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活三十天》雀食菜

48、第 48 章

　　天色刚好，谢禅在前弈司在后。

　　宫殿往外跪了一片，都是之前群起攻之恶言相向的ABC。

　　谢禅扫一圈，没太明白这场面，问：

　　“干什么呢。”

　　弈司小力拍拍他肩：“民心所向，祈祷你早点醒来。”

　　谢禅：“这民心来得有点突然。”

　　“毕竟你的那一半拿回来了。”弈司说着往里一摆脑袋，“物理光环了不起。”

　　谢禅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先前也算个伟光正的神，他的视线落在前边那些人虔诚的脸上。

　　“一觉醒来，天变得真快。”

　　弈司若有所思：“是啊，变真快。”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神也好，魔也罢，谢禅占在这寸地，周围不管什么鬼怪多少对他都有些忌惮。

　　他倒下之后天都暗几分，土地中邪一样贫瘠，生活质量降维式打击。

　　于是一伙人风风火火找上暂时被信任的卓梵，刚好碰见他跟前白月光口头互相伤害。

　　一个讲述着自己的深情艰难和为对方犯下的罪恶，另一个直言别爱我没结果自己忠心耿耿对主，真要清算账也是那位在受苦你算哪门子付出。

　　众人虽然不懂他们的爱恨情仇，但他们明白了：

　　之前过得惨兮兮的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光明神，现在这个垃圾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潭子浑水大彻大悟，就地暴起。

　　缪勒斯念在最后一点情义帮了一把，保了卓梵一条命。

　　业务能力不错的小弟给谢禅做了波宣传，脑子逐渐清醒开始懊恼的卓梵理清了那些功与过，谢禅蒙尘的过去被掀开一层。

　　人们掉头转向的速度总是很快，扭头就重新去找被他们摒弃过的真正的神。

　　这段时间弈司也出面过，从不祥之人到圣子，只用了从空间拿出来的道具和工具，毕竟是个系统，宿主不在，这种装逼的事就勉为其难自己上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弈司总觉得有些能量在波动，但他找不到源头，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事儿。

　　比起那些，他更在意谢禅的情况。

　　好在这会儿他醒了。

　　那许多双眼睛看到谢禅出现，或真或假的欣喜浮在脸上。

　　谢禅望着他们，看不出什么起伏，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迈步，进去了。

　　他最开始是没见过爱。

　　这一路倒是也看过不少，浮夸的，真诚的，善变的，带着信仰的……在许许多多真假难辨的善意里谢禅还是最舍不得弈司开始给他的那一点。

　　弈司见他回去，跟着扭头望了眼，紧随其后。

　　还没进到里面，就看见谢禅手里随意地拎着那坠子来了。

　　弈司低头瞅一眼，又抬头看看他：“想干嘛。”

　　谢禅拇指一擦，懒懒散散：“送人。”

　　“？”白发靓仔不懂，格局并没打开。

　　黑发的站了片刻，像是召来了什么。没多久缪勒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前身大佬现在当小弟的亲王在谢禅面前显得很敬重，微垂额头等着他下令。

　　谢禅望着他，把坠子一递：“拿好。”

　　弈司：“怎么个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

　　弈司：“我给你干干净净擦八百遍，说不要就不要了？半条命，这就丢给别人了？”

　　谢禅失笑：“你要吗，你要我就拿回来，栓你脖子上手上脚踝上，贴衣服上。”

　　“倒也不是想要。”就是没太懂。

　　这谁能懂，换谁谁懵。

　　缪勒斯顿在那，生得优雅，面色沉静，手上没有动作。

　　显然小弟也没懂。

　　谢禅用命令式的眼神落着看了会儿，对方犹豫两秒，还是把东西收了。

　　“我不明白要我做什么。”缪勒斯道。

　　“你问问那个对你痴情的种，他干挺好的，请教请教。”

　　如果这里得有个人撑着场子的话，缪勒斯就很合适。看起来是个沉稳有脑子的。

　　神不神的谢禅实在没太大兴趣，不如送给别人当，他不要那些光明也活得不赖，对世人的怜悯只会徒增负担。

　　弈司瞅瞅他，“那你呢。”

　　“我？”谢禅语调一扬，随后看着他笑回：

　　“我退休养老度蜜月。”

　　“……”

　　弈司：好一个蜜月。

　　谢禅：“毕竟时间有限。”

　　看不见的沙漏搁在两人中间，弈司默了默：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码事。”

　　三十天倒计时，差不多过去三分之一。

　　在这情景下，确实得把及时行乐放心中。

　　谢禅说了就做，做了就不回头，身后万事都和他无关了。

　　他是过客，前百年来暂居在这玩着扮家家的游戏，好好坏坏，多少沾点表演欲，现在临近离开，眼前就只需要看一个人。

　　前两个世界他想方设法帮着弈司刷分，现在那点心思已经没了。记忆回归后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些都不重要，也没有必要。

