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道》友纪

8、第八章

　　张俊如今是翰林院编修，自从上次那事后，时常派人来送帖子给芝芝，以各种名目邀请。芝芝给自己找借口借他打探罗学士消息，并不拒绝。一日张俊夕阳西下时登门。小厮刚通报，张俊就掀开纱帘走进来。杜孟羽正在绣手帕，见他来了往里间去。芝芝借着灯光在看书，头也不抬。张俊挨着芝芝坐下，用扇子抵住书说：“护城河那片林子里有萤火看，去不去？听昨日去的人说，撑一艘小舟漂在河里，远远看去，如漫天星光，一大片，如梦如幻。”
　　芝芝把扇子拨开，合上说：“不去，我要休息了。”起身往榻上一躺。
　　张俊走过去坐在榻上说：“哪有这么早睡的，现在去早点回来。”
　　芝芝把书盖在脸上说：“我早睡习惯了。”
　　张俊把书拿起来，朝里间看一眼说：“你也带她去散散心，成天就在这院里转。”芝芝起身丢下一句“你等着”就到里间去。

　　杜孟羽在灯下绣手帕，见芝芝靠近说：“我不去。你们去吧。”
　　芝芝说：“晚上没关系的，我们坐马车去。”
　　杜孟宇说：“我小时候看过了。”默了一会儿又说：“人很多，你们去吧。”
　　芝芝扯过手帕，比着她的脸说：“这样蒙起来就好。”
　　芝芝说：“去转转。”说完把她拉起来带着往外走。张俊见二人手牵手，拿扇子打了芝芝的手，超过他们跟上。芝芝吃痛松开手，追上前去打他。

　　船夫在桥头摇橹，三个人坐在舱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喝着酒吃着小菜瓜果。芝芝给杜孟羽也倒了一杯。在漆黑的河上漂一会儿，船夫道：“小姐公子们，到了。”三人转头去看那片树林，黑暗天地间，一大片星火闪烁，朦胧美好，无人言语。待靠近，有萤火虫飞到船舱内，落在各人衣裳头发上。彼此相看，微笑打闹。后面还有船，因此不能停下观看，就看那片萤火越来越远，仿佛大梦将醒。
　　张俊周到，送了他们二人回去自己才回去。杜孟羽一路无话，跟着芝芝进屋。等卸了蒙脸的手帕，芝芝才发现她哭过，大概是想起童年往事。她在给芝芝放帐子，芝芝轻轻把她搂住说：“以后有好玩的还带你去。”杜孟羽伏在怀里不动弹，过一会儿芝芝觉得胸口湿了，待拨开她的脸一看，人已经哭着睡着。

　　再说当晚赏萤火时，三人后面又有一艘小船，正是户部尚书之子一行人，裴熙和其朋友。裴熙远远看见前方船舱内一个熟悉的身影，又看她举止动作，当下认出来，讶异极了，面上不表，回去后开始留意芝芝行踪，想再见上一面杜孟羽。

　　张裁缝回去后和妻子说起那个丫鬟，谁料这妇人的表妹竟然就是袁生的妻子，如今已改嫁那个翰林院杂役，赵生。这两个妇人素来要好，老张妻子就说这件怪事给她听。这妇人做贼心虚，听完冷汗不止，回家后就生起病来。赵生询问得知此事，又请老张和老张夫人送衣服去时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就怕这杜小姐攀上大理寺这根高枝来翻案。
　　一个月后衣裳做好，老张和老张夫人送去。进了那院，一双眼直溜。芝芝得知裁缝要来，早打发杜孟羽出去。试了衣服很合身，老张却说着话不肯走，芝芝只得应付。说到没话说，老张也没看见人，恋恋不舍离开。芝芝觉得不对劲，跟着老张，就看见老张出了门就和一个早早躲在巷口的男子悄声说着什么。芝芝派小厮去查那男子，正是赵生。

　　清秋天气冷起来，城外枫叶火红一片，游人如织。张俊家在郊外有个大宅，不远处一大湖两岸栽了两排红枫，此时节叶红湖蓝，十分美丽。一日傍晚张俊又来到魏府，邀请他们去驾马车赏夕阳枫叶秋水，顺便在那休息两日。杜孟羽被芝芝拉着蒙着面上了马车。
　　三人出了城，张俊就把马车上的帘子挽起来，欣赏路边景致。到了大湖，环湖大道两边都种了枫叶，十分美丽，三人喝茶赏景，惬意非凡。这里僻静，四处无人。马车悠悠走到一个小亭，几人下来，小厮烧起茶，三人坐下看天边残阳铺水。天色渐晚，三人去到宅子里安置下来。
　　晚间张俊邀芝芝喝酒，杜孟羽吃完饭就先回房，想想难得出门就去门口走走。月亮细细一弯，清晰明亮。张家很少来这里，因此下人很少，一个看门的仆役嘱咐她不要走远。她点头，走到门前一排枫树前看那枫叶，白日都没有捡一朵留念，正想捡一朵，又想起那日芝芝为她拿走头上的鸡爪槭，有些发愣，突然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拖进阴影里。杜孟羽大惊，却听那人道：“小羽，是我。”

