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忆 自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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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絮轻今天可能被维他命水刺激了，跟池明他们玩得比较脱，天都黑了，三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从体育场到家的路有千万条，但当代年轻人总是有一颗挑战自我的心，他们仨选了一条最近的，最黑的，还没来得及安装路灯的，…总之…刺激就行了。
走到半路不行了，这一片儿房子都是别墅级别的，很大是在他们三个家的那条胡同往后拐的一个新开发区。大中不足的是，新开发区，还没有太多人住，连个路灯或值班室都没有。
加上月黑风高，树大招风，不时传来异响，“沙沙沙”“咕咕咕”…
这环境，这BGM，一下子档次就更…刺激了。
狭路相逢会躺平，挑战自我别人来。也不差他们仨个高中生。
所以，周絮轻二话没说，就从池明同学的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手电筒。他是知道的，这个小明同学书包里啥都有，各式各样，没想到，连手电筒这种照明用具也有，很好。
“不是，周哥，你怎么知道我有手电筒，我都忘了，快拿出来照亮世界吧。这里有点黑哇。”池明很是惊讶地叫道。恐怖小说看多了，当下深有感触，他觉得自己可以脑补一万字的小短文了。
周絮轻没理他，但是一直不说话的沈一泓说话了：“你要有点怕就过来点，马上就到家了。”说着沈一泓就转了个身，顺带顺走了池明的书包，到池明边上站着了，帮他拿着书包。
池明其实说着玩的，一贯嘴骚的他也没再叫两声反驳自己不怕。只是恍惚间，他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心跳得可真快啊，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哥们。有点魔幻吧。
周絮轻但是真有点怕黑，前方未知让他的神经有些绷紧，白天走没什么，大半夜的着实不舒服。他利索地打开手电筒，上下摇晃着，快速地往前走。等到走到一个拐角，他印象中是要拐进去，果不其然，拐进去的小路边有几排房子，有人烟，也有亮光。
哲学书上一直强调：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孑孑独行的人在黑暗中爬了许久，看到光的那一刹那，应该会有想哭的冲动和久违的释然吧。不论是谁，不论何时何地，他们的心情都应该会如此复杂，招架不住的。
周絮轻平白无故很想感慨人生，他也说不清这种情绪，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丝线牵引着他，引导他来到这里听他自己，或者听别的人的心思，而且，是很酸涩的情感。
周絮轻心情有些复杂，他经常来这里瞎转悠，对这里也算是了如指掌。以前这里是片荒地，毕竟是县城，好多年也没有人来投资搞房地产。去年，有个暴发户来到这里一口气盖了好几排独立小别墅，排面十足，可就是缺少人气。大晚上尤为明显，周絮轻往前看去，也有好多家的灯亮着，可是很静，既没有隔壁阿姨每天教孩子写作业的咆哮，也没有大爷大妈们下棋打麻将的铿锵声。他边走边拿手电筒晃，路边的花草开得不错，小别墅还有雕栏玉砌般的围栏，脚下的路铺着细小的鹅卵石。
身后池明又开始咋咋呼呼：“哇，我也想住这样的房子哎，好赞啊，这排面！”语气中满是艳羡。
“你回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周絮轻听不下去，及时止损。
“哼，你就贫吧，你不想住？我以后要挣大钱，就要住这样的地方！沈一泓，你说有没有道理吧。”池明不满意得很。
周絮轻直觉沈一泓可能也不想理他，意外的是，过了几秒，听到沈一泓淡淡地“嗯”了一声。行吧，这小明同学还真有人打配合。不得不说，池小明的志向又傻又远大，他们仨的梦想也无非就是这样，挺符合他们这一群中二少年的人设。
周絮轻想到这儿，也说了一句：“挺好的，那你加油，将来去你家住。可别拒绝。”
“那当然不会拒绝了，我们周哥是谁，谁敢拦着，谁能拦着？！”池明适时献上马屁。
周絮轻把手电筒往池明身上照，笑骂：“滚吧你，看我手电筒的威力。”
“哈哈哈，我靠，别照眼睛…沈一泓你…你挡着…”
……少年的心思难以表达，但少年的承诺真诚可嘉。有这么一捧少年热血，来路定为光明炽热。
