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超级细胞

1、chapter 1

　　—scene 1—

　　那一天是这样一天，季北陆记得很不清楚的一天。
　　之所以记不清，是因为是很平常的行程，某一周末的某一天，接受邀请参加某一人举办的聚会。
　　季北陆依循惯例觥筹交错，与来往的人谈笑风生。与生俱来的好皮囊、周到绅士的教养，他年纪轻轻便能中间游刃有余，无疑是受欢迎的对象。
　　今天的东道主是季家即将合作的对象，说是即将,就是还有定数，说是合作，左不过由季家牢牢掌握。

　　北陆正想着怎么早点从这里脱身，空间昏暗了，接踵而至的是一首悠悠的钢琴声。
　　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
　　经典的古典音乐，北陆嗤笑想：附庸风雅。
　　演奏的是第1幕第2场《舒塔尔巴姆家的起居室》
　　“圣诞晚会开始了。克拉拉的教父德罗赛尔梅亚带来一个漂亮硕大的手摇八音匣，从中取出可爱的少女、滑稽的小丑、强悍的阿拉伯人三个木偶为孩子们表演。最后，德罗赛尔梅亚拿出了其貌不扬的胡桃夹子，克拉拉请求德罗赛尔梅亚把这个木偶送给她。她怀抱着胡桃夹子，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个童趣纯真的故事。

　　灯光聚集在演奏者的身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曲毕，她没有起身执礼，而是又继续弹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
　　是完全不同于胡桃夹子的轻快明亮，灯光呼应变成了暗红色，与紧张急促的节奏相得益彰，曲调排山倒海一般向四面八方袭来，衔接着无边无际的狂野与没落。
　　北陆挺拔颀长的身型伫立在人群中，他无法否认这首给他带来的感觉。
　　“北陆，如何？”北陆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李怀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sara，公司新挖掘的钢琴家，年轻貌美，技术精湛。”
　　北陆稍偏头，似笑非笑道：“李叔，您的意思是？”
　　“稍后安排了一个你们年轻人小聚的场合。”李怀强十分谄媚。
　　“不必了，”北陆懒懒的拒绝了，又停顿一下，“不过，作曲的是谁？我想见见那个人。”

　　—scene 2—

　　“这次的音乐会你陪我去。”
　　“不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北陆无奈道，“许傲，你就不能陪我一次？”
　　许傲没停下敲键盘的手，她披着头发，屈膝坐在软椅上，宽松的裤腿卷至膝盖，像极了通宵达旦的deadline。
　　“你先听我说完。”北陆从沙发上起身，小步走向她，“这次音乐会事关你的作品版权，你不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吗？”
　　手指尖的犹豫转瞬即逝。
　　北陆忍着怒意：“许傲！”
　　“够了！”手掌啪地拍在键盘上。
　　一直埋头的许傲终于抬起头。
　　素面朝天的脸上黑曜石般的瞳仁溢出满满的嘲讽：“别用你在外面那套对我，真的很虚伪。”
　　犹嫌不足，许傲烦躁的摸出一根放在手边的爱喜。
　　北陆一把抢过。
　　“季北陆！”许傲倏地站起，她的身量与北陆差了一个头，即使在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你的身体不好。”北陆直视她，淡淡的落下一句。
　　许傲嘴角上扬，语气更加讽刺了：“我的身体不好是谁害的？是谁？？？！！”
　　许傲发泄似的质问，不待北陆回应，她收起电脑径直回房，狠狠关上房门。

　　房间里的靡靡味道是止不住的恶心。
　　恶心的想吐。
　　即使许傲不愿承认，身体的快感无法让自己否认和门外的人的身体有多契合。
　　感觉是无法骗人的。
　　他的言语、他的手指、他的舌尖、他的……
　　那种时刻，北陆总是擅长于取悦自己。
　　“如果你总是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这是他昨晚对自己说的话，伴随着最后冲刺带来的热涌。
　　许傲无心工作，也无法入睡。一闲隙脑子里就是过着那些记忆。
　　许傲不是记忆力强的人，她不爱思考，只想在创作的时候调动脑细胞。
　　这些年和季北陆的相处已经让她打破了惯性，没有□□纠缠的时候脑子里的神经也纠缠不休。
　　怎么搞得这么没出息。

