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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场 社死 ...

  •   周絮轻微皱着眉,虽然仅过了一天,但他哀而不伤的神色好像是在努力回想细节,也可以理解为他特别想给某人下套开始在细节中努力添油加醋。此外,讲述人为了渲染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效果,尽可能用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语调,低低的,沉沉的,使得周围的不论是当局者和旁观者乍听起来可能会觉得这小子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再配把羽毛扇,换套装束,来个竹椅,摆张桌子,应该可以直接穿回宋代说书赚钱平天下了。
      但某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池明不管周围同学们逐渐凑到周絮轻身上的同情的目光,他,作为一位跟了本世纪“周.最美表演家.戏精本精.絮轻”十来年的发小,他严重怀疑周絮轻在放某种气体。就看他那副表情,说得跟真的似的,什么“被大叔狂扁后潜力激发反手一巴掌”“某位易玩意见死不救反而倒打一耙”“他自己凭一己之力把另外两位打得落花流水,但也因此负伤回家”云云。拜托,武侠小说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好吧。
      所以,池明决定先下手为强,找到证据,揭开层层迷雾,还世界清明,顺便增加点乐趣。
      吧啦吧啦吧啦……(持续讲述中…)
      “请等一下,老大,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等到周絮轻话音还未落,池明就扯了扯他的“红领巾”,慢慢地举起了他的手,以一种极其乖巧的姿态打断了周先生的侃侃而谈。
      周絮轻白了他一眼,不知道面前这位装乖的人又在出什么幺蛾子,敢打断他讲话。这要是在平时,池明人应该没了或者进ICU了,但他今天是个热心肠的“说书先生”,有同学看着的情况下,人设和面子都不能丢,他得表现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有求必应的姿态。权衡再三,心底直呼池明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被打乱了,又顺便给自己竖了个礼贤下士的大拇指,表面上抬了抬下巴,示意池明滚起来,问问题。
      池明立马影帝2019上身,都不带念咒语的,他用手敲着脑袋,疑惑道:“老大,你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从前,你还记得吗?早些年我们拜把子时,我还记得拜把子时是个冬日。你那时就教导我们:为人处事要讲究原则。可是,你刚才说的大叔狂扁、易狗帮凶、周哥一揽狂澜这三件事,旁人听了还半真半假,我和袄沈一听,你说的肯定不是真的吧。老大?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假的?我们不能违背原则呀,你看看你还有几分像从前,唔唔……”
      沈一泓还没等池明说完就先帮周絮轻捂住了他的嘴,以防池明又吐出什么象牙来败坏周絮轻的名声。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这种不要命的语句也只有池小傻子居然敢当面揭周哥的脸,也是服了。
      周围看客中传来几位女生的低笑声,大概是被小明同学有趣到了吧。
      装相失败的周絮轻一听,简直要炸毛了,心也要炸了,这还了得,池明这胳膊肘天生是往外长的吧!我哪年说的什么江湖道义,谁又教导他要遵守啥规则了?小姑娘们迷易笙寒,他也迷上了?那易笙寒,易狗的魅力可真大啊!!
      他拍案而起,用手指着池明,怒骂道:“你可别说话了,我一听你说话脑子就疼。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他,易笙寒,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哥被打了,他分明看到了,他就不帮我,我就受不了,我就怪他了,我就看他不爽,我一时看他一时不爽,一直看他一直不爽,还好他不会和我一个班,要不然我俩见面时不是我死就是他亡。你现在居然要给他伏低做小,还字里行间贬低我。那我做个媒,你去迷他吧,我准了,你抓紧滚吧。”
      因为真的被气到了,周絮轻好看的眉毛一直皱着、拧着,脸也憋的通红,说完后后知后觉指着人不礼貌,又别扭地把手放下来了。这下,人设和面子都没了,他的怒气值达到了巅峰,给他一根棍子,他应该能直接去揍易笙寒的那种,揍完再把池明给踹飞。他转身拿了那瓶维他命水,使劲拧着瓶盖,假装那是易笙寒的头,拧死死的,趁机发泄怒气。
      喝完后,周絮轻用手背抹了抹嘴,也没转身,因为刚丢份儿,有点气急败坏了,形象不能毁,便挺直背对着众人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自从易笙寒从高一下学期转来,你看他这个人,真的不能恭维。他可能就是传说中“除了帅和成绩一无是处”的那种人吧。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有点虚,还弱,平时还臭着一张脸,还高岭之花呢,他配吗?他不(配)……”
      周絮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池明拍了一下背,他扭过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干嘛?不去找你的易笙寒,又扒拉我干什么?”
