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时雪意迟》夏长安

8、第 8 章

　　到了中午，大家三三两两约着去吃中饭，我没和同组的同事一起去，说带了便当。
　　结果同事出门后，我从包里没找到便当，猛然想起来，早上因为一脑子迷惑，便当根本就没带。
　　懒得再追出去，给同事微信请他们帮我看着带点吃的。
　　随后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接水，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站住了脚步，并不是有意想听墙角，而是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说新项目是暮冬时的人脉关系……”
　　“那分给二组也是正常，不过，暮冬时能认识领汇集团小赵总，真是没看出来……”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而且算是我们公司的颜值担当了吧，他是本地人，虽然听说没房子，但是有领汇的人脉，以后应该也没问题……”
　　“怎么，你喜欢？”
　　“算了算了，欣赏一下美色就好，我看他虽然挺随和的对我们这些新人也没架子，但是其实挺不好接近。我问了几个在公司呆的久的，都说从来没和他有下班后的接触，也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很神秘。”
　　“你都打听这些了，看来是真的有意思哈哈。没事儿，冲一把嘛！”
　　“不了不了，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我还不想被劝退呢……”
　　接下来她们开始聊最近追的剧，磕的cp。
　　是三组的几个小姑娘，都是刚来公司几个月，平时也向我请教过一些策划上的问题。
　　听到她们就是纯粹八卦一下，我心里笑笑，转身走开。
　　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对我的评价，至少不那么差，我很满足。
　　我回座位上拿了手机，到楼梯间打电话给赵慎。
　　赵慎很快接了电话，语气很愉快：“暮哥，吃了吗？”
　　我被他上来就问吃没吃给噎了一下：“还没有，请同事帮忙带了。赵总，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啊，怎么了。”
　　“昨天我去农场实地看了一下，碰到薛迟了，他是你们的总设计？”
　　“啊……啊？你碰到老薛了？我还以为他在……他怎么这么……额，沉不住气。我说等年后暖和了再开始动工，他真是心急，很负责……”赵慎语焉不详的。
　　“是啊，他怎么比你还急，这农场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我假装开玩笑。
　　“……这个嘛，农场建成后，是属于大家的，属于人民群众的哈哈哈……喂，喂，暮哥听得到吗？怎么没声了，喂喂，信号不好啊，暮哥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赵慎那边说着挂断了。
　　我可真是去他的小饼干了！
　　他这自导自演的没信号能骗过我吗？演技太差了！
　　这么一来，更让我怀疑农场的所有人到底是不是赵慎。
　　这个农场，背后到底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秘密。
　　问薛迟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还得从赵慎下手。
　　我正想着要不要再打过去，就听到一组总监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我斜上方传来：“没看出来，你还真认识赵慎。”
　　我抬头，看到他在上一层楼梯拐角，手里夹着根烟。
　　他刚刚应该是在那边抽烟，我没注意到，看来我打电话他都听到了。
　　“是认识，怎么了。”我淡淡说。
　　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似乎一直对我挺有意见。
　　“挺会向上爬的，佩服。”他走到我身边丢下一句话，不等我反应就走了。
　　真是哔了狗了！越想越气，我特么和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凭什么这么阴阳怪气？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经意间闪瞎他的狗眼了！
　　扭头回到办公室，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他，估计是下楼去了。
　　怂货，骂完人就跑算什么本事。
　　我这边正在心里蹂躏他，电话响了，我没仔细看就接了，语气不太好的说了一声“喂”。
　　对面安静几秒钟后，才传来薛迟的声音：“是我。”
　　“哦，抱歉，刚才有点脾气，不是冲你的。”我转身又回到楼梯间。
　　“怎么了？”
　　“一点工作上的事，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我问他。
　　“我要回M国一趟。”薛迟说，“下午就走。”
　　我一愣，这么急：“有紧急事？”
　　“算是吧。”可能是信号不好，薛迟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弱弱的。
　　“那你，大概回去多久？”
　　“还不确定，但我想尽快赶回来，农场的设计还没有做完。”
　　“好，那我不送你了，一路平安……一切顺利。”
　　“谢谢……暮冬时，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刚才的怒火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的空虚和失落。
　　再见，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毕竟距离上一次见面可是十年之久。
　　整个下午我都有点心不在焉，听总监说法务和副总已经去赵慎公司签好了合同，我心里也没多大波澜。
　　反正板上钉钉的事，按章程来呗。
　　下班时我手头上还有些其他的事，于是留下来加班。
　　一边听歌一边干活，懒懒散散弄完已经快九点了。
　　正在等电梯，有人在身后说：“暮哥，可以搭个便车吗？”
　　我转身，看到三组的Tina笑盈盈站在我身后。她正是下午那几个八卦的小姑娘之一。
　　我对她印象还不错，是个灵气十足又努力的小姑娘。
　　“没问题，你住哪儿？”
　　“我要去见朋友，你把我放在XX中心那条街就可以。”
　　我回家确实要经过那条街，而且距离公司也就20分钟左右车程，确实很顺路。
　　上了车，小姑娘的八卦属性就展开了。
　　“暮哥，你真的是单身吗？”
　　“是啊。”
　　“唉，可惜了可惜了，以你的颜值，单身真是浪费。那你和前女友为什么分的手？”Tina又问。
　　“人家出国，把我甩了。”我笑着胡扯。我如果跟她说从来没有前女友，她肯定不信。
　　“看来是个上进的小姐姐”Tina说，我听到她的评价，心想现在的小姑娘果然不一般。
　　“那你考虑一下我呗！”Tina大大方方地说。
　　我顿时噎住了，这么突然的表白，我真的没有准备。
