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吾心归处》清尘公子

109、第 109 章

　　“不知朱大人所指……是何美事？”

　　整个宴席的气氛随着骆铖的这一问瞬间降到了冰点。

　　任谁都能看得出，在朱措说完那句话后，今上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却不想这位新科状元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在这种时候都敢出声附和朱措。

　　朱措也没想到先发声的竟然会是骆铖，怔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窃喜起来。

　　——贺鸿这小子护着的，原来是这么一个傻不愣登的愣头青啊。

　　遂即便转身带着三分得意的笑着对骆铖说道：

　　“是你与我的嫡女——朱娇的美事。”

　　骆铖闻言，垂眸嗤笑了一声。

　　朱措顿时感觉有点不对，遂敛起笑意，故作疑惑的沉下声问道：

　　“状元郎这声笑，是为何意啊？”

　　骆铖抬眸，平静无波的回了句：

　　“无意。”

　　“你——”朱措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即被噎的有点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朱大人女儿，是有何隐疾么？”骆铖不管他想没想好说什么话，兀自继续语气淡然的问道。

　　“什么？”朱措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竖子无理，怎敢……”怎敢当面诋毁我千娇万宠的爱女？当即气的就想要拔剑，手伸到腰间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这是皇宫宴席，佩剑早就在朱雀门前就已经解下来了。

　　骆铖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恼羞成怒，继续不咸不淡的假装疑惑的问道：

　　“那不然为何朱大人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学生，就想要以权压人，让学生做您的女婿去呢？”

　　之前他们还在苍耳郡时，京城的这群人就想要给他安排自家的子女想借此来拉拢他，被贺鸿都给怼回去了。

　　现在，他人都在眼前了，不能还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贺鸿给他出气，那也太窝囊，同时也太对不起贺鸿和贺櫂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了。

　　当然，最终解决问题肯定还是需要贺鸿出面才行，但他也好歹要让人知道，今上和安王他们护着的人没有护错，他骆铖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来捏一下的。

　　“骆修远！”朱措一听他对自己半分敬重都没有，直接当众挑明了自己的做法，愤然摔杯，上前两步指着他骂道：“不要以为你今日得了个状元，老夫就不能……”

　　“来人！将朱措拿下！”

　　就在此时，安王贺櫂看到朱措竟然敢在圣人面前摔杯怒骂，还直接在这钦安殿内就敢威胁起了人，当即就起身站到贺鸿身边，扬声喊来羽林军，将朱措押跪在了贺鸿面前。

　　朱措被押后才“嗡”地反应过来。

　　完了，自己这次是做的有点过了，本来最近贺鸿就因为他支持主和而看他极不顺眼，这下更是直接自己亲自将刀抵到了贺鸿的手里啊！

　　“圣人、圣人饶命！微臣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有意要冒犯天颜的啊！”

　　他赶紧就着侍卫押着的姿势“咚咚咚”的磕起了头，愣是把额头都给磕破皮了也没敢停下，心中则是暗自愤恨着：

　　——该死的骆修远！奶奶的，看老子回头怎么弄死你！

　　不过回头到底会怎样还得回头再说，但此时，整个大殿内却是除了他不跌的求饶声和磕头声之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落针可闻了。

　　毕竟其余众人别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已经全然傻眼，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发抖了的新科进士们，就是其他朝堂上的那些老油条们，此时也全都是一个个的状若鹌鹑，恨不得将头都给塞到胸腔里去。

　　尤其是平日里跟朱措走得近的那几位，更是整个人都面色发白瞳仁震颤，一幅生怕下一刻大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

　　贺鸿没说话，一直把玩着手中喝光了酒的玉杯，良久之后，才好似极为随意的叹了一句：

　　“看来，朱爱卿是不满朕宴席上的酒啊！”

　　“不不不……微臣不敢，圣人所赐皆是天下最好，微臣怎敢嫌弃？”

　　四月的北方本就还没到热浪滚滚的时节，再加上此时已经酉时过半，殿门大敞，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么此时混着淡淡的杏花之香的和煦微风，便一定能吹得在场每个人都心旷神怡、怡情悦性，怎么着也不会把人给热的汗流不止才对。

　　可现在，出了状况，所以没人还有兴致和胆量去感受这清雅的晚风，尤其是制造了这状况的朱措本人，更是已经额头上的冷汗都已经滴到了大殿上的金砖，洇成了一小滩的水渍，倒映着他愤恨不甘同时又心惊胆战的老脸。