　　杜孟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再挣扎，一看正是裴熙，小声道：“裴大哥，你怎么来了。”
　　裴熙一直以为家里人将她安置在外省，不知道她怎么流落到小霸王的手里，急道：“母亲说将你安置在外地，你怎么被他掳了去？”
　　此话勾起杜孟羽伤心事，顿时流下泪来，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经历，没有言语。裴熙见她落泪，以为她被魏芝毅欺辱，抓着她的手就要走，说：“走，你跟我走。”
　　杜孟羽轻轻挣脱开说：“裴大哥，我在这很好。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裴熙以为她生气自己已经定亲，不肯跟他走，说到：“我定亲是父母之命，可我喜欢的是你。你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
　　杜孟羽落下泪说：“裴大哥，我如今残破之躯哪里还敢肖想什么。魏公子待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裴熙愣愣看她道：“我不在意，这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如今已经心已变了？”

　　芝芝虽然待杜孟羽很好，但她多是谢意。少年时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忘记。听到母亲说自己和裴熙定亲后，她就留意起他来，两人虽然见面少，却已暗生情愫。上次他将她从那里救出来，她以为他们可以厮守终生，这期待更增添几分爱意。只是那番经历让她再也不能坦荡面对爱人。想到这里，她狠下心说到：“裴大哥，我与魏公子相处多时，他心悦于我，待我很好，我也对他生了情。”
　　裴熙听到这里，眼泪滑落，失神笑道：“他将你掳了去，你竟还爱上他，我不信，我不信。”
　　杜孟羽强忍住眼泪说到：“并非他掳我去。在外省我又经历一番劫难，是他解救了我，我亦十分感谢他，想要报答。”
　　裴熙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孟羽不愿再提，只说：“裴大哥，你走吧。我在这里很好，你放心。”
　　裴熙说：“不行，你跟我走。你若想报答他，我帮你报答，何必自苦，委身于他。小羽，你跟我走好不好？”

　　门口的仆役看不到杜孟羽身影，向这个方向走来询问：“小姐你在哪，可出了什么事？”
　　杜孟羽低声说：“裴大哥，我走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裴熙说：“明日这个时候我还来找你。”
　　杜孟羽叹息一声，走出去道：“没什么事，随便走走，一晃神走远了。”就跟着仆役回去。
　　裴熙等到看不到杜孟羽身影后才回去。他离开后一个身影也离开了，正是那翰林院杂役，赵生。

　　芝芝行事已很小心，无奈赵生心中有鬼，害怕东窗事发，因此格外留心，竟真叫他寻到这个机会。他在暗处听杜裴二人言语，心下了然。回家合计一番，决定明日早些过来，若有机会除了那杜小姐以绝后患，万不能叫她抱了魏家大腿，查到他头上。

　　杜孟羽回到房中，芝芝才醉醺醺回来，见她闷闷不乐，坐在她身旁拉住她的手道：“怎么了？”杜孟羽摇摇头，起身给芝芝倒茶。
　　芝芝看她乖巧，把她抱在怀里道：“明天还能玩一天，去赏桂花好不好？”说完执起她的手亲亲。杜孟羽任芝芝抱着，点点头。

　　第二日赏完桂花，张俊又拉着芝芝喝桂花酒。杜孟羽出门散步，在枫树下等裴熙。裴熙按时来了，见她只身问她：“怎么没拿包袱？”
　　杜孟羽见他背着包袱说：“裴大哥，昨日我已经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走吧。”说完就要走。
　　裴熙拉着她抱在怀里道：“我已经准备好跟你一起离开，你跟我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
　　杜孟羽垂泪摇头，推开他，心上一计说到：“裴大哥，我不能跟你走，我，我已有了魏公子的孩子。”
　　裴熙如遭雷劈，凄然一笑落下泪来，说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跌跌撞撞走了。杜孟羽见他心神不稳，怕他出事便跟上去，她步子小，追了一会儿不见了人影，正焦急四处看，却不想被人捂住口鼻，不一会麻药劲上来没了声息。

　　杜孟羽昏昏沉沉，觉得身上疼痛，耳边有喘息。她睁开眼却是黑暗一片，原来眼睛被腰带蒙上，只知道身下是泥土杂草，夜风寒凉，她衣衫不整，却因为肉贴肉不觉寒凉。一个男子正在她身上起伏，她以为是裴熙，哭到：“裴大哥，你不要这样。”
　　男子没有回答，动作不停。杜孟羽虽在魏府当了一年丫鬟，却并没做什么粗活，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那赵生迷晕她后，准备将她带到他处杀害掩埋，待看清相貌生了淫心，他一介粗人，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小姐从迷药劲中醒来，以为是裴大哥不舍她，顿时又羞又气，见他动作更激烈，弄得自己疼痛难忍，只好放松下来，顺他心意。赵生见她乖巧，也温柔起来。杜孟羽渐渐有些情动，回吻赵生，然而到底身体娇弱，不一会儿口干舌燥，疲惫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