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超级细胞

2、chapter 2

　　—scene 5—

　　“状态很差。”
　　“对不起对不起！”顾远小鸡啄米似的抱歉，都带着哭腔了，“许老师再给一次机会。”
　　许傲揉着眉心：“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顾远连忙说，“我不累……”
　　眼看顾远要哭了一样，许傲：“是我累了，我的状态也很差，这样下去就是浪费时间。明天再重新开始。”
　　顾远端详了一会许傲的眼色，确实精神不佳，他说：“许老师，你待会儿有事吗？”
　　“没……”
　　“那我们去喝杯咖啡再回去睡觉吧！”发觉自己的措辞有些奇怪，顾远赶紧说：“我是说各自回去休息……喝咖啡的时候正好可以聊聊天！”
　　“不了。”许傲拒绝得干脆，“你有什么事微信或者电我吧，或者找明子。”
　　顾远急了：“许老师生我的气吗？”
　　许傲摇摇头：“放心，我没有怪你，状态是时有时无的东西，别太介意，明天好好发挥。”
　　顾远干脆拉了把凳子也坐在调音台边上来：“许老师，那我们就在这里聊会吧？”
　　许傲知道拧不过他：“有什么想聊的？”
　　顾远反而把问题抛回去：“许老师有什么想问我的？我听前辈们说，他们和新制作人接触的时候，都会被问很多问题，这样才能知道怎样才是最契合的。”
　　“是吗？”许傲疑惑。
　　“嗯嗯。”顾远连连点头。
　　许傲见他期待已久的表情，勉勉强强提问：“那说说你自己。”
　　“好的！”顾远活力十足，“我叫顾远……”
　　不同于初见的腼腆，相处下来许傲发现了这小年轻话可不少，性格很外向，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其实许傲只听到了若干个废话。
　　“说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傲：“没了。”
　　顾远失望极了：“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许傲不置可否：“现在可以走了吧？”

　　—scene 6—

　　许傲很久没像现在这么忙碌过了，她也没什么时间猫在房子里。试录曲的效果她觉得一般，但就像争着一口气，还是硬接下了。
　　—在家？晚上有个活动，2个小时后过来接你。
　　时隔一个月，许傲还以为季北陆恼到不会再联系自己了。
　　熟练的“不”字还没发出去，北陆又发来一条：
　　—1号曲能不能回来，取决于你的态度。

　　—好。
　　果然，回信息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二个小时作为准备时间并不算长，许傲打开了衣柜，里面挂满了北陆一直以来准备的礼裙和饰品。
　　许傲挑了一条交叉挂脖的露背修身黑长裙和暖和的毛绒外套，准时打扮好出现在北陆面前。
　　从下车始，北陆就周到细致的呵护着她走进会场，即使不自在，她也保持着尽量扮演着女伴的角色。
　　这条走道真长啊，有不少的人和他们打招呼，所幸北陆没有停下聊天的意思，他们一路走到了主场。
　　许傲很久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了，但对这里的格局她依然很熟悉。因为这里是她的作品第一次被外界熟知，被圈内认可的地方。
　　虽然当时她只是一个站在角落里望着台上那个顶替她“侃侃而谈”的人的小枪手。
　　“还记得这里吗？”一路上二人相顾无言，这才是第一句话。
　　“怎么可能忘。”许傲环顾四周，“感谢季总让我故地重游。”
　　许傲还在感怀往事，北陆环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把她拉回现实，他亲昵的耳语：“好像有你的熟人。”
　　“北陆，小许！”
　　李怀强的肉脸这几年越发肥腻。
　　“李叔。”北陆礼貌的问候，“好久不见。”
　　李怀强笑眯眯的看向许傲：“哈哈，哪里的话。还是我和小许好久不见。”
　　“看到你和北陆的关系还这么稳定，我真是替你开心。”
　　许傲冷言冷语：“托李总的福。”
　　李怀强厚颜无耻的接下了这句讽刺，又寒暄了几句才走。
　　这里烦闷，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趁北陆忙着社交，许傲跑到露台上百无聊赖的撑着栏杆，她拢紧外套，点了一根烟脑袋放空抽着。
　　今天说是带着目的来，但她心里无力的很，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许傲？”
　　背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女人确认过后站了过来，许傲在烟雾中记起了她是谁。
　　“……苏小姐？”
　　“叫我堇林就行了。”对方笑吟吟的，“刚才看见北陆了，你还跟着他吗？”
　　许傲掐灭烟头，生硬的点了一下头。
　　“算下来也有三年了吧？”
　　许傲没有多聊的意思，她想结束交谈，索性破罐子破摔：“正好接上你。”
　　苏堇林不见一丝尴尬，泰然自若的：“北陆对女人很好的，你看起来很幸福。”
　　许傲觉得这女人真他妈眼盲心瞎，本来自己是出来透气的，现在更加窒息。
　　“看得出来苏小姐现在也很幸福。”许傲知道苏堇林换金主了，故意说这一出，“怎么没看见你先生？”
　　苏堇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她尴尬的咳了一下：“他没有来。”
　　许傲一脸明了的“哦”了一声，苏堇林便知趣的离开了。
　　依然故我，许傲感谢自己的刻薄。
　　估摸着时间，她整理了一下就走了进去，北陆恰如其分的出现，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体贴的替她拿下外套。今天出席的人并不多，布局比较间隔，二人落座在中心偏左的区域，礼仪小姐送来一个号码牌。
　　“听说李怀强在陆续解约旗下的人，变卖财产。”北陆低声解答许傲的疑惑，“拆东墙补西墙。”
　　原来这场是以拍卖会的形式举办，用这种花里胡哨的方式掩掩盖自己的落魄潦倒，倒是李怀强的一贯作风。
　　许傲入行的契机就是当枪手，那时以她的名气和人脉根本卖不出几个钱，但她天分极好，产量又大，签给李怀强后，她写的东西陆陆续续被李怀强替掉，这些都是1号曲。她不在乎名，价钱满意就行，谁知道李怀强拿着她的心血和别人的作品拼样，被扒抄袭后又开发布会甩锅给她这个“真正的原作者”。
　　本来想寻找新东家的念头伴随她的名声彻底臭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曲怎么可能写出那种东西？果然是音乐裁缝。
　　知道她无路可退的李怀强更加肆无忌惮的压榨她。
　　直到季北陆找上门。
　　许傲清楚了他的来意，叼着烟看着他：“季先生，你说的那首说实话没花我什么心思，太顺畅了，因为我是边咒李怀强边写出来的。”
　　季北陆提出的条件对绝境的许傲来说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怀强痛快的放了她，但并不打包前度公司所拥有的无形资产。契约精神，当初的合同白纸黑字，她也无可奈何。
　　天知道她有多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很难不承认，季北陆是她唯一能帮她的人。
　　想着，她侧目而视与右肩挨在一起的人。
　　季北陆的眼睛狭长，尾端微微下垂，显得人畜无害，鼻尖挺立，嘴唇形状很好，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虎牙，少年感十足，今天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稳重的魅力。
　　这幅皮囊的确是功不可没。
　　“在看什么？”北陆斜睨着她，“在看我吗？”
　　许傲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才发现你在床下也挺带劲的。”
　　北陆愣了几秒，凑过身来在许傲耳边：“如果你经常陪我出来，那你会发现我比你感受到的还要带劲。”
　　说完这句话捏了下许傲的耳垂，又正襟危坐。
　　许傲没在说什么，也专心看着前面。