　　—scene 3—
　　“李叔，我要见的人不是这位。”
　　北陆就要离开。
　　“好说好说，sara确实有参与部分创作……”李怀强使了个眼色让sara拖住季北陆，又给秘书电话。
　　sara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她就呆呆得站在她觉得离季北陆近点的位置，又要听从老板的话又不敢太靠近，煞是尴尬。

　　秘书进来后在李怀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怀强敛色不悦，还要顾及旁人，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打发秘书出去后，赔笑脸道：“北陆，其实sara在音乐上也很有灵气，李叔的眼光你不相信？”
　　“她写不出那首曲子。”北陆没打算给李怀强台阶下，他懒得和李怀强周旋，把话直接挑明了，“我有得是办法找到那个人。何况我只要见一面，李叔你太不给晚辈面子了。”
　　“不是……”一直唯唯诺诺的sara支吾。
　　北陆偏头看着她：“不是什么？”
　　sara抿了下嘴：“李总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人性子很古怪……不肯出来见人的……季先生……”
　　北陆听sara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瞟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名字。”
　　sara愣了一下：“李玟祺，sara是我的英文……”
　　“不是你的。”北陆打断。
　　sara回过神羞愤不已，李怀强还是妥协。
　　“许傲，她的名字是许傲。”

　　—scene 3—

　　许傲头痛欲裂的从睡梦里惊醒，吃的安定竟然失效了。
　　有资料说，人一生一般做104390次梦，包括长梦，短梦，大梦，小梦。人人都会做梦，有的醒来脑袋还残留梦影，有的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
　　她抓起枕边的手机看时间，5：30 am。
　　她迷迷糊糊起床，摸黑走到阳台边。初冬的温度已经很低了，窗沿边是一滩冰冷的水珠。许傲推开窗户，用凛风让自己清醒。
　　从这里望去，是绝好的视角光景，这是全市最繁华中心的地带，只有在破晓时分的现在才不至于那么灼目，她才能平静的俯瞰风景。
　　直到感觉骤冷，许傲才缓过神。她关上窗户，按部就班的洗漱换衣，然后泡一杯咖啡，边吃早餐边看早间新闻。
　　美女主持人挂着端庄的笑容，许傲对这张可人的脸很熟悉，因为这位也是季北陆的情人之一，虽然季北陆情人数量可观，但三年前她是季北陆公开的女朋友，所以她还是颇有印象。
　　许傲不知不觉叹出一口气，她都不知道这声叹气是叹屏幕里的人还是屏幕外的自己。

　　“Sibly,关于上次电话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我很期待我们今后的合作。”
　　许傲拿下耳机，望着玻璃窗那面还在录音的人：“他的基本功很扎实，技巧也不错，明子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李明子不由得意：“那你是答应了？我马上安排下合作的事……”
　　“停！”许傲泼了筐冷水，“我没答应。”
　　“？”
　　许傲：“他的音色和我的风格很不搭，这种先天条件没法改变，我认为这次合作不会有什么收获。”
　　“许老师，你最厉害了，只要是你写的，只要你肯合作，别管其他……”李明子整个人撒娇的都要扑过来了，“那孩子是你的粉丝，你别让人家失望啦。”
　　“我还有粉丝呢？我不是臭名昭著了吗。”许傲抽动嘴角。
　　“你不信？”李明子凑到耳边低语，“在你枪手时期就是你粉丝了。”
　　“瞎编吧，接着编。”许傲个子比李明子高不少，她轻轻一拍李明子的头，“离我远点。”
　　“我说你这人还能不能好了？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你是吸血鬼吗，皮肤白的都能数清多少根毛细血管了。”李明子抓起许傲的手腕一阵数落，“你要多和外界接触，趁着这次合作，多和这种小年轻聊聊天，交流交流，别这么颓OK？”
　　许傲思量了片刻：“这样吧，我手头上正好有几首demo,等听完试录曲，看看效果。”
　　“爱死你了！”李明子赶紧示意录音棚的人出来。
　　小年轻青涩又帅气的脸的确赏心悦目，他就简单穿着黑色冲锋外套和马丁靴紧张的走了过来。
　　“顾远，姐没骗你吧，Sybil本人哦。”李明子朝顾远眨了眨眼。
　　顾远明显挺激动，鼓起勇气一大步走到面前：“老师，刚才录音的时候知道你就在对面，我很紧张，我唱得是不是不好？”
　　坦诚的样子让许傲愣了一下，真诚换真诚，她直言：“你唱的很好。”
　　顾远放松的笑了起来。
　　“那我能唱您写的歌吗？”顾远很是雀跃。
　　“先从demo试试，都是sybil的新曲子哦。”李明子掩着嘴笑，拍了拍顾远的肩膀。
　　顾远的眼睛亮亮的：“我一定能唱好！”

