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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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萎靡
王族祭典时间的调查工作，因此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此之前，矛头一直指向星月殿的祭祀们。与夏尔的想法一样，被安排负责本次调查的亚什维尔伯爵起初也认为破坏祭典的人一定是能够使用大型的风系和土系魔法的人，星月殿的守护石壁因为拥有维持术阵原貌的作用，亚什维尔以保护现场为由，将石壁运到大祭司厅中，并以此威胁星月殿的咒术师，要求他们接受审查。星月殿据理力争，拒绝交出祭祀，矛盾在几天之内变成了亚什维尔的亲卫队和咒术师之间的流血事件，好在当时场面控制住了，没有闹大。
不过夏尔的潜入，一下子让亚什维尔成为了众矢之的。那名木偶一般的咒术师在多名军官的阻挡下逃走，当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星月殿内没有任何一名水系的咒术师拥有和描述相近的体态特征。咒术师们此刻反唇相讥，认为亚什维尔没有好好的把心思用在调查上，而是用来找星月殿的麻烦，甚至在连安保工作都没有做好的情况下就得出了是咒术师破坏了王族祭典的结论。斯蒂芬?巴托里也以此为由上报巴比伦王，历数亚什维尔近期一系列的嚣张行为，并将自己表弟的死亡归咎为其工作重大的失职，要求对其处以重大的处罚。雅克的父亲，老巴托里伯爵听到儿子的变故，写信极力要求王城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彻查凶手，言辞之激烈让朝野上下为之震动。亚力克公爵无奈之下，收回了亚什维尔伯爵的调查权，转手交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奇缪尔伯爵，让其全权处理王族祭典事件。
说起奇缪尔伯爵，其实只是一个小姓氏。奇缪尔家族在巴比伦的西部有一小块封地，两位兄弟都是军人，现在大哥留在王城接受世袭的爵位，而弟弟仍旧在巴比伦的南方参军。
这样的一个不入眼的贵族竟然担下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应该与雯云之战上伯爵的长子子莫洛?奇缪尔的精彩表现脱不开关系。
另一方面，夏特莱尔一直住在巴托里府邸由姐姐玛丽照顾，一个多月的时候拒绝任何人的拜访，也拒绝配合新的一轮的调查。
巴比伦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国家庆典结束之后的一段日子，上流社会只有几个小规模的舞会，朝野上下气氛并不是很好，冥维掌权，斯蒂芬和亚什维尔的争执与矛盾因为雅克的事更加的露骨和锋芒毕露，带着巴托里和普洛塞两个世家卷入这场矛盾中去；风兰伯爵年近50，身体一直欠佳，小儿子才13岁，在巴比伦几乎失去了话语权；星月殿按兵不动，似乎在隔岸观火，只要不烧到自己的身上便万事大吉；一时间朝廷上下一片混乱的景象。
就在这样硝烟味愈发浓重的时候，夏尔一病不起，一个多月的时间除了昏睡便是吃药。
“并不是身体的问题……就像是她自己不想好一样，所以一直没有好转……”她记得巴托里的药师这样对玛丽说。
阳光静静的射入内室，她睁开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身体里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安雷坐在房间的一角，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安雷。”
少年闻声走过来，在她的床头坐下：“好些了么。”
夏尔只手挡住眼睛：“我又做恶梦了。”
“会好起来的。”
“雅克说他很生气……说是我害得他……”
房间里，她的面色越发的显得苍白，整张脸上的神情带着失落和伤痛，如同现在泥淖中的人难以自拔。
安雷叹了一口气。
“夏尔，你是为了什么回到圣都的。”他问。
夏尔一愣：“为了我的家族，为了我的母亲，为了不辱没波米卡的姓氏。”
“我和雅克，从五年前陪着你，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况且你回来，必定会经历腥风血雨，没有流血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我和雅克早就有了这种觉悟。如果你不尽快振作起来，流失的时间是你自己的，但是剩下的东西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安雷依旧平静的劝告。
“但是，如果不是我…..”