      不过,还没等沈一泓和池明开口解释,周絮轻就自然而然地噤声了。因为,他在一群兴奋看戏两眼放光的人当中,看到了那朵白白净净、臭着一张脸、除了帅一无是处的高岭之花。
      没错,他看到了易笙寒。
      照目前这个发展趋势和某人的脸色来推测,易笙寒应该都听到了他刚才精彩的发言,也站了挺长时间的。
      这就很尴尬了。
      周围的同学本来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两位学霸之间的爱恨情仇啊,劲爆的很啊,难得能给他们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增添乐趣。不过这得看他们与谁一同观望,当他们和易.当事人.笙寒一起听,同学们的直观感受就从“蠢蠢欲动”立刻飞升到“社会性死亡”。
      这感觉,很刺激。
      周絮轻作为当事人之一,那一瞬间,目中无人。他的尴尬指数飞快飙升,升到了一个无上限的最大值:正无穷。这事吧,搁谁身上谁都能给尬死。他是不喜欢易笙寒,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事情,也可以挺直腰板说讨厌这个人。但是,在非常兴奋的关头说人坏话,且被当场抓住,这场景好像不是一般的丢份儿。难道接下来为了挽回面子,就直接上手揍易笙寒?那可才真是池明嘴里念叨的不符合江湖道义吧。
      易笙寒也没上前问话,只是把手撑在周絮轻后面的桌子上,周围人自动围成半圆形方阵作壁上观。周絮轻背靠在桌子边,被易笙寒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也难怪他不自在,周絮轻十几年来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只有他说人的份,哪有别人来找他麻烦的事啊!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持淡定,恍惚间,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用“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刚才说的不是你,重名”、“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类话搪塞过去,关键是这几句话说出来他都不信,易笙寒能信就有鬼了。
      就在周絮轻一直想怎么开口才不会被当场打死,思索的时间一长,给憋的脸都红了。就在他分神的那几秒钟,易笙寒动了,周围人也不窃窃私语了,全都睁大眼睛观望两位学霸之间的火药味,已经做好了开学第一天就能看别人打架的准备。
      池明和沈一泓也往外面退,惹不起躲得起啊。易笙寒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直起腰,缓缓地漫步到周絮轻面前。周絮轻看其他人往外撤,他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以求能“海阔天空”“金蝉脱壳”。
      “还继续吗?”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回响。
      易笙寒躬下身,离周絮轻耳朵很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得清晰地问道:“还骂吗?”语气中满是不在乎和冷淡,像是极寒之地的冰川,突然发出的声音把周絮轻吓了一跳。
      周絮轻突然颤栗了一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三个字:真可怕。他这样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冷淡啊,怪不得叫“高岭之花”,还是一朵有毒的花,谁跟他在一起,这还了得,应该忍受不了他这么冷的性格吧,会冻死人的。
      得亏周絮轻自带小太阳暖化装置,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还能有时间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也是人才。
      顿了顿,周絮轻咽了口唾沫,仰起头与易笙寒的眼睛对视,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如果戴上口罩也能看出骄傲的话,讷讷道:“不骂了。不继续了。”说完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是真被吓到了吗?居然这么听话,易笙寒提两个问题,他还真就回答两个,自己可真会顺台阶下啊。
