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超级细胞

3、chapter 3

　　“对不起明子，顾远的事儿我不能接了。”许傲把卡移了过去，“先前的合约金加上违约金，都在卡里。”
　　李明子清楚许傲的为人，她无奈道：“是不是季北陆？”
　　沉默就是答案。
　　“新的制作人更符合顾远的风格，就不必迁就我了。”许傲的声音里是挡不住的歉意和疲倦。
　　“许傲……”
　　“别说了……前年的事你没忘吧。”许傲出声制止了李明子往下说下去。
　　“怎么可能！”李明子一直替许傲忿忿不平，“你怎么还跟着他！他对你做的那些事……”
　　“明子，前些天他替我拿回了我以前那些东西。”
　　李明子恨铁不成钢：“……你……要我说什么，那些曲本来就不能用了，又不是不能再写了！”
　　许傲苦笑：“可是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写不出那些东西了。”

　　折腾一通还是被安排，许傲接下了季北陆说的那个新晋歌手的活。
　　北陆很满意的带着她过去谈细节，她毋需顾及其他，只要发挥所长就好。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她还是如常享受被豢养的感觉。
　　“许小姐，你好幸福哦，季先生又年轻又帅，还对你那么周到，细微末节的事情都能考虑好。”
　　甜甜的声音在中场时间充斥着许傲的耳朵，她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公主，世间的另一面她都看不见。
　　“你知道吗？这次和你合作是季先生一手促成的，他和我家里人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都泛着光呢！”
　　许傲托腮看着女孩：“你进这行时间多久了，不知道我和季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女孩疑惑着眨眼睛。
　　“他包养我，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情妇之一。”许傲笑道。
　　“那个……我……”女孩显然没法应对许傲云淡风轻的自白，一团柔软的毛球猝不及防撞到墙壁，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许傲漫不经心的拍拍她的肩：“干活了。”

　　北陆从厨房里探出头：“洗手准备吃饭了。”
　　许傲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心情甚好的北陆：“你最近有这么闲吗？”
　　北陆正儿八经的穿着围裙把一道道菜端上桌，今天他炖了鱼汤，汤色已经炖得呈现完美的乳白色，撒上葱花让人食指大动，饭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都是费时费心的菜品。
　　一碗已经乘好的鱼汤放在许傲的面前，她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喝。”
　　“多喝点，你的身体要补补。”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饭，间或一点小小的声响比呼吸声还要清楚。北陆先开口：“姚蓓那边很满意，想和你长期合作。”
　　许傲夹起一块香煎小牛排自顾自地的吃着，没有一丝反应。
　　北陆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说：“你以后就专门负责她吧，不要再接新活了，这样也清闲自在点。”
　　许傲不急不慢的品尝完所有的菜色才放下碗筷，她后背一靠，似笑非笑打量着北陆，说：“你现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当然。”
　　“那我不要。”
　　“原因。”
　　许傲嗤笑：“我有拒绝的余地？”
　　北陆浮现难堪之色：“许傲，别这样咄咄逼人。”
　　“算了，”许傲放弃挣扎，转而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我的歌什么时候给我？现在都在公司名下，我不放心。”
　　北陆淡然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傲沉默了一会儿，正色看他：“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北陆本能的想逃避这个话题，他厉声道：“你是在利用我达到目的吗？”
　　“就当是这样吧。”许傲接收了他的怒意，“以我对你的了解，三年已经是极限，我很困惑你为什么还没厌倦我。”
　　许傲的声音渐渐露出苦意：“这三年你对我做过的事我记得不太清了，只有一件我在梦里都无法忘记。”
　　“那时候你第一次找上我，即使我摆出多不在乎的态度，终究是装的很烂，你是我当时的救命稻草，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拉我出李怀强的禁锢。当你说你欣赏我，能带我走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感谢你。我不用再当枪手，我能用自己的名字写歌作曲，这是我二十多年来都奢望的事情。和你扯上关系我从没想过要任何名分承诺。只是，我没想到我能再度被安上‘剽窃’的名号。”
　　“你还记得阿南吗？”许傲忍耐到了极限，她点燃一支烟尽量平和的询问北陆。
　　北陆漠然的态度回答了这个问题。
　　“呵，他是个很有天分的歌手，和我在音乐上有很多不谋而合的想法，私情上我们合作了，本来耗尽心血的第一张专辑，又被打上抄袭的标签。”
　　许傲的记忆好像飘到很飘渺的地方，一个被二度踩到地狱的创作者要如何爬得上来，她最终爬上了季北陆的床。
　　好笑，这似乎是最便捷快速的方法。仅仅只需要付出□□。
　　“阿南精神状态很差，自杀前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我想和他当面解释，最后只能对着他的尸体。”
　　“后来我才知道是你不满我的‘擅自作主’，可笑，竟然用这种方式警告我。”许傲摇摇头，直视北陆的眼睛说，“那些曲子都是我‘抄袭’的铁证，本都不能再用了，还给我你没有损失。姚蓓的事我会尽职尽责到最后一秒，不会让你为难。”许傲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如释重负的吐出烟圈，此刻她格外想听清楚季北陆的声音。
　　“这几年我在圈内的风评是怎么样的，你比我还清楚。和你没有牵扯后，想必我也混不下去了，你可以安心，我做不了什么成气候的事儿。”
　　“你想都不要想！”北陆一把抓住许傲的肩头，“许傲，你对我的恨就没断过吧？你觉得为什么三年的时间我还没厌倦你？”
　　许傲把手伏在北陆的手背上，讥讽道：“我们在床上很适合。”
　　北陆一把抗起许傲走到阳台，把她压在一览无遗的落地窗上。
　　偌大的落地窗上的手指痕都没消失又重叠了上去，北陆从背后托住许傲的腰，迫使她被顶在整块的玻璃上。

