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活三十天》雀食菜

47、第 47 章

　　谢禅大梦一场，梦里两条路，像是二选一的题。

　　无数记忆降下来，他被迫站在岔口，就像两个程序相互矛盾，封尘的过去和现在互不兼容，他能选一个，没法全部留住。

　　谢禅试问理由，没人回应。

　　宫殿里还是昏暗像暗室，弈司坐着等站着等躺着等，时间过得漫长无边。

　　谢禅醒的那天弈司在边上从白天坐到夜里，跟先前几天没什么不一样，手里擦擦坠子当消遣。

　　他动作慢吞吞，看起来不着急也不担心，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但有些人往往越安静揭开表面一层越是汹涌。

　　这个世界弈司刚来不熟，之前的剧情发展他知道大概，之后怎么走还是个未知。

　　他们是锁上的共同体，一个倒了另一个自然得站得更稳，泰然自若，不慌不忙。

　　所以再焦虑也不存在泫然欲泣哭哭啼啼，也没有琼瑶式歇斯底里大喊你快起来的戏码，弈司顶多在夜里偷偷地躺在他身边，看着他想些有的没的。

　　谢禅意识回拢时弈司刚刚躺下，他枕着手臂面朝里，跟他讲话，也自言自语。

　　“谢崽你是不是打算躺完这三十天。”

　　“虽然我自娱自乐专业的，毕竟七十年都过来了，倒也无所谓这么些日子。但你要真这么躺到天荒地老我真乐不起来。”

　　“看给孩子愁得，都少年白头。”

　　白发的说着打趣话晃晃自己的头发，垂着脑袋往他那凑了凑。

　　谢禅身上是风霜雨雪和刀光剑影的味道，抽象难以形容，归总为一个词是熟悉。

　　弈司轻轻地叹了一声。

　　他很少伤春悲秋，也没什么，就是太想了。

　　“别睡了。可以醒了。你也不嫌我吵。”

　　随后一记声音毫无征兆响起，低沉，透着刚醒的哑：

　　“挺嫌的。”

　　“……”

　　弈司先是一愣，随后诧异抬眼看过去，谢禅的黑色瞳孔近在咫尺，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那双眼睛深处好似沉着一片蓝。

　　陌生又熟悉。

　　他迟疑几秒，回道：“你嫌也没用，甩都甩不脱。”

　　谢禅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弈司忽而心头一紧：“怎么了。别他妈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

　　两人躺得亲密，谢禅听完这句，问：

　　“如果我说真不认识呢。”

　　弈司的表情很明显地僵了一下，头一秒是感同身受，当时自己真真正正忘记一切到谢禅身边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感觉。

　　下一秒是不管不顾自说自话：

　　“那就按头认。兄弟你干了我得负责。”

　　虽然话是撒泼浪荡话，说的语气也轻快，但声线里还是有些颤。

　　那人听完笑了声：

　　“拼刺刀拼不过还怨别人吗。”

　　“……”弈司沉默两秒，心里先是安然四平八稳，庆幸这虚惊一场，人脑子还没换，随后是心口同步的“妈卖批”。

　　虽说西方世界这样不合适，但该骂的话还是得骂。

　　“又玩我，魂都悬脑袋顶了。”弈司往他身上一压微微下俯，恶狠狠道：“来拔刀，拼个你死我活。”

　　谢禅望着居高临下的弈司，眉眼倦意里掺着笑，那股子欠劲跟过去如出一辙：

　　“我才刚醒，这就让交公粮，不合适吧。”

　　弈司自认为是个能言善道的，怼上谢禅时才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好好一个男的怎么长张嘴。”

　　“那我哑了你开心？”

　　“不开心，你还是继续不说人话。我委屈委屈听着。”

　　“可给你伟大坏了。”

　　“还行还行，每一个优秀的神背后都有一个牺牲自我的帅逼。”

　　谢禅笑笑。

　　他做不成神，神明没有欲望。他有。

　　他伸手把弈司拉进怀里，就像那两块碎片贴在一起。

　　谢禅：“我还有点困，陪我躺会儿。”

　　弈司很是配合地躺下：“所以你之前到底怎么了。”

　　“什么。”

　　“一拿到那个东西就昏迷不醒七天，为什么会那样。”

　　“不知道，可能差你一下亲。”

　　谢禅没有再说下去，这个笼统带点油的回答到此结束。

　　弈司望着他，后半句调笑话，前半句不知是真是假，当然就算是假，谢禅不想说也就没必要问：

　　“你看我现在亲你怎么样。睡七天的谢美人。”

　　站起来比他还高的“谢美人”笑笑：“来呗。”

　　两个都是放荡不羁的主，说打啵就打啵了，弈司凑过去亲完那口，看了又看，犹豫几秒还是问了：

　　“我刚才起就有点在意，你眼睛怎么回事。”

　　谢禅：“嗯？”

　　“有点……蓝？”

　　谢禅看着他的红色瞳孔，漫不经心答：

　　“自古红蓝出cp，连眼睛都是爱你的颜色，多好。”

　　“……”

　　他笑笑，答不对题打太极，情话倒是一套一套。

　　弈司：“算了不问你了。”

　　谢禅视线落在宫殿顶，周围是天使神魔的壁画，他声音淡淡：

　　“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是真不知道。”

　　弈司瞥他一眼：

　　“多大点事。你说真的就是真的，你不说有你道理，我多善解人意一人。你在就好了。”

　　周围安静，古老建筑外是虫鸟声。

　　他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你在就行。醒了就行。”

　　谢禅回：“在呢。”

　　他望着掌心疤痕，确实有什么东西回归到了他身体，暂时地封锁在某个地方。

　　谢禅愿意主动配合当个惨逼走剧本，但不是个听天命的，是被告知二选一的时候会自己开出第三条路的人。

　　所以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躺在一块儿，睡够的那个整宿清醒，精神高度紧绷等了七天那个闭眼睡熟了。

　　次日醒来，弈司身边空荡，他迷迷瞪瞪看了看。谢禅背对着他，微微弓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叫了一声，那人停了会儿，随后回过头朝他走近了些。

　　男人肤色偏白，唇色却红得异常。

　　弈司顿半秒：“你是吃人了吗嘴这么红，不会那个烦人东西咬过你所以你也吸血鬼吧。刚才在吃早饭？”

　　“有一说一，你这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谢禅回完侃道，“我不吃人，我只吃你。”

　　“？怎么我不是人吗。”

　　谢禅心说重点也不是那个，笑问：“你是吗。”

　　弈司沉思：“我难道……哦，我不是。”

　　014，一个死活连接宿主不成功的系统。

　　你来我往两轮之后那问题又给囫囵过去。

　　旭日东升时两人往外，看到眼前光景时谢禅忽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