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重生后开始卖厕纸这件事》章仲景

6、镜子

　　圣骑的挥剑技巧十分青涩，这在很多青少年剑者的身上很常见，这个年龄段的剑者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实战经验，与同学者和老师的不危及性命的对练已经是它们所学最惊险的部分了。

　　也许她还没有与这种重量的巨剑磨合得当，每打至亮光处，便映出这还略显稚嫩的脸颊上滴滴闪烁的汗珠。挥剑的频率肉眼可见地慢下来，蝴蝶头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但即使是这样的剑者，对付瑟西这个苏醒多天却仍然没有觉醒半点亡灵生物战斗本能的幽灵来说也已经足够。

　　因此，是单方面的战斗。

　　瑟西逐渐被圣光的灼热逼入卧室。圣骑默念祷词，圣光又一次附上银白的巨剑。

　　新生幽灵的翻滚似乎到了尽头。

　　或许这是一种必然。虽然不知道圣光教会究竟有什么检测亡灵的手段，但是明面上贝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亡灵作乱的事件，侧面说明了教会在暗地里一直都有处理这类问题。如果真的要检索记忆，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听闻过圣骑出动调查“闹鬼”民宅。

　　惹人生厌的祷词从圣骑嘴里一段一段地蹦出来，巨剑又一次被举起，哈，一点也不想知道被砍到是是什么后果……

　　“……赌一把吧。”

　　圣光闪烁，蝴蝶头的剑就要劈下来，就像是早有预谋般，瑟西关闭视觉，趁着不知名的敌人因体力不支而留下的间隔时间，猛地向上一蹿，穿过洗手台和镜子融为一体!

　　驱逐黑暗的巨剑只斩到一团凝死的空气，那是此处曾有亡灵逗留的证明。

　　收敛一半的剑气将做工粗糙的镜子劈作上下两半，但这于事无补。

　　迪迪·铜哨昨天刚满18岁。

　　受洗成为正式的象征光荣的圣骑士后，她的第一次外勤任务因灰发幽灵的逃逸而自动失败。

　　镜中世界。

　　就像□□和灵魂纠缠不清，幽灵也并非百分百的物免，物理层面上的打击依然会给灵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拜矮人圣骑那劈开镜子的一剑所赐，此刻的瑟西身首分离。虽然依旧能自如地活动身体、视觉听觉也和头颅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仍然带给她了一些怪异的不适感。

　　镜子里的世界狭小且无色。

　　地方很小，似乎只涵盖了镜子能照到的部分。所幸卫生间的门开着，瑟西还不至于那么憋屈。

　　但一拥有得以喘息的时间，她立刻感到了刚才战斗中的不对劲：

　　为什么我没有丝毫穿墙逃走的念头？

　　……现在想来这种状况倒是和《魔法学分类》里记载的催眠暗示的咒术效果有些相似，但那是很高阶的部分，一个年轻的矮人圣骑在通常情况下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除圣光术之外的其它法术。

　　附魔道具？以穷著称的地区教会出来的圣骑士，哪里来的钱买附魔道具。信仰圣光却使用魔法不会被判定为信仰不忠诚吗？

　　不会是矮人做的手脚。

　　……

　　还是说，这附近有其它人在帮她，那个人并不方便出面。
　　是实力太强大可以远距离施术？有什么屏蔽人感官的咒术和物件？还是和我一样的存在？

　　倒霉，这么多天过去还是完全没有成为幽灵的意识，就好像脑子里有一部分本能被挖去了一样。整日里在大街上乱跑，锻炼隔空取物还眼刀吓唬小孩，大概是被教会里拥有检测亡灵能力的人给盯上了。

　　还有那个很大可能存在，而且也不站自己这边的神秘人……真不知道是冲着我来的还是说只是个路见不平的路人冒险者。

　　幽灵把叹息连连的脑袋放回脖子上，调整了好一会儿角度。

　　“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瑟西摸着迅速粘结的颈部断口，自嘲地笑笑，抬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周围很暗。

　　如若不仔细观察，或许只会注意到镜子里的世界除了只有黑白两色外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

　　她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近黑色的洗漱台正对着灰色的门，灰色的门外是露出一角的深灰色沙发。但布局又和外界刚好相反，这倒是符合怪谈类民俗学家的构想，瑟西眨眨眼，不，或许是学者们早就调查出来的事实，只不过经过了共和国对亡灵法师的驱逐和迫害后，事实又变得无从考证了。

　　单调的光打入室内，映在地上的是单调的影。这个地方的物体质感看起来都毛毛刺刺的。此刻的幽灵步入客厅，或者说，残缺的客厅：

　　露出一角的沙发只有一角，地板与其它家具也是同理，剩余的世界模模糊糊，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这阴暗不属于视觉感受，更像种心理作用。

　　镜中世界所有的景象似乎都是从镜子那个角度所能倒映的一切所捏造出的非真实世界。

　　“这什么东西，是直接的光线投影吗？”瑟西扣着略显滑稽的沙发一角，那看似布制的面料表面却像起司般被手指黏起条拉丝。

　　……幸好没折在刚才的蝴蝶头手里，这个世界真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基本事实。

　　幽灵把手上奇怪的触觉甩掉。

　　也得感谢时不时拉我跑榴弹酒馆里骚扰冒险者的琼·怀特女士，我被迫旁听了很多吟游诗人的小曲，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能派上用场。瑟西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眯着眼睛装作虔诚的样子。

　　“每年冬天都来贝城度假的、妄图以免费唱自传曲儿支付高昂酒费、每次都被酒馆保镖们敲一头包丢出去的，亲爱的玫瑰女士。”
　　“虽然你试图装熟喝完酒就跑把刚成年的我丢在酒馆的行为很不要脸，但是我也用我的方法把仇给报了。如今你四海为家不敢再来贝城，不过这次也算是用你的故事帮了我一把。”

　　瑟西对着镜子的方向鞠了个躬。

　　“我在这里拜一拜你，祝你以后喝霸王酒不被打。”

　　灰发幽灵放下双手。

　　“那么，该怎么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