　　“许傲，我们两个的关系从来没有你主动说‘不’的余地。”许傲的眼眸能看到倒影着的季北陆双目充血，炽热修长的双臂从背后环抱着，北陆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啃咬。
　　无虞的天空骤然狰狞，几声雷声撕裂夜幕的宁谧，暴雨如注倾倒了整个城市。

　　*

　　录音棚灯火通明。
　　姚蓓已经整整录了近7个小时，嗓子眼的颓态几乎到极限，录到现在就是条件反射的发声。
　　经纪人备着龟苓膏、蜂蜜水在一旁着急上火，她是姚蓓的表姐，从半小时以前就不断接收到姚蓓求救的信号。
　　没想到许傲这么严苛，姚蓓进圈哪受过这种罪，此时此刻许傲左手拿着耳机放在耳边，右手指着电脑里前几天录下的几首样品和制作团队打磨。
　　“什么？你说要换歌？你看不到这谁写的吗？知不知道当初邀歌的时候有多难？”
　　姚蓓团队的人急得跳脚，已经熬了几个大夜，谁都脾气火爆。许傲无奈的放平音量：“jason哥，姚蓓死磕了几天，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真的觉得她适合吗？”
　　“其他哪首都可以，这首坚决不行！赵老师的歌有多难拿到你不会不知道吧？！”jason不满的瞪了一眼，“你怎么不说删掉自己的歌？我看蓓蓓唱你的还不如唱赵青华的！”
　　许傲一哽，她懒得争辩，jason是姚蓓的恩师兼长辈，自然希望她能唱更有分量的歌，从jason知道自己接手姚蓓后，他就担心自己的心头学生会被荼毒，二话没说就强插了进来。
　　“jason哥，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我才是姚蓓专辑的制作人，看在你关心姚蓓的份上，我和你好言好语商量，可是决定权在我，懂吗？”许傲双臂环抱把话挑明。
　　jason脸上布满鄙夷之色：“一个抄袭惯犯在这里给我装什么装？你为什么能坐在这儿你门清没？有人包养别给我摆谱！”
　　经纪人忙过来打圆场，她没想到许傲压根像没听到一样，毫不在乎的转头对自己说：“把姚蓓叫出来。”
　　“啊？……哦……”经纪人措手不及了半秒，赶紧端着蜂蜜水进棚里接姚蓓出来。
　　姚蓓喝了一大口水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神经大条的她没感觉到外头的火药味。
　　许傲单刀直入：“姚蓓，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辛苦，我就简单的说了，《错过》这首歌不适合你，我建议砍掉。”
　　“你！许傲你是不是有病？”jason大喊大叫。
　　许傲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对着姚蓓说：“这几天都在录这首歌，你什么感觉？”
　　面对许傲的发问，姚蓓尴尬不已，现在的自己是声音条件和精神状态的最佳阶段，比起技巧，她最缺乏的是经验。然而这几天连续只录一首歌，按理说磨合期已过，但此时此刻他们一堆人还待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姚蓓蠕动嘴唇，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真的很想唱这首歌。”
　　人之常情，赵青华的歌历来只给超一线实力派唱，近几年的产出更是少之又少，只要他出手，相当于预定当年的大奖，谁不是趋之若鹜。
　　jason安慰着姚蓓：““蓓蓓，你别担心，杰叔知道你特别想唱赵老师的歌，放心，坚决不会没有了。”
　　状态胶着，许傲明白现在肯定不会有结果：“都回去休息吧，现在也讨论不出什么了。”
　　姚蓓思忖了片刻，眼圈红红的点点头。

