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扁扁君

3、第二章

　　半夜，一个人影悄悄溜进张子华的书房。
　　...
　　灯突然亮起。
　　张白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睁不开眼，灯光下无所遁形，迎接他的是张子华寒到极点的脸。
　　“你、在、干、什、么。”张子华盘手，一字一顿道。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张白默默摇头。
　　“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否认。你到我的书房来什么？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子华语气凶恶逼问道。
　　张白咬紧下唇，手心攥紧，一言不发的低下头。惨白的灯光映照出他青涩无助的身影。显然，这一切并未能打动暴怒的张子华，他慢慢逼近，扬起手，停在空中半响后又放下。
　　“打你，我怕弄脏我的手。”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比指甲撕扯黑板的声音还要刺耳，分明在张白心中留下血淋淋的抓痕。
　　张白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表情。
　　张子华冷哼，转而去检查自己有没有丢失任何的文件和资料。
　　张白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身后悉悉碎碎翻动东西的声音，可以想象张子华是以何等一副一定要找出证据来的姿态。他很想捂住耳朵，如果他的手还有力气的话。
　　彻底检查过一遍，最后连电脑里都显示没有任何人登陆过的迹象。张子华不死心，他不相信张白会没有任何理由的跑进他书房。
　　“说！你到底是近来偷什么的。”张子华再次质问道。
　　“没有。”张白沙哑道。
　　“没有你会到我书房？”张子华恨恨的推了张白一把，“我果然不该让那个女人生下你，不该把你接回来，我就应该让你烂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
　　张白被推得踉跄了几乎，立住。兴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的影子在抖，那样颤颤巍巍而又细小的影子，风一吹就会散。
　　“果然谁生的种，就像谁。卑劣到骨子里是会遗传的。”张子华继续吐着恶毒的话语，全然忘记了，张白的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液。
　　“像你们这种人，最好...”接二连三，狠毒的毫不留情的刺穿张白的耳膜。
　　张白承受着，静静的连呼吸声都默去。
　　直到张子华骂的累了，停下来。安静在一片惨白的空间里蔓延成死寂，只剩钟在表爬走，一下，两下，滴答。
　　张白抬起头，表情木然，声音迟缓，“我是进来偷钱的，我没钱了。”
　　声音暗哑得比钟表还要寂寞。
　　这个答案听起来理所当然，张子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滚！”
　　张白默然离开。刚到门口。
　　“你和那个女人一样下贱。”
　　驻足听完，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张白轻轻把门带上。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掌，褶皱的名片躺在他的手心。
　　名片被一点一点仔细铺开，黑色正楷字体还原本来的模样，赫然印着：徐慕森，徐氏贸易有限公司总裁，公司地址和联系电话。
　　张白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盯着那张名片。
　　“如果是你，会明白吗。”眼泪，终于慢慢流下来，“我不是小偷。”
　　“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偷东西。真的真的。”张白对着名片努力的解释。
　　还想再说点什么，终是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再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张白是趴在桌子上无声的流泪到半夜才睡过去。
　　一踏出房门就看见走廊那头书房门上新加的锁，伸懒腰的动作略微一滞，张白若无其事的下了楼。
　　平日里这个时间早已去公司的人，现在正坐在餐桌边，张白眼神放空，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埋头吃早餐。
　　“读完这个学期，我送你去国外。”张子华放下手中的报纸，冷冷道。
　　这番话成功的使张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呆愣住，不能理解话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张白转头问道。
　　“意思就是，结束这个学期的课程，你就马上给我滚到国外。”张子华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他，而是直视前方，他现在连都看一眼张白都恶心，更别说让他继续留在这个家里，“我不想家里养着一个会去书房偷钱的人。”
　　张白沉默一阵，道：“就算我现在走了，等我学成还是会回来。”
　　“在那个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改掉这个低贱的爱好。”张子华眉毛一挑，轻蔑道。
　　握勺子的手慢慢收紧，张白闭眼，半响，他低低恳求：“我...不想出国。”
　　张白企图说服要把他赶出这个家的人，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向张子华要求什么，虽然几乎可以确定成功率为零，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改变主意，但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冰冷的心终有一天会被时间风化成柔软，恶心的力量最后总会在正义面前留下忏悔的热泪，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张白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这可由不得你。”张子华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不值得为张白浪费太多宝贵的时间。他拿起手边的公文包，起身准备离开。
　　“我愿意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东西。”声音里一片瑟然。
　　“你放心，在那边我也会给你足够的钱，也请你不要去偷别人的钱，给我惹麻烦。”张子华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想到昨夜的情形，又怒道，“平时明明给了你足够的钱，真不知道都花去哪了，小小年纪就大手大脚，该不会会是染上了什么小流氓的恶习，抽烟？喝酒？还是吸毒？恩？”
　　张白脸色苍白静等张子华数落完，挣扎道：“我不是为了钱，我去打工，除了学费我可以不要你一分钱。”
　　字艰难的逐个从他口中吐出。
　　已经不在意他在这个人心目中是什么了，让他承认一切也没关系，他是贼，他流着卑劣的血液，他是...贱，只是别让他走。
　　他不想去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决定的事，没什么好争论的。”张子华甩手出门。
　　彭的一声，门被关上，隐约震起些许灰尘，阳光下发生着奇妙的丁达尔现象。
　　被留在屋内的人，呆了好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慢慢缩成团，蜷在凳子上。
　　明明是夏初，怎么还是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