三个少年欢欢笑笑，打打闹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也就一分钟，但易笙寒几乎是眼睛没眨一下地看完了他们三人拿手电筒乱刺，互相打闹的表演。说不出来什么实实在在的感觉，但心中还是像塞了一把棉花似的堵塞。
针扎不到你自己的身上，你永远不知道那有多痛。
易笙寒自嘲地抿了抿嘴，心里也想劝自己不要这么没有少年志气，但又止不住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可以没有优秀的成绩，可以没有优越的家庭，但他们有这个年纪最珍贵的热情，是能够让他们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心性。
不像他，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易笙寒久久地伫立在落地窗边，望着远方的光芒，莫名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好些时候没想到他了，那是小时候的他觉得最温柔的存在，可，为什么自己明明这么向往母亲的温柔，却长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这么讨厌那个插足的第三者和那个不配称之为他爸爸的父亲，却好像被他们同化，变得冷漠无情自私，举手投足间尽是些假惺惺的作态。
这样的自己让他很不舒服，也可能让所有人都不舒服吧。
“笙寒”，古语中，只有无人触碰，无人弹奏的管弦才会被称作“寒笙”吧。寒冷害怕穷困，一个“寒”字竟包含着这么强烈的惧意和失意，无人问津的孤独应该叫无望，甚至逼至绝望。
既然自己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与其羡慕，不如安然自若，就这样挺好的。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吧。
易笙寒仿佛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离开了，连刚刚脸上鲜有的颓丧都消逝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他知道，自己目前没有办法挣脱那个人布置的牢笼，但庆幸的是用金丝织成的笼子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有裂缝，他就算是与之拼个你死我活，也要爬出去。他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有牵挂，意味着也就没有软肋，可以一往直前，一无所有。
夜色阑珊，到底是惊扰了少年心事。
周絮轻也没闲着，跟他们俩在巷子口告了个别后就飞回家去了。打开家门，见里面黑漆漆的，心里呼了一口气，老周可能已经在自己房间歇息了。但以防万一，周絮轻还是慢慢地走进去，刚关上门，就听到一声硬喝：“小兔崽子，你又死哪儿欢了，这都几点了！一点都不像话！”
周.严厉.老父亲.恨铁不成钢.辰轩就手叉着腰地站在门后，怒目而视看着他欢脱的儿子蹦哒。
“我靠，我艹，爸！你出个声行吗？你想吓死你的儿子吗？！”冷不丁从门口冒出个人，这场面，加上刚刚周絮轻走过的小路，今天晚上刺激过头了吧。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啊。
“文明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刚开学，你给我长点脸吧，第一天就出去欢这么久，你也真是管啊…”
周辰轩继续叨叨，周絮轻可听不下去了，跑过去把灯开了，转过头面对家长独裁权威：“老周啊，我妈出差这么长时间，她没时间陪你，真是苦了你了。我看你你快要得失心疯了吧，这就是爱情吗？真的是，爸，节哀顺变啊。”边说边摇着脑袋，真的“心疼”他爸才怪。
“怎么说话呢，小子，要不会用成语就别用，我知道你活着！我想你妈那不是天经地义吗？就你那张自以为帅炸了的脸，不也青灯古佛十几年吗？呵。”周辰轩继续讥讽道。
可谓是：儿子吃瘪，老子高兴。互相伤害，其乐无穷。
周絮轻已经深入感会他爸的讽刺能力好多年了，简直听得不痛不痒，但这已经开始搞人身攻击了，所以他也毫不退缩地回击：“你真奇葩，别人家都苦思冥想让小孩别谈恋爱，你倒是好哇，你这是教唆儿子早恋，想让我夸你？你可真棒呐。”
“我棒那是应该的，但我已经把优秀的基因给了你，你却没有交到女朋友，到现在反正没有吧。这说明什么？真不争气，不行……”
“停停停，拜拜不送再见哈，我行得很，没时间和你培养吵架艺术，我明天要上学！”周絮轻径直上楼，唯留一个背影给他爸就好。
