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遇 白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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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班主任.察言观色.春看他俩在那互瞅了几秒钟，扶了扶眼镜，觉得可能是同学之间的小摩擦，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但还是很有教师涵养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同学之间要友爱相处哈，不许打架，可不能在办公室急眼。”
“嗯。”周絮轻瞪了易笙寒一眼，选择无视他，继续往门口走。
“好了，易笙寒也别杵在那了，过来，老师师找你来问你几句话。”在陈春老师的隔桌上的一位女老师笑着说。
“嗯，来了。”易笙寒轻轻地应了一声。他正好和快到门口的周絮轻擦肩而过，也无视了周絮轻故意要撞他的肩膀，但还是像回礼似的看了周絮轻一眼，侧了侧身体，躲过了一劫。
等到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时，周絮轻才在心里骂了一声：我艹，那谁是傻x吧。
一想到刚刚易笙寒躲他的肩膀时看向他的眼神，周絮轻就觉得有点不寒而栗。冰冷的眼神，像高山上的霜雪，没有热度，没有人气。但，关键我是受害人吧，周絮轻莫名很冤屈，搞得怎么跟我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周絮轻一手捂着左脸，一边往回走，愈发坚定了像易笙寒这样的人，以后少惹少碰面比较好的想法。说罢，还是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现实中少惹，不代表电子设备上不可以骂，以后我天天在贴吧上骂他，一天一次，不带脏字，不重不漏，骂到他在学校中抬不起头，反正也不知道我是谁，更别说来找我厚账了。找到我我也不说实话，我，抵死不从！
…………
“唉，你父亲刚刚又和我打电话了，他想把你转到17班去，他说他希望你能子承父业，将来学金融或者管理，回公司帮他。”叫易笙寒过来的女老师略微叹息着说。
“林老师，我喜欢物化生。”易笙寒依旧用一副淡然的表情，只是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学理科也能学他说的专业。”
“这个，老师也帮你说了。只是你父亲不松口，他很笃定地认为你学理科，绝对不会选金融管理专业。”林柒作为一名成年人，更作为易笙寒的班主任，她的心里是想留下易笙寒的，她还指望易笙寒能为校争光，为国争光呢。可她也看出来了。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僵，让她也不好抉择。但她还是偏向自己的学生的，易笙寒这孩子，从高一转来就是一个人，人看上去也不好相处，她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很难想象，他是经历了什么才长成这样的，那经历肯定影响他很久很久了。就像是蝉在枝头放声高歌之前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等待整整四年，压抑、暗淡、寂寞、不堪回首。
“行，我会和他聊的。”易笙寒淡淡地说这么一句。
“不管你是选文选理，老师都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就好了。唉，好了，也就这一件事，回去吧，在哪儿都要好好学习啊。”林柒说出了心里的祝福，却也没有很高兴，心中唏嘘不已，摆了摆手让易笙寒走了。
等到男生的身影消失，林柒就止不住地叹息。可能是因为她也才刚奔三，还是有些懂这个年纪孩子们的思想的。十七岁，难免会有些骄傲轻狂，因为才十七岁。但十七岁，终究还是小的，不是很成熟的年龄。
等她叹息完，低头一看，被她把玩在手中的绿萝叶已经要掉不掉了，死相惨烈，可把她给愁的，只好起身去找剪刀剪掉废叶子。
…………
周絮轻前脚刚到座位上，后脚班主任陈老师也到班级门口了，端着个大茶缸，很有这儿的乡土气息。
“孩子们呐，”陈春小酌一口水，依旧操着一口乡土话，“咱明天开始可别带手机、平板进校园了哈，总归是影响不好，今天我就当没看到。当然啦，我肯定管不住你们某些人的爪子，可别给我逮到，逮到，我肯定是要记处分的哈，你们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老师。”一整个班可能也看出来这个班主任一点也不凶，一个个的拖着长调乱叫。
陈春显然很吃这招，嘟囔了一句：“一群窜天猴。”笑眯眯地端着大茶缸离开了。
“你们俩也注意点，老头说今天不查，你们还真肆无忌惮了。”周絮轻戴上口罩后，一转头就看见沈一泓外带一个池明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嘴都咧开一个大弧度，一时眼皮抽了下，引了老头的“经”，据班主任的“典”，批判继承，口头教训了这俩人。