      易笙寒也愣了愣,可能也没料想到他会这么说,如此“乖巧听话”。但面上毫无波澜,他就简单地点了点头,再次直起身,朝门口走去。
      待易笙寒的身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池明、沈一泓这才立马就蹦到了周絮轻面前,帮老大整理仪容仪表,顺带喊了一句:“都散了吧,没啥看头了,一会老师要来了!”。那些男生女生们逐渐散开了,也许是觉得这后续真没啥刺激和看头,没有流血牺牲的事件不算的上刺激,他们也就不讨论这事了,像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有校园贴吧会热热闹闹讨论一波,带一下节奏。
      “周哥,你没事吧?刚刚那情景真吓人,我还以为你保不住了,我差点就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了,但是毕竟是开学第一天嘛,怕被记处分,我就没拿出来,老大,我跟你讲哈,我……”当周絮轻神经放松下来,正准备回位置上坐坐时,池明喋喋不休的声音让他的神经又莫名其妙地绷紧,后果是刚刚不怎么想干架,现在是真的想锤人了。
      “我怎么记得池帅哥、沈小伙在易笙寒过来时非但没拦着,还主动让出星光大道,让易主角闪耀光芒,难道说你们俩当时是商量好退一步就报警的吗?还有。别哔哔,该滚哪滚哪,不是说一会儿老师来了,小心我举报你们带手机进校园。”周絮轻一边拍开池明又扒拉过来的手,一边用平时在贴吧上怼人的语气给他们俩来了一场“糖衣炮弹”。
      果然,池明和沈一泓都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嘲讽十级语气,也不敢反驳,只好各自悻悻地随便拉开凳子坐下去玩手机了。班主任老师估计还得过一会才能到,环顾四周,也没几个在认真学习的。闲聊的、打牌的、开黑的、八卦的,几仙过海,各显神通,互不叨扰,怡然而自得。
      周絮轻逐渐摒去了内心的烦闷和杂念,从易笙寒那丢的份儿和元气也在慢慢恢复,再怎么样也不能被那种人给气到,不值当。但他也在心里庆幸:还好易笙寒是个理科大佬,而刚巧他更喜欢历史一点,所以他是一个文科生。照这样的发展,他们有希望能老死不相往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了。
      就在周絮轻还在臆想“不相往来”云云,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四十多岁的模样,瘦长脸,菠萝啤酒肚,腋下夹着政治教参,戴着一副眼镜,典型的当代中老年班主任长相。等到周絮轻看到他时,他已经板着一张脸走到了讲台上,将政治教参往讲台上一撂,声音不大,凭这个也把一屋子闹腾的学生给震住了。
      震住的表现就各不相同了:有慢慢把手机滑溜回书包的、有悄咪咪又把零食往嘴里塞的、有装模作样扯出开始写作业的……乱七带八糟,实属当代高中生现状。
      小老头用充满威严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挂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如果能称之为笑的话,开始开学第一天例行公事演讲:“同学们好哇,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以前你们可能没见过我,我是市里新调过来的,我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春字。对了,大家也看到了,我是教政治的,平时可能会用好些鸡汤激励大家,同学们也要听进去,做出来,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相信经过我们这两年共同的努力,我们17班学生成绩能更上一层楼,六百多天之后的高考能榜上有名,实现自己的价值。同学们,时间不多,一定不能虚度光阴啊。现在的你,寂寞孤单了,长大的你一定不会寂寞的。”
      大家一开始听得装模作样,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人就绷不住笑了。现在孤单寂寞,是指什么?有的人就开始朝着班上某些人尽皆知的搞对象的人看去,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当代高中生无聊的兴趣,却一直能乐此不疲。
      “好啦好啦,安静自习。我现在去开会,回来我们把座位调一下,有特殊情况的跟我说哈。”陈班主任似乎很赶时间,话音刚落,门就“砰”地关上了。
      可能是暑假之后的正常效应,老师刚走,班上又开始叽叽喳喳乱了起来。
      池明挪到了周絮轻身边,看周絮轻在玩zz游戏——开心消消乐,不免有些无语。戳了戳周絮轻的胳膊,问他:“周哥,咱能有点追求吗?王者、吃鸡它不香吗?你作为在我们学校叱咤风云的颜值学习文明担当,怎么能玩这种游戏呢?”