　　“哈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Tina笑了：“开玩笑的啦，我知道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而且暮哥你虽然帅，但是太高冷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柔体贴的。”
　　我笑着摇摇头，真是，招架不住，服了服了。
　　但是，我高冷吗？我一直以为自己很随和，跟谁都能笑着说上几句话的。
　　我提出了这个疑问，Tina想了想才说：“你确实很热情，我们新来的有问题问你你也总是不厌其烦，不摆架子也不藏私，但是‘高冷’是一种内在状态。我觉得你对人是有距离的‘热情’，在准备好的对外领域里你热情接待，但是一旦关系到你的私人领域，就生人勿进了。”
　　她这一套一套的说法，听着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所以我们私下里都说你神秘，公司下班后的聚会你从来都没来过。”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我特别不喜欢下班后还要“团建”。
　　Tina听我这么说，表示否定：“有时候就是同事之间拉近关系而已，不算团建，如果是玩得来的同事，真的还蛮开心的，建议你下次试试。”
　　“行，下次我试试。”我也不想打击小姑娘的热心。
　　“对了暮哥，我问你一个小小的私人问题哈，你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Tina语气不再像前面那么大大咧咧，而是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说。”
　　“就是，公司之前是不是有个离职的前同事，叫黎由的。”
　　黎由？小由？Tina怎么会知道他。
　　“有啊，没待几个月就走了，怎么你认识他？”我也有点好奇了。
　　“不不不，我不认识……怎么说呢，就是……”她吞吞吐吐，我更好奇了，问她到底什么事。
　　“听说他当时公然对你表白，但是你拒绝了，后来他就走了……”Tina一边说一边扭头看我。猴年马月的事了，她居然知道！这群小姑娘的八卦能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他当时才毕业，小屁孩儿，一时冲动而已，没什么。”我尽量轻描淡写。
　　“那一组总监在KTV里给他送花表白，却被他用啤酒瓶砸了头，这也是真的咯？”Tina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兴奋。
　　“哈？”我惊的差点闯红灯，一脚刹车停在斑马线前。
　　“你不知道吗？”Tina比我还震惊。
　　这个我真不知道。
　　“听说是有次一组总监过生日，有他朋友也有几个公司的同事，黎由也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在起哄中，一组总监捧了一大束玫瑰花对黎由表白，还试图亲他，结果黎由顺手抓起啤酒瓶就给他开瓢了……”
　　我一边观察路况努力安全驾驶，一边在心里消化这个惊天八卦。
　　记忆中确实有次一组总监请假将近两周，他们组里的项目好多事都扔给我们组做，那段时间忙得我天天加班，所以还有点印象。
　　难道真是因为Tina说的这件事吗？
　　对了，疯狂加班那两周，小由作为组里的执行设计，也跟着我天天熬夜。后来没多久就到了他转正的时候，再就是发生了那件惊天动地的“我被出柜”事件。
　　至此，我隐约明白了今天在楼梯间里，一组总监对我阴阳怪气的原因了。
　　行吧，当了一次隐形“情敌”，和被啤酒瓶开瓢相比，被他酸两句，我也忍了。
　　“暮哥，你看这么关键的瓜你竟然没吃到，偶尔还是多参加一下同事聚会吧。”车子靠路边停下，Tina下车前朝我说。
　　“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厉害的瓜。”
　　她摆摆手下车了，我收回目光准备回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小由：暮哥暮哥，你是在XX街路边吗？我看到你车子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个惊世大瓜，我咬了咬牙回他：过来，我问你点儿事。
　　没两分钟，我就看到小由从街对面跑过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一脸开心。
　　“暮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看错了，但是你车牌号我记得可清楚了……”
　　“我问你，当年你和一组总监是怎么回事儿？”我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谁？”小由愣住了。
　　“当初你在公司时候，一组的那个总监，王书遥。”我提醒他。
　　“王书遥？一组总监？哦哦，那个油腻渣男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人了。”小由一脸满不在乎。
　　“谁知道那人发什么疯，有次突然表白还想当众猥亵我，那我当然要反抗了，一酒瓶给他砸头上清醒清醒呗。他理亏，后来也没敢找我麻烦。怎么突然说起他，他该不会还赖在公司没走吧？当时几个同事都看到了，他也真是脸皮够厚。”
　　“对，没走，今天还因为你这件事给我脸色看了。”我没好气地说，“当时那么大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那我不是不好意思嘛，我喜欢你当然想给你留个好印象。让你知道我下班时间和那种人玩还差点被他占便宜，岂不是显得我很不清纯。”小由眨着眼睛看我。
　　我真是……胸闷，这混蛋小孩儿怎么越长越让人想揍。
　　“他欺负你了？小样儿的，等我找几个人收拾他！当时我没多计较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小由气愤地说。
　　“得了得了，多大点事儿，我就是刚知道这个八卦，有点震惊，你别多事。”我知道小由家里有些势力，赶紧阻止他以防小事化大。
　　“知道啦。暮哥，你是刚下班吧，咱俩吃饭去呗，上次都没吃成。”
　　我想了想，确实也饿了，于是跟着小由去了附近夜市一条街，找了个小摊坐下来。
　　叫了饮料和烤串，烤串还没上，打开饮料喝了一口，就看到熟人了。
　　竟然是赵慎。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熟门熟路走到我旁边桌上坐下，喊老板点单，然后一抬头看到了我，表情十分惊喜。
　　我也是被惊到了，赵慎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玛莎拉蒂难道就停在夜市附近的巷子里吗？
　　刚准备打招呼，赵慎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一拉屁股下的小马扎，坐到了我和小由中间，半边身子靠在我身上，紧紧抱住我一只胳膊。
　　“冬冬，他是谁？”赵慎捏着嗓子，一脸幽怨地看向小由。
　　我一口饮料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