笑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没女朋友，有脚还不行吗？
等到关上房间的门，还能听到老周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什么玩意”们。拌过几句嘴后，周絮轻不知怎地就心情大好，刚刚的黑暗刺激也减轻了不少，嘴角也带着笑意，心想：我这么会发表言论，还为此被打成这样，看来是有原因的。这就是家族遗传的力量呐。
直到躺在床上，周絮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有点疼。周絮轻放空地想到，这应该算工伤吧，这应该归功于他爸的基因的力量。
当然，更少不了某个人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周絮轻一想到易笙寒就头疼，加上后槽牙咬紧。果然，冤家的路从来不宽！
“叮咚”“叮咚”“叮咚”，手机连响了三下，周絮轻以为有什么重要内容，拿起手机，划开。几秒后，摁灭，扔回床头。
几秒前，他看到的“重要”内容是：
池中揽明月：周哥？老大？在不在？是不是刚刚的漆黑小路给你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象？不要怕，我和一泓给你找了两个视频，来安抚你幼小的心灵。
池中揽明月：［视频资源分享］
池中揽明月：［视频资源分享］
池中揽明月：老大，悠着点啊，我没有多余的肾宝片哦。（啊呸，我从来没有过那个东西）
池中揽明月：［不用谢我.jpg］
果然，自己交的都是一群既不说人话又不干人事的狐朋狗友。周絮轻扔手机后，在内心告诫自己：稳住，我是肯定不会去看的。
在睁着眼睛默念了n遍的核心价值观后，周絮轻又把手机给捞回来了。他在心里又对自己说：睡不着，那就，就，看一眼，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一分钟后，周絮轻急忙摸出了耳机戴上，顺便用手一摁，把声音调小。
二分钟后，周絮轻赶紧把灯给关了。
五分钟后，周絮轻钻进了被窝深处，连头也没露出来。
n分钟后，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的周絮轻看了看时间，已经11：05分了。
半夜11：30，周絮轻还在睁着眼睛在背诵核心价值观。他好像今晚兴奋过头了，兴奋到激素飙升，竟然到现在也没睡着。再回想刚刚看的视频分享，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池明给他的是gay片哎。刚刚片子里好像是两个男生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那个啥，还把他看得那个啥了。
周絮轻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空虚了，天呐，有亿点点羞耻啊。周絮轻感觉脸在发热，他自诩不是同，所以他要赶紧忘掉。他抓紧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也不去想为什么池明会给他发gay片，只顾唾弃自己不矜持。就这样，在斥责自己的心理疏导中，周絮轻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周絮轻顶着一张要死的脸爬起来了，甩着两个黑眼圈。他刷牙时还在愤愤地想，都怪池明那个狗东西，他这辈子都没睡这么晚过。
周絮轻就是这样，很少有人能改变他一贯的作息和作风。早五点半到六点不等，晚上365天有366天必须得是十点半睡，要不然疲惫和困倦就上脸了。因为，池明打破了这个生死律，然后，所以，小明同学今天必须得亡。
周絮轻等洗漱完才发现他快迟到了！
周絮轻又没吃到早饭，老爸也不可能给他做饭。他也不管了，最后关头套上了校服外套就踢门而去了。
等到出门后，他就释然了。反正迟到了，一分钟和半小时都是迟到，还不如走到小吃街上吃一顿饱饭，好上路。
思及此，周絮轻整理整理仪表，勾了勾唇，好像又被自己帅到了。出门在外还是要表现得正经一些。
刚想往右拐，左边团圆巷就传出了异响，周絮轻疑惑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睛和一张冷峻的正脸。
本来勾着唇的周絮轻立马变脸，心里咆哮，怎么到哪都有这个人啊——怎么又是易笙寒！啊！
早上的寒风正好吹过，很冷，却带来了无形的硝烟弥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回忆 自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