　　—scene 4—

　　许傲难得和朋友小聚，她的朋友很少，李明子是一个。自从三年前认识了季北陆，她的生活已经脱轨，虽然她一直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李明子话很多，带动许傲也说了一些，两个人找了个小清吧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聊到了深夜才分开。
　　房里有亮。
　　许傲还没按下指纹，门已经开了。
　　季北陆手还放在门把上，他脱掉了西装外套，松掉了领带，把内里衬衫的袖口上卷了卷。
　　看样子是刚参加完上次说的音乐会。许傲没嗅到什么酒味，其实季北陆的酒量不差，也很少失态，但她还是很讨厌喝完酒的季北陆来这里。
　　这个房子里只能有一个酒鬼。许傲是这么想的。
　　季北陆揽过她的腰进客厅，许傲也懒得动手抗拒。

　　“今天心情不错。”北陆看她没过激的反应就脱口而出。
　　许傲“嗯”的敷衍一声：“今天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的对话竟然如此平和，暖气开得很足，许傲靠在沙发上眼皮开始要打架了。
　　“有个事跟你商量。”北陆也坐了下来，拈弄她的头发，“你很久没打扮了，很漂亮。”
　　许傲：“有事说事。”
　　“最近有个新晋歌手指名要你做制作人，档期特意为你排好了，你手上不是有几首新歌吗，明天我陪你去他们公司。”北陆笑眯眯的，“虽然你很少交际，但圈里人都知道你，很想认识你。”
　　“推掉。”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有自己的安排。”
　　许傲觉得自己刚才是疯了才会有安定平和的想法，她拉下北陆还摩挲在自己长发之间的手。
　　“是顾远？”北陆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沉，“我不记得你有跟这种不入流小明星合作的习惯。”
　　“人会变。”疲倦感席卷而来，许傲没有力气吵架。
　　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的季北陆，她见怪不怪。
　　“顾远的合作取消，违约金我会双倍付。”
　　“季北陆！”情绪的爆发只在那一瞬间，许傲无力的直视他：“你究竟还要控制我到什么时候。”
　　许傲的反应狠狠刺激了北陆，他怒不可遏：“顾远对你这么重要？一个臭小子你也吃的下？”
　　许傲彷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明明季北陆也比自己小三岁，他没西装革履的时候和顾远比起来没差多少。
　　“季总，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北陆用力捏住许傲的下巴，鼻息猛地逼近，他的怒意在唇上传递。许她下意识的反咬一口，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散开，北陆视而不见，还在贪婪的往更深处占据。
　　很长时间这个吻才结束，北陆气喘吁吁得用额头抵着许傲的额头。许傲的眼睛又黑又大，在这张有些圆的脸上很相称，她这样披着头发的时候最好看，像个迷路的精灵。

　　北陆的欲望已经被挑起，他熟练的要解下许傲的内衣。
　　“做完这次，收回你刚才说的所有话。”
　　北陆反拉住那只阻止自己活动的手，死死盯着她：“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许傲带着血痕的嘴唇用颤抖着的声线说：“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把自己当什么。”