“哎嘿，半天下来，你都叫老头，这名还挺好听，”说话的是池明，明显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时又不怕被嘲讽了，“说说呗，去干嘛了，老头怎么了你？”
“不得不说，这个班主任挺有趣的，就非常搞笑地询问了我有没有单独坐一个位置的能力，还向我保证以后的优质同桌优先权。一个人坐有啥难的，也让他这么愁？”周絮轻倒是毫不在意。
“也是，我们周哥值得更好的，对吧，沈一泓？”池明很上道地应和。
“对，周哥是谁？那可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水平哎。”沈一泓同上应和道。
“你们俩真是活宝二人组，不跟你们闲扯了，我上一下贴吧，去看看我昨天发的帖子。”周絮轻心中已经有了报复易笙寒的计划，万事俱备，只欠发送，他得先看看成效如何。
他登上去，一看昨天发的帖子，居然有上百个人回复。大部分是好言好语劝着的、主要偏向他，少部分人偏心于易笙寒的脸和气质，还有极个别的人…在磕他俩CP！
周絮轻尊重爱情，但他实在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和行为，怎么，他是要和易笙寒天天打架过日子吗？简直不能想象好吧！
他上赶着要给易笙寒脸色看，还能跟他擦出火花？任谁也不能阻拦他追求正义的步伐，有他在，易笙寒必须亡！
他心里估计在学校里没时间想好措辞，他打算今晚回家再搞。毕竟骂人也是一门技术活，要学会借古讽今、引经据典、中西结合地骂人，才能到至纯至高的境界。就这么光想着，就跟高兴，心灵深处得到了满足，不禁眼角向下弯了弯。
“周哥，我跟老沈打算今天晚些回去，我们要去学校附近的小体育场里去打篮球，来不来。”池明继续阴魂不散持续输出。
“来，放学就走。这还没到中午，你连晚上的事儿都安排好了，你也太…啧啧？”周絮轻习惯性地一句话正常，一句话嘲讽。
“哈。”池明心说，我冤枉啊。
开学第一天，事情繁琐，一上午也就自自习、拉拉呱就过去了，过的也算快。周絮轻让池明和沈一泓去给他带午饭，他不太想动，一上午的自习自出了软骨头。他趴在课桌上放空脑子，昏昏欲睡。
等到他将睡未睡之际，有个人敲了敲他的桌子，“周哥，你平时都是怎么学的，分享分享经验呗？”一道轻快的嗓音响起。
周絮轻抬眼一看，面前这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男生正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他，令人感动的请教。周絮轻记得这个人是以前他班上的学习委员，是叫陈夕来着，非常热爱学习，万年老二的地位，一年不变。因此，周絮轻决心给他提一个正经方案：“你头发太长了，建议剪短一点，见识广就好。”
说完就站起身出去避避风头，搞不好陈委员反应过来又要骂仗。独独留下陈夕站在周絮轻桌前深深思考那句大佬说出的“金玉良言”的含义。
外面天气很热，阳光正猛，学生们都恨不得每个人都能携带一个便携式空调凉快凉快。也许是心理作用，周絮轻觉得被打伤的左脸一暴露在阳光下就开始疼，他得找个厕所涂个药膏才行。
二中的厕所每层都有，但周絮轻还是跑到了二楼的厕所，原因无他——比一楼的干净好多。大中午的，厕所也没人光顾，周絮轻拧开水龙头，开始泼水洗脸。
拿纸巾擦干净脸，摸出药膏，药膏刚攥在手心里，就猛地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隔间里传来，吓他一跳。
“我说过，不要随便干扰我的学习。”
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像夏日清凉的薄荷叶，听起来纯粹得令人舒服。
周絮轻不是什么偷窥狂，满打满算他是个声控，因为好听的嗓音真的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他觉得那声音虽然被隔板盖住了好几层，但却没有变质，依旧好听。
后面的话没太听清，就听到“不要干扰学习”云云。但没关系，周絮轻现在已经根据声音臆想了好几种版本的脸，总有这样声音的人脸应该不差。
正当他想的正美时，隔间突然就打开了，易笙寒拿着手机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周絮轻拿着一管膏药笑。气氛很奇怪，地点也很奇怪，人也很奇怪。易笙寒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也洗了把手，洗完发现周絮轻死死地瞪着他。易笙寒回想起早晨的事情，觉得可能自己的出现让他觉得尴尬吧。
鬼使神差地，易笙寒突然就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帮你个大头鬼啊，我脸上的伤不是你的错吗？今天是被恶鬼缠身了吧，走到哪里哪里就能碰见你。我居然还觉得他声音好听，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嘛！他怎么这么烦人，这是什么天赐的社死！神经病！