      “你玩奇迹暖暖时,我嘲讽你没有追求了吗?”周絮轻简单地回了他一句,为表示并不想理他,把帽子一兜,手机一关,口罩也摘下来叠好,侧着身子开始补眠,就给小明同学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池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周絮轻这脾气真是够“寂寞”的,正常。但他还是快速地瞟了一眼沈一泓,看他在刷短视频,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是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蹭到沈一泓的身边看视频去了。
      等到周絮轻一个回笼觉睡好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班里一整个暑假没叙的感情已经叙得差不多了,不像几十分钟前那么嘈杂。周絮轻眼还没来得及睁开,便听到班主任雄浑的声音传来:“周絮轻,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周絮轻猛地睁开了眼,站起来开始往外走。“周哥,办公室在三楼。”池明小声嘀咕了一句。周絮轻顿住,转身看了一眼池明,有些无语道:“我是猪吗?”再转身走了出去。
      班里人开始憋笑,虽然是分过班大家不太熟悉,但他们都知道这位周絮轻,乍听这名字,感觉肯定是个好学生。但认识他的都知道,除了学习和颜值上的好,其他方面有些离谱。脾气不可定义,正常时候不惹他笑容满面,一遇到烦心事,脸能拉下来好几天不理人;喜欢嘲讽人;特别喜欢在公屏上怼人,能气死人,谁试谁知道。但总体上人缘不错,也有很多朋友。池明、沈一泓也算是他的发小,但他怼的最多的也就是池明了,到最后受苦的肯定是池明。
      池明觉得脸发热,悻悻地坐下来,嘟囔着:“我不要面子的吗?”沈一泓也听笑了,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太介意“他就是那样的人,从小就是了。”还没把手从池明身上拿下来,池明突然反手一抓,刚巧逮住了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有点惊讶地说:“周哥是不是没戴口罩。。。”沈一泓也愣了一下,一言难尽道:“那完了,今天心情别想好了。”说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的兄弟抓住手有点奇怪,说不上来的别扭。池明也察觉到了,一张巧嘴也变得讷讷的,说:“不好意思啊,抓疼了?”沈一泓看他有点难为情的样子,突然也没那么尴尬了,一把搂过池明的肩,笑着说:“没事没事,想多了。”池明看着他笑,也就淡淡地笑了下。
      周絮轻刚走没多远,觉得脸上很轻松清爽,一摸,摸到了红肿的地方,才发现自己没有戴口罩,心情顿时就焦躁起来了。他压低了帽沿,朝着班主任办公室快速地走过去。
      “报告。”周絮轻也没管给不给进,抬脚便走了进去。走到陈老师桌前,陈春抬眼看了周絮轻一眼,果然被他脸上的伤吸引过去了。“来了,坐。”陈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等到周絮轻坐下去后,他才开口问道:“絮轻啊,同桌这类生物会不会影响你出刀的速度?”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担忧。
      “什么?!”
      周絮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班主任喊他“絮轻”?班主任说什么“出刀的速度”?这世界有点魔幻吧。
      周絮轻很震惊地盯着班主任看,“老师,你刚说了什么?”内心挣动几秒,他艰难地开口道。
      “哎,没事哈,开个玩笑。就是班里有41个同学,两两坐在一起,我就是想找几个同学问问,看看有没有同学想单独坐。”陈春也没想到会把同学吓到,他就想跟孩子开个玩笑。看到周絮轻惊讶的眼神,他抱起他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来压压顽皮的心。
      周絮轻好不容易从这个惊悚的玩笑中活了过来,听到班主任的真正意图,也摆摆手说:“行啊,我单独坐也可以,地儿还大。”他倒是真没把这件事当多严重的事情,一个人坐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何乐而不为。
      “哎呀,好,省我去问别人了,那你就先一个人坐。我也不太了解你们的心思,但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哈。你放心,最近这分班后人员肯定有变动,到时给你安排个好的同桌,共同进步,好吧。?”班主任一脸语重心长地说。
      “嗯。那老师,我回去了。”事到如今,周絮轻也不能说“不”啊,只好应了一声,便从凳子上起来,向办公室门走去。
      还没走到终点,办公室门突然开了。周絮轻先是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冷白的手,然后听到了熟悉的报告。不仅词熟悉,音色也很熟悉。果然,周絮轻最后看到了易笙寒。
      窗外知了在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操场上始终都有打篮球、足球的呐喊声和骂声。
      可是,尘世的热闹还包括“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情节。周絮轻定定地站在那里,易笙寒也没动;一个在凳子前,一个在门口,就这么干瞪眼地互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当场 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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