“看看波米卡家族，夏尔。封地上那么多的人，只有国师大人，你，和你的姐姐拥有这个姓氏，这个名字承载了多少人的幸福，又代表了多少巴比伦人的期望和愿想，而剩下的人都只是你的陪衬，就是为了让你做你应做的事，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所以他们活着才有价值。振作一些，雅克会看得见的，他为你而死，并不难过。”
夏尔静静地听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恩。”
“所以如果你想查清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尽快振作起来，雅克会知道的，你在为他报仇。”
“恩。”
“还有你回来的目的，你的国家，你的家族。”
“恩。”
安雷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有着超出年龄的温度。
“卡尔回来了。你要见见他么。”安雷这才问道。
夏尔叹了一口气：“他在哪儿？“
“从早上就等在门外了。你一直不醒，我也没让他走。”
“叫他进来吧。”夏尔坐起身，靠在床头上。
安雷点点头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带着一个高个头的青年人走了进来，那青年有一双很漂亮的褐色的眼睛，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小姐。”
“大祭坛那边情况怎么样？”夏尔直接切入主题。
卡尔点点头道：“调查好了。上次的事件之后，星月殿便把石壁搬回主殿去了。我们的人一直在大祭坛观察，并没有看到攻击你和雅克少爷的那个木偶人。”
“亚什维尔那边呢？”
卡尔摇摇头：“维希亚查过了，普洛塞伯爵和亚什维尔伯爵手下都没有这么厉害的咒术师。如果要论实力，还是星月殿的咒术师更有可能。”
“我们是私自潜进去的，星月殿的人不可能得到消息。”
“所以我想可能和那块石灵有关。但是我们的人现在进不去星月殿主殿，查不到石灵的异常情况，只能等到下个月月初公众开放日的时候去检查石灵。”
夏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尽快查清石灵的事情。在亚什维尔身边增加人手，一旦他有和星月殿中的人有联系，立即通知我。”
卡尔这时候皱了一下眉：“小姐，真的要自己调查么？”
夏尔回道：“姑且不论普洛塞和巴托里家族的矛盾，雅克也是因为我出的事。”
“明白。”
夏尔将眼睛闭了起来。
雅克。雅克希尔。只要我知道是谁伤害的你，我一定拼尽所有，为你报仇。
一周之后，夏尔跟随玛丽参加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终于再次出现在巴比伦的上流社交圈里。
久病之后，她看起来瘦了一些，皮肤还是一样的白，眉眼间带着些疲惫，然而眼神依旧恬静，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正值下午，卡米拉庭院到处郁郁葱葱，一片开阔的草坪上，贵族们零散地坐在一起，手中拿着酒杯相互之间聊着天。
“今天来的全是巴比伦比较显赫的氏族的子弟，我就带你来看看。你好久没有在圣都生活了，想必其中的很多人你都不太认识，所以也顺便让你熟悉一下。”玛丽拉着她慢慢穿过草坪，众人见到她，都一一站起来示意。
夏尔倒是有些倦，看着来来往往人的人，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听着玛丽一一作介绍。过了一会儿夏尔借口拿些点心，转身离开庭院，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
这时，柯斌从人群中站起来，走到夏尔面前，专程递给她一杯果子酒：“夏特莱尔小姐。”
“柯斌先生。”
“感谢您还记得我，”柯斌说道，表情依旧有些冷漠，带着一丝冰冷的味道，“听说您病了很久，今天能看到您，真的很开心。”
“谢谢。”夏尔只是礼貌的作了回复。
“雅克先生的事，我很抱歉。”
夏尔神色如常：“谢谢。”
“如果需要帮忙，我柯斌?冥维愿意为您献出一份微薄的力量。”柯斌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鹰一般的锐利的光芒。
冥维家族现在地位之高，权势之大，没有人会不知道。柯斌专门加上自己的姓氏，似乎在暗示夏尔必要的时候，他甚至有能力调动家族的力量。夏尔微微一笑：“能认识您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如果是朋友的话，夏特莱尔小姐就不必总是这么客气了，”说罢，柯斌点点头。
“哟，来了这么多人啦。怎么没看到巴托里家的小子，真是时运不济，刚回圣都，就去见月神了，呵呵。”一个挑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尔眉头一皱，转过身去，只看到休斯?普洛塞一身黑色的武术服，摇头摆尾的从门口走进来，身后呼啦啦带了一大帮侍卫，看到夏尔轻蔑的一笑。
“夏特莱尔小姐，看来你比你相好的命好多了，久病一场还能回来，真的很不容易。”
听到这话，不仅夏尔，连柯斌都十分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巴托里和波米卡家组关系亲厚，但还没有什么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两家的权威。
休斯见夏尔不说话，更是趾高气昂的说道：“还真要感谢一下那个神秘的咒术师，否则巴比伦还不知道巴托里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呢。”
柯斌有些看不下去了：“休斯，你那张嘴一定要占够死人的便宜才算罢休？”
“说白了，还不是有人擅自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自作自受么。”休斯瞥他一眼，刚准备要走，只听“啪”的一声，脸上一痛，已经被人结结实实的扇了一个巴掌。
休斯愣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尔，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姐敢在人前动粗。
“你——”
啪。又是一巴掌。
现在不光是休斯愣了，他的侍卫愣了，连柯斌也愣了。
“这么不懂礼貌的人，最好不要挂着什么名号就跑出来丢人现眼。普洛塞伯爵要是知道自己家族有这样的败类，一定会很生气，我就替他老先生先教训一下你，免得回去了不好和家里人交代。”