“不要！别假惺惺的。”周絮轻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语气中满是愤懑。等他回过神来，易笙寒已经走了。他也胡乱地抹了抹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快速地离开。
要不是下午还要上学，周絮轻真想收拾书包回家睡觉，睡一觉就好了，梦里什么都有。
池明眼里的周絮轻一直是表面正经的惯有形象，直到刚刚那一瞬间，所有固有形象全部坍塌，坍塌得很迅速，但他这辈子都能记住这个样子的周哥。
他不自觉地说出口：“周哥，你的脸、耳朵、脖子都好红啊，你是在厕所被人表白了吗？”说完，胳膊就被沈一泓捣了一下。
也难怪沈一泓捣他，虽然周絮轻很“红”，但他的表情异常烦躁，应该到“见谁咬谁”的程度了。
周絮轻理都不理他，他径直走到座位上，开始吃饭。把盒饭里的菜和米饭当作易笙寒，吃得非常凶狠。也不说话，就单纯吃饭。
池明实在管不住嘴，又嘀咕道：“米饭好可怜呐，还有下顿呢，周哥，你慢……”忽然自动刹闸，被周絮轻扫过来的眼神给吓着了。
一整个下午，周絮轻都还没从社死余波中缓过来，他成功保持了缄默，池明都觉得他快傻了。连班主任都发现了异常，当周絮轻按照排表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时，陈春慢悠悠地来了一句：“絮轻啊，你这件外套挺洋气的哦。”
“啊，谢谢？”周絮轻意识刚回笼，有点懵地望着陈春。
“中老年人也要追赶潮流的，不过，校服也很洋气，明天老老实实给我穿校服。”陈春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
“奥，知道了。”周絮轻对班主任这业务非常熟悉，典型的“给一颗甜枣打一个巴掌”。
得亏陈春的这招以身犯险，周絮轻转移了注意，把昨天、上午、中午的浊气发散出去，一改病恹恹的样子，专心致志攻克学业。
时钟停在五点半，二中正常的放学铃如约而至。
“周哥，走了，打球去！”这次是沈一泓在班级门口大声喊道。
“嗯，来了。”周絮轻也轻快地应道，单肩斜挎上书包，几步一跨，顺便捎上还在踌躇的池明，就变成三人同行了。
三个人中三个不正经，一路打打闹闹，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体育场里的专属篮球馆。三个人各自给家里人发过消息了，便商议今天必须得玩到不累不归。
“接着。”池明手一扬篮球，把它抛给了沈一泓，校服外套也向上翻起，露出一抹腰线…
“我说要你去17班，你就必须得去，这是命令。”电话那头一个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凭什么？你知道我不想当…”易笙寒还未说完，就被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凭什么？凭我是你爸，凭你还没成年，你还要用着老子的钱。”易笙寒今天听了两遍这个声音越听越烦，他只好把手机离耳朵远一些，免受噪音污染。
“你是我爸？你不有易笙默那个亲生儿子吗？”易笙寒恨透了这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他也恨自己弱小的样子，过去反抗不了，现在依旧。
“再怎么样也是，你不能否认。你拒绝不了我会和学校说的，笙默叫我了。”电话挂了，“嘟嘟嘟”的声音尖锐地叫着。
“笙寒呐，打完了吧，那快来吃饭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易笙寒背后响起，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
“知道了，爷爷，你先吃吧，我想梳理一下。”易笙寒冲爷爷笑了一声，很淡很淡的一个笑容，他快控制不住内心的愁绪了，但他不想让爷爷还要担心他。
“好吧，别太难受，他就那样。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呐，爷爷就希望你开心。”易郴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有时候，给一个正失意的人以过多的温柔和安慰，往往会适得其反，你的温柔和安慰可能会造成更多的困扰。凡事还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急。
易笙寒走到了落地窗前，沨里虽然是个小地方，看着发展不快，但当地人都很尊重市场经济规律，早市夜市倒是一个不落。
外面灯火辉煌，密密麻麻的亮点使前面市集那块儿地方亮堂了不少，离这不远，易笙寒能清楚看见那边走路打闹的人流。热闹非凡，可惜光亮没有照亮他家这里，这套独立的房子像是隐没在黑夜里的困兽，隐忍、蓄势。
突然，一道刺眼的手机手电筒光自下而上斜射过来，手电筒光沿着周围建筑转着圈儿甩着，一晃一晃的。
易笙寒被强光打搅了心思，皱了皱眉，忍不住往下看去，用胳膊抵着窗户，看到了三个人走在门前的小路上。他们的背影有些熟悉，果不其然，等他定睛一看，三个人中拿着手电筒的正是那位今天见了三面的人，好像是叫…周絮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遇 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