醒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少女。
“等一下，所以说难道你是真的喜——”
“不许说！啦啦啦啦听不见听不见！”望月岚掩耳盗铃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这幅不坦诚的模样却引得男人步步紧逼：“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在屋顶上——”
“不要再说了！！”望月岚满脸通红地跺脚，抬起一只手糊上他的嘴，“我根本没有想亲你的意思！完全没有！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不死川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其扯下，望月岚想将手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少女，似乎是在努力憋笑。
他觉得自己现在高兴得像个傻子。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抱我，可没说你亲我了啊。”
“啪”。
那是少女的理智崩断的声音。
望月岚，灵魂出走，当场爆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