　　他知道贺鸿一直都没有动他，是因为枢密院是管理朝廷军事政要的最高机构之一，他这个枢密使虽然是从一品，但手中的权力却是与正一品的宰相相比都相差不大，因此这些年他早就暗中笼络了一批职位不小的将领和官员，这才让贺鸿一直都因为有所忌惮而没有对他下手。

　　但是经过今日这一闹……

　　朱措以头抢地懊恼不已。

　　他怎么就没忍住在大殿上就威胁起了人，甚至还怒摔了酒杯呢？

　　平日里自己也没有这么不经事的啊。

　　当然，也主要怪自己的女儿，要不是她看上这个骆修远，自己又怎么会做出刚刚的那些事来？

　　看来，女儿的确是被自己给惯坏了，平日里打杀个下人或普通贱民也就罢了，今天竟然会给老子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你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这个骆修远？

　　真是……还是回去后就看看有谁家的公子合适，赶紧给嫁了吧。

　　朱措心中着魔似的疯想着，但不管他脑海里转悠了多少想法，都不能忽略此时贺鸿这边才是他要好生应付的存在。

　　“既然朕赐的是天下最好的，那朱爱卿又是哪来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来威胁朕钦赐的状元？”

　　果然，贺鸿一张嘴就将他之前的话给堵回去了。

　　“圣人、圣人……是，是微臣有错，都怪微臣爱女心切，这才失了分寸，还请圣人绕过微臣这一回吧！”朱措双手依旧被侍卫架在身后，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就好像说的都是真的似的。

　　“哦？”贺鸿抬眸，放下了一直把玩着的玉杯，“爱女心切？”

　　“是是是！”朱措连忙点头，“今日状元游街，小女也正好在外边玩耍，不想看到状元郎的风采后一见倾心，回来就央求着我为她做主，希望能与其结成秦晋之好。刚刚、刚刚因为状元郎怀疑小女身有隐疾，微臣怕这种话传出去对小女的名声有损，一时激动，这才……才失了分寸。”他趴在地上哭的鼻涕口水都滴到了地面，要不是众人都是整件事情的经历者，都不敢相信这个此时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女心切”的可怜人，竟然与刚刚在钦安殿上圣人面前就敢威胁新科状元郎的是同一个人。

　　当真是，可笑至极。

　　“还望圣人看在微臣一片为人父母的可悲之心上，饶微臣一命吧。”不过可笑至极的人却不觉得可笑，只要命留下，就不怕以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面子是什么？能有命重要么？

　　贺鸿神色淡然，眸底幽深的看不出他到底再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缓缓出声，问：

　　“状元郎的另一个身份，朱爱卿可还记得？”

　　“啊、啊……”朱措抬头，一时感觉有点懵。

　　“是先帝所赐的‘卜世先生’。”贺鸿说道，“眷命自天，卜世聿昌。“卜世”二字，自古就泛指国运。”他边说边缓缓起身走下台阶，蹲在了朱措面前，“所以，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那份资格，来让你那个全京城都出了名的骄横跋扈的女儿，来与我天晟的‘卜世先生’结秦晋之好？”

　　“嗯？”贺鸿神思不显的看着他，上位者的威压并没有因为他蹲下来的身体而有半分减弱。

　　朱措身体一僵，转瞬便回了神，膝行着向后退了一步，快速的又向贺鸿磕了三个头：

　　“是、是微臣愚钝，微臣再也不敢了，求圣人开恩！”

　　可其实心里想的却是——骆修远现在的这个夫郎还是个被人休弃过的二手货呢，又难道就比他朱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要金贵了？

　　但不论心中作何感想，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半点不忿。

　　今日这事他已经做的又够愚蠢的了，愚蠢到正好给了贺鸿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而他，就是那只被杀的鸡。

　　所以，万万不能一错再错了。

　　“来人！”贺鸿起身回到龙椅，“枢密使朱措言行有失，着降职三级，罚俸一年，并回府闭门反思三个月，由羽林军看管，中间无圣旨不得外出、不得待客，违令者斩立决。”

　　“微臣谢圣人开恩！”朱措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脏也感觉“咚”的一声落回了胸腔。

　　“微臣领命！”另一边的羽林军长将顾丰烨也上前单膝跪地，执手行礼。

　　之后，便带人将朱措压了下去，派人监管去了。

　　其实今日朱措的罪责完全不止一个轻飘飘的“言行有失”，而是可以直接用蔑视皇威来定论的。但对方身后的关系网确实盘根错节，尤其有一些还涉及到了边疆，所以在这个南北两境都不安分的特殊情况下，今上也只能先用这样的方式，来慢慢的蚕食对方的势力了。

　　骆铖和贺櫂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意思。

　　——看来，今上是要开始清理剩余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