　　不如逛一逛，看看景色打打炮。

　　夜里海边清净，没有现代旅游景点那样的热闹，礁石裸露着，海水起起伏伏。

　　两人坐在岸边吹风，安静又浪漫。

　　都说人看海时看的不是海，是过去，他们的过去叠在一起，碰在一起，看海也看自己。

　　在过去的几万个日夜里，谢禅偶尔也这样一言不发地来这里安静坐着等过日出，天地间就那样一团黑色融进黑色。

　　弈司在灰沉沉夜幕下望望月亮，又侧头看看谢禅。

　　谢禅沉默无声时跟世界拉开一段难以测量的距离，摸不透，贴不近。

　　他的眼睛像黑色的天和蓝色的海重合。

　　比起先前的谢禅，现在的他似乎要更生疏，就好像淡水里倒进海水，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可能连水本身也暂时没察觉到什么。

　　弈司收回视线，突然问：“你是在等我主动吗。”

　　谢禅出神的思绪被扯回，从醒来开始，他的脑子里就时不时有画面冒出来，零散像碎片，一时半会儿拼不起来，来势猛的时候胸口憋闷，并不舒服。

　　他回：“嗯？”

　　弈司凑过去伸手揽脖，在唇边亲了口。

　　“这氛围，不接个吻我都觉得可惜。”

　　谢禅先是停顿半秒，随后抬掌摁着他后脑回了个深吻。激进又野蛮。

　　夜风过面，带着海的咸腥。

　　他们一个仰面倒在沙上，一个对视半跪。

　　谢禅：“几百年没开荤，怕沾点肉味就忍不住一口吃了。”

　　弈司轻喘一笑，“那就吃呗。”

　　“这地方硌得慌，满身沙粒子。影响口感。”

　　“你还挺讲究。”

　　谢禅笑笑，理智之下把他拉起，没说什么。

　　睡着的七天说是昏迷，他一双耳朵也听到不少。

　　他知道一个人抱着过去的感觉不好，弈司那七十年过得不会多容易。

　　所以在还没办法抗衡规矩前，他得收着点。

　　一个错一犯再犯，罚的是系统014，不是自己这个宿主。虽说这跟罚自己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弈司看向他，“你不行啊。”

　　谢禅笑骂：“别他妈激我。”

　　“这都不上。”

　　“干完一会儿又格盘。我那么大一个老婆说没就没。”

　　谢禅想，这要是这事儿冲动完后果自己担，那他就提枪不管不顾了。

　　沙子地不行就把海冻一块躺上面来个冰火两重天。

　　弈司装模作样拍拍衣服：“算了，懂了，淡了，不爱了。”

　　“戏多得很。”谢禅笑他。

　　“你现在还能变大尾巴狼吗。”弈司突然扭头问。

　　“能。你男人能为你七十二变。”

　　“能飞吗。”

　　“能。”

　　“走一个。”

　　谢禅垂眸凝神，不过几秒便化成了白狼，月光下白发少年搭着白狼，海面粼粼，风声里隐约混着鲛人歌唱，画面透足梦幻。

　　弈司坐在狼身上，伸手摸了摸毛绒狼耳。

　　“手感还是那么好。”

　　“占便宜占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甚至想给你在脑袋扎个小辫子。”

　　“那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们情侣似的打闹说笑，看不到沉重和过往苦痛。

　　弈司满不在意：“扔吧，扔了你也下来，我们一块儿跳海。楼都跳过了还怕这个吗。”

　　白狼乘着海风悠悠兜转。

　　谢禅听着他的话，刚想侃一句挺有想法，就感觉背上的重量轻了轻。

　　弈司这一跃实在有点突然，谢禅没料到，顿了顿，随后皱起眉猛地俯冲了下去。

　　对于这个状态的谢禅而言，接住弈司不难，只是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类似画面的重叠像条线横穿现在和过去。

　　他的胸口霎时刺痛憋闷，喉间一团血腥气。头脑涌上无数片段。

　　谢禅加速落下又放平身，把弈司稳稳接下，带一点凶意问道：

　　“你他妈想什么呢？”

　　“没抱稳，索性破罐破摔放肆了一回，学你的。”弈司顿顿，“别管那些破规则了谢禅，你还是疯一点好，我没关系的。”

　　他想不通，谢禅这么个野的，怎么就开始跟那些条条框框低头了。

　　谢禅没回应他，体型巨大的白狼往海岸边靠近，最后不稳跌在浅水，被海打湿了一身。

　　他恢复成原先样子，半跪咳了一阵，唇边挂了点猩红，头脑里的过去逐渐清晰。

　　大概曾经也试过救弈司，但和现在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没救下。

　　弈司不知道谢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紧张且自责地去扶他：

　　“怎么回事，冲太快了？”

　　谢禅哑笑：“不至于。”

　　他说完一停，“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2 23:21:58~2021-07-16 12: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五 5瓶；亓月、123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