说完，夏特莱尔转身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路人带着震惊的表情呆立在身后。
贵族小姐伸手打人？
就连平常最为泼辣的莎曼都不敢做的事情，这个国师家的小女儿一回到圣都就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
休斯怒不可遏：“你给我站住！”
夏尔回身，冷冷的瞥他一眼，目光阴寒彻骨，似乎在说：我心情很不好，最好别招我。
显然，有些事情强求不来，身后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不再吱声。
夏尔本来觉得整个人异常的疲惫，跟休斯见了一面之后，反倒因为这股怒火让头脑清晰了很多。她看着不远处的花园，有些疲倦的摇摇头，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好路过，对她打了声招呼。
“夏特莱尔小姐。”
夏尔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眯起眼睛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刚才在玛丽身边见过的人。
少年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年纪，见她盯着他看，有些害羞的说道：“我叫达利，达利?普洛塞。刚才见过您，小姐。”
“普洛塞？”
“恩，”少年笑起来，”休斯是我的三哥，刚才……你们已经在门口见过了吧……“少年显然看到了两个人的争吵，有些不敢说地声音渐小。
夏尔点点头，心下腹诽这一家人性格能差出如此之多，便也尽量放平了声音：“恩，我知道了。”
达利小脸扬起来：“夏特莱尔小姐现在就是我的偶像，你真的很厉害。我哥哥性格不好，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替他向您说声对不起……”
夏尔叹了一口气，勉强一笑：“达利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绅士呢。”
“我哥哥其实人蛮好的，有时间让他和你一起玩呀，休斯经常陪我玩的。”
夏尔一乐，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愿下次我和他能够不容兵戎相见就行了。不过休斯那种看起来异常自大目中无人的人，夏尔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花时间陪弟弟。
她的眼睛瞟向庭院，休斯站在墙边上喝着葡萄酒，也不和谁说话，脸上有些泛红，似乎在极力遮掩夏尔留下的手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人心情很不好，倒是把夏尔逗乐了。
她心想，果然很解气。
“那么，夏特莱尔小姐什么时候愿意来我家玩呢，我还想和你学学咒术呢。”达利这时候看着她说。
“你哥哥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就去你家玩好不好？”夏尔拍拍他的头。
达利眼睛亮了一下：“一言为定啊。那我现在就去找哥哥。”
夏尔只是笑，看着小男孩转身跑向休斯。此时，门的另一边，一个褐发银眸的少年表情闲散的走进来，身边也未带侍卫，一件简单的礼服却衬着他的身材修长，看到花园旁边的夏尔，先是一顿，便径自走了过来。
“雅克的事，我很难过。”莫洛看着她，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多谢。”夏尔平淡的语气回答道。这段时间，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一丝尴尬。莫洛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夏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情绪又变得异常的不稳定，别开脸去不再看他：“你也是来散心的？”
莫洛无奈地笑了笑：“不，卡米拉庭院的茶会还没给我发过正式邀请函。我是来找人的，一会儿就走。”
夏尔抬头看他，莫洛银灰色的眸子在阳光底下几近透明，闪着动人的光芒，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让身边的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舒朗。一个月前的自己，还在为这张惊艳绝伦的面庞跟雅克斗嘴。现在，突然感觉变了太多。
莫洛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的时候，夏尔才反应到自己哭了。少年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忧伤和温柔，将她的泪抹去，他叹息一声，伸手将夏尔环在怀里。
温暖的臂膀中，她的脑海一片空白，除了鼻息间对方阳光般的味道，只剩下了绵延不绝的眼泪。
雅克出事之后，她从未如此放纵的哭过。面对玛丽，面对安雷，面对下人们，她总是一脸冰冷一脸决然，即使是哭泣，也强忍住过多的泪水，然而面对眼前的少年，这种超出年龄的自制力突然一下崩塌，只剩下发疯一般从眼中涌出的泪水。
莫洛轻轻拍拍她：“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夏尔不知道自己在莫洛怀里呆了多久。她的泪水阴湿了他的肩膀，他没有动，直到夏尔不再流泪，停止了抽泣，才平静的放开她。
“好些了吗。”莫洛看着她问道。
夏尔只是点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莫洛的怀抱。她有些歉意的看看他，眨眨自己红肿的眼睛，知道平时那种高傲的态度已然难以维持。
莫洛并不在意的一笑：“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如果不开心，可以随时叫人送信给我。我会来陪你。”
夏尔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窘迫的避开：“打扰您了。”
说完，夏尔便转身离开，向着玛丽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凶手。”莫洛的声音为不可闻，夏尔再次回头看他，却见少年安静的望着她，若不是肩上的泪渍，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仿若是幻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