　　许傲独自一人来车库取车，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早上4点了。
　　这段时间为了姚蓓的事情确实费心费力，但真正费心费力的还是上次和季北陆摊牌失败后，所有的事情依然如旧。
　　比如现在，才出电梯口她就看到了季北陆倚在车边。
　　他穿着便衣，还是掩盖不住优越的身材。不是工作时间，平时梳上去的额发也垂了下来，他仰着头，清晰的下颌角流畅坚硬，整个人看起来柔顺又乖张。
　　季北陆的车就停在许傲的旁边，他看到这个女人像当自己不存在似的直接去打开自己车的车门准备走人，一把拉过她塞进自己的车里。
　　许傲看着北陆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疲倦的说：“我车丢这儿，我怎么过来？”
　　“我送你。”北陆目视前方打着方向盘。
　　“不必了。”许傲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车内的香氛是淡淡的琥珀味，在冬日里温暖又惬意，和许傲自己的车上很类似，闻着很舒心，不一会儿她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傲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生物钟一向混乱，倒也习惯日夜颠倒的生活。身上是亲肤的睡衣，卧室的加湿器有“汩汩汩”的细雾声响，厚实的窗帘遮蔽着没有一丝光亮。许傲抹了一把脸，起身开门。
　　难怪这么陌生，不是自己的房子。
　　装潢明显精致不少，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饰画，还有角落处低调的藏品。
　　“醒了？”季北陆正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他关下摄像头，“想吃什么？”
　　许傲一下子就想起上次吃饭的针锋相对，她现在生理性的反胃。
　　“我回去再吃。”许傲不想在这儿久留，她知道这是季北陆的家，莫名其妙季北陆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
　　“你以后不用来接我，姚蓓的事还有些时间。”许傲又补充一句，“我可以回自己家。”
　　转身便回房去换衣服。
　　许傲提着包要开门出去，北陆一下起身，他的手肘撑在门面上暗暗发力，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俯视着许傲：“你在这里就这么待不下去？”
　　“哪里的话。”许傲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待会还要工作。季总不会这也不让吧？姚蓓的活可是您钦点的。”
　　北陆充耳不闻许傲的夹枪带棒，也没有松劲的意思，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可以松手吗？”
　　“不能。”
　　许傲哂笑：“季北陆你怎么这么幼稚。”
　　“许傲，其他什么都可以谈，这一点，不行。”北陆顺势加大了力度，压力无所遁形。
　　许傲好想自己是个聋子。
　　半晌，北陆放下手臂，抓着许傲的手打开门把：“工作顺利。”

　　—scene 13—

　　许傲像亡命之徒头也不回的跑了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回拨了过去，姚蓓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许老师，关于赵老师的那首歌，和你商量一下，你能出来一趟吗？”
　　许傲估摸了一下，便约了时间地点：“好的。”

　　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是顾远。
　　真是好久不见了，顾远还是一如既往的外向，看到她便大大的招手示意，看起来没介意上回的毁约，许傲便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他们约在咖啡店，现在人并不多，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聊了起来。
　　姚蓓特意打扮来赴约，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的春心荡漾，她害羞的选在顾远旁边坐下，倒是顾远拉开了一些距离，许傲一下就明了了。
　　许傲无心八卦他们俩，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考虑了一下。”姚蓓羞答答的开口，“《错过》我想给顾远唱。”
　　顾远似乎不知道姚蓓的考量，他很困惑现在谈论的话题。
　　经过上次的相处，许傲对顾远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从各种条件来看，顾远确实更适合这首歌。
　　“你想好了吗？顾远和你可是竞争对手。”许傲笑了一下，姚蓓的小女生心思尽收眼底。
　　姚蓓道：“我知道许老师也指导过顾远，你也觉得这首歌更适合他吧？”
　　许傲诚实的点点头，向一脸疑惑的顾远说了前后始末。
　　“杰叔肯定不会同意，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他的。”姚蓓小脸红红对顾远说，“你一定唱的好！”
　　听罢，顾远反而盯着许傲的眼睛：“许老师觉得呢？”
　　许傲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顾远的眼眸霎时充满了光，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