　　前面都是惯常的拍卖品，北陆装模作样的举了几下牌子刷刷存在感并无兴致，许傲注意到有一件宝石项链被苏堇林旁边的男人拍下，苏堇林对着男人笑得花枝乱颤，与电视里举止优雅端庄的她完全不一样。
　　许傲揶揄他：“季总什么感觉？”
　　北陆：“什么什么感觉？你也想要那条项链？”
　　“我说要，你会从苏堇林那里抢回来吗？”许傲顺着他的话，“那女人很讨厌。”
　　北陆挑眉：“怎么说？”
　　许傲：“我讨厌克隆人。”
　　北陆敛眉：“为什么这么说？”
　　何必把话说的太明白，再纠缠下去无休止，许傲不再回答，北陆盯着她的侧脸一会后也收回了视线。
　　终于到了，不是主持人，李怀强亲自上台为在场的人介绍。
　　李怀强的音乐版图前些年的势头非常好，收录了很多音乐人的版权，除开解约的旗下人带走的，还是有不少。这也是他另辟蹊径采用拍卖形式的底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怀强是个聪明的商人，出的价格并不过分，他口若悬河的说完后，不少业界大牛陆陆续续举牌。
　　眼看竞拍者越来越多，许傲的手握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北陆连举牌的动作都没有做出。
　　“许傲，你能给什么让我竞拍下去的筹码吗？”
　　北陆乍然插进这句话，像根针刺进许傲的脑子。
　　幸好看不到自己的脸在短短几秒内能从难以置信的愤怒过渡到早有准备的妥协到底有多难看。
　　北陆不动声色的和她对视，安然处之的样子是无言的逼迫。
　　许傲的指尖几乎嵌入骨头里，她咬着后槽牙：“我没什么给得起你。”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是这么刺耳的清楚，竞拍还在继续，而北陆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和表情，他就只旁若无人的看着许傲。
　　这是场单方面的强制谈判。
　　“我说有，你给吗？”季北陆故意放缓语速，他端详着许傲愈加苍白的面色，兴致完全没放在拍卖会上。
　　“你从一开始就等着这一刻对不对？”
　　自嘲代替了所有情绪挂在许傲的嘴角。
　　“我给。”许傲一字一顿，“只要你能拿回我的东西，我都给。”
　　北陆笑了，没多说转头便举牌叫出最高价，话音刚落，其他人都不再叫拍。